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第二天早上就被叫了起来。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响起了嘈杂的声响,吆喝声,货物落在地面上的砰砰声,车子来往行驶的声音都交织在了一起,就是这么嘹亮的声音,杨炎竟然也睡得死熟,小张推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睁开惺忪的睡眼,一下子便看见了小张的那张精瘦的脸正对着自己,拍着自己的脸,口中的语气也是不耐烦的样子:“赶紧起来干活了。可别想在这里白吃白喝的,帮忙干活才有饭吃。”
杨炎用双手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口中也是开口说道:“饿。”
好像这一次的变故之后,他最常说的就是这个字眼了。
小张将杨炎一把推了起来,口气也是变得更加地不耐烦了:“饿的话想吃东西就赶紧给我干活去,别给我磨磨蹭蹭的,赶紧的。吃的东西在外头……” 他说着就去推他的脑袋,杨炎好像痴痴傻傻的摸样,就任凭着他推着自己的脑袋。
华叔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到了这样的情况,连忙走上来按下了小张的手,口中也是责怪的语气:“他本来就因为脑子受了重创现在记不起东西,你还推他的脑袋?”
说着他又换上了一副慈祥的口吻,对着杨炎开口说的道:“是不是饿了啊,想吃东西。”
杨炎顶着一头睡乱的乱发,点了点头,华叔又开口说道:“先起来洗漱一下,然后去外面吃东西吧,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儿的东西有点粗,别嫌弃啊。”
杨炎痴痴地点了下脑袋,小张却是朝着门外走过去,口中的语气也是带着不解:“不就是一个傻子嘛,干嘛对他这么好。”
华叔朝着小张瞪了一下眼睛:“尽瞎说,他的毛巾和漱口杯之类的你去铺上给他买,拿回来我给你报销。”
“又当什么烂好人。”小张说着嘀嘀咕咕地走出了门外。
华叔看着杨炎的面上的面容,又看着杨炎一身的伤口,也是不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看他穿的衣服也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兴许是碰上了什么仇家在寻仇也说不定。
杨炎却是嘿嘿地笑着看着他,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看着就像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洗漱完毕之后,杨炎正坐在位置上大口大口地嚼着一块番薯,在他的面前是足有半个脸盆大小的大碗,他又端起了大碗来一口气喝足了皱,伸出了筷子又去夹着面前的小菜。
小张站在对面看得是瞠目结舌,他皱着眉头悄悄地对一边正在洗手的华叔开口说道:“师傅啊,他这么能吃,会不会把我们都给吃穷了啊。”
华叔倒是相当豁达地哈哈一笑:“这有什么打紧的,能吃是福气,你看他的身上的肌肉都是隆起来一块一块的,干活也肯定相当卖力,吃多做多嘛,哈哈。”
正说着,杨炎已经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都给舔干净,正在满足的打着饱嗝,华叔这时候上去笑着说:“吃饱了吧。”
杨炎嘿嘿地笑:“吃饱了,多谢大叔。”
华叔点点头,开口说道:“吃饱了就好,吃饱了就好。”他的话锋又是一转:“你看这样啊,你在我这里吃东西的话,也得帮我干活才可以,我们这边干的都是一些重体力的活,你可以的吧。”
杨炎四下里看看,在他的不远处,一个约莫着三十来岁的汉子扛起了一袋沙包朝着另一边明显是库房的地方走去,他看着那汉子若有所思,突然之间站起了身来,跑到了那垒成了山一般的沙包堆面前,突然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扛起了一个沙包,然后将右手的沙包垒在了左手的沙包上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足足累了七个,沙包有点摇摇欲坠的时候,杨炎才转过了身子来。
一时间,其他正在搬货的人都傻了,看着杨炎说不出话来,华叔和小张也是瞪大了眼睛,还是华叔年老,反应了回来,直接小跑走上了前去,扶住了杨炎单手托着七个沙包的那只手,开口说道:“行了行了,赶紧放下来吧,别扭到了。”
杨炎像是自夸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相当豪气地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我很厉害的。”
等到杨炎将沙包全部放下了之后,华叔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在我们这里上班了,我就要给你把名字都登记上去。”
杨炎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我叫什么名字,我是叫什么名字呢?”
华叔又旋即反应了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开口说道:“瞧我这记性,你失忆了肯定记不起来了,这样,我就叫你……”
还没有等华叔说完,杨炎突然呆立在了原地,呐呐自语道:“杨炎,是杨炎。”
华叔的脸上又是浮上了一抹欣喜的神色:“好好好,能自己记起来就好,我就叫你杨炎好了。怎样。”
华叔又板着指头在那里算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在我这里干活,看你的样子一个人顶七个人用都行,不过我发不了你七个人的工资,这样,你吃的比较多,就和你的这个相互抵消掉好了,我也不是黑心的人,你在我这里干,我就发给你工资。一个月给你一千八,这样好不好。”
“不过呢,我怕你的钱给别人骗走,这样,你的工资暂时就放在我这里保管着,等你之后要离开这里了,我再全部还给你,怎么样。”
杨炎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点了一下脑袋。
小张在后面将这段对话全然地听了个清楚,不由地撇了撇嘴:“我跟着干了这么久才两千多,一个傻子新来的就有这么多。”
华叔耳尖,听到了这话,直接转回身对着小张说道:“他以后就是和你一起干活的兄弟,以后我可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你叫他傻子。听到了没有。”
华叔的威严还是相当足的,小张的眼神也是避开了他:“好啦好啦,以后不叫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