刚刚下过雪的城市很冷。林羽望着黑暗中的河水发呆,任由呼啸的风吹乱头发。她从家里逃了出来,那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并没有追她。因为出门匆忙,所以此时的她趿着拖鞋,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
深深地吸了口凉气,鼻子一阵刺痛,眼泪也伴随着鼻涕落了下来。她活动了下瑟瑟发抖的身体,迈开了脚步。
她要去找莫小天,只有和莫小天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开心一点。不过当林羽一步步捱到那里,在保安异样的眼光中乘着电梯到了莫小天家门口的时候,却听见里面隐约传出一名女子尖锐的嘶吼声。
他也同样不得安宁么?
林羽扯了扯嘴角,揉了揉失去了知觉的鼻子,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她是很失望的,因为她微微的低下了头,然后转身向着电梯走去了。她想自己是冒失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而自己却只穿了单衣,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莫小天的家中。
那还能去哪里?
有个人的笑容总是很甜美,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还是同学。却不知道怎么了,虽然自己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林羽并不想去找她。那是一种源于心理的距离。更何况,那个叫做安然的女孩,是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居民楼里的。
她实在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了。
苦笑着将女孩的身影从脑海里甩了出去,林羽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这该死的城市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居然又下起雪来了——好吧,或者这一切应该是很美丽的,也可以让那些鲜见雪花的孩童们明天清早兴奋一早上吧!但是林羽感觉现在坏透了。穿着硬拖鞋的脚和赤裸着没什么区别,身上的单衣渐渐得有些湿了,冷风掺着雪花,一个劲地顺着脖子朝单衣里钻。她总是不经意的哆嗦着,或者从来没有停止过颤抖。
好在前面就有一个路牌了,虽然四面透风,但确实是这里仅有的可以避雪的地方了。
林羽趿着拖鞋快步跑向了那里,在冰冷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低着头,如同一座雕像,她保持着沉默并且毫无动作——除了身子不住冷得发抖以外。
她只期待着太阳出来的那一刻,那样或许就好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擦亮了最后一支火柴一样,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吧。至少阳光会沐浴在她的身上。只是,只穿了一身单衣的她,又该如何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出现在学校里?
或者还是该回去,那讨厌的地方毕竟是自己的家。
林羽盯着自己的脚,看着脚上那双拖鞋。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人影遮住了路牌本就昏暗的灯光,林羽抬头,看见了一名女孩,和她一样大的年纪,染着黄色的头发,耳朵上打着许多耳钉。
她们的目光就在这一刻彼此对视着,林羽微微有些失神。林羽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哪怕是她自己,能和自己桌子上那张照片生得如此相像。
“我可以去你那里过夜么?”林羽站起身,轻声祈求道。
女孩凝视着林羽片刻,突然发觉自己的视线再难转移开。林羽的美丽让她有些窒息,但脸上的伤痕更让她的眼瞳一阵收缩。女孩说:“你这么漂亮,没有人要你了?”
林羽缓缓地低下了脑袋。
“既然这样。那去我那里吧。我叫程筱,我想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女孩淡淡地说,然后转身。不远处,停着一张红色的法拉利。林羽咬了咬嘴唇,然后果断地跟了上去。
两天以后,在精忠高中部的门口,林羽被拦住了。
“你父亲欠的钱总该要还了吧?”二十七八岁的社会流氓叼着烟,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他的右手虎口处刺着一只毒蝎刺青,“再不还钱,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林羽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甩在了社会流氓的脸上,然后推开流氓,缓缓向着不远处走去。在学校对面一排树下,有张红色的法拉利。学校门口,人山人海,林羽、社会流氓与那红色的法拉利,都成为周围学生们议论纷纷的对象。
林羽上了车,对着身边的人轻声道:“谢谢你了。”随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将整个身子蜷缩在柔软的后背椅上,喃喃地念叨着,“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程筱对林羽露出一丝笑容,望着林羽姣美的脸庞,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摸了摸:“真令人羡慕。你的容貌。”随后启动了车子,“别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
林羽点头。
生活,总是需要付出,才能得到。这是林羽早就明白的道理。当一个女孩没钱没势,那么,容貌是她唯一可以交易利用并且付出的东西了。
她自嘲地说:物有所用,才会有存在的价值。
法拉利在众同学羡慕的眼光中,喷出一道尾气,向着远处驶去。法拉利刚刚离开,一个清秀的男孩便出了校门。他的目光中明显掺杂着一丝忧郁。
莫小天。
莫小天认识程筱,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因为程筱父亲所开的公司,正是他父亲公司的总公司。
叹了一口气,莫小天低下了头,骑着自行车向着与法拉利跑车相反的方向移去。就在此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莫小天,你等等。”
莫小天转过头,见一个女孩正挥着手朝自己跑来,便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安,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