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佳却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言说:“别太高兴,行百里半九十,谁知道又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两个趟子手颇有不屑,正要反驳,宫晓昭却从马车上翻身而起,紧张地望着后面喊:“快走,这回有人来了。”
陆仁佳凝神一听,隐隐也听到了些不寻常的动静,当即催马喊说:“快走,赶快走。”
两个趟子手反应过来,拼命催动马车,往前直奔。
四人也就是跑出去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后面已经黑压压冲来数十匹快马,只听人吆喝说:“宫大侠,路过贵宝地,就别那么快走了。我们飞芒寨上下都想多瞻仰下您老人家的风采。”
却是之前在茶棚遇见的山贼,纷纷又赶了过来,竟是去而复返。
陆仁佳心说这些家伙是怎么了,改性了又不怕宫晓昭了,忽然明白之前方平安过来寻晦气,莫不是被人怂恿的。
心说这下可坏菜了,只怕要硬碰硬打一仗了,便对两个趟子手说:“你们先走,不必等我们。”
拨转马头,回去面对着奔来的山贼,亮出这回来时带得长棍,给他来个虽千万人吾往矣。
宫晓昭也跳下马车,竟是默默整理下衣衫,难得变得肃穆起来。
他亮出一把银剑,长身而起,竟是跃过陆仁佳先一步到了前方,直接跳上领头的山贼马头上,唰的一剑,人头落地。
“今个,我宫晓昭说不得破戒了!”横剑立马,化身魔神。
这回陆仁佳算是看出来了,传说中的剑煞果然深藏不露。
他跟着叫好说:“好,痛快!”
飞棍掷出,直接扫向一旁席卷而来山贼,却是激得来人一阵狂啸。
“拼了,今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伙山贼见真是碰上硬茬子,果断拼命。
陆仁佳之前学得是醉拳,在马上功夫不行,这回出来走镖,还是硬着头皮骑得马。
见山贼一拥而上,干脆自己翻身下马,给他来个下三路攻击,身形却在马匹之中左右闪躲,一时间系统全开,天眼神通的功能施展上了。
眼前这帮山贼虽然骁勇,打法却是十足山寨路数,不过是力大刀快,仗着马匹训练有素,呼啸而来,让人猝不及防。
陆仁佳将醉拳身法施展开来,在马匹中穿梭自如,不断地攻击马腿,一会儿就拉下来好几个家伙,惨倒在同伴马下。
另一旁宫晓昭大显神威,剑法施展开来,却是神鬼莫测,不一会儿已经撂倒了几个领头的贼人,他大喝一声说:“不想死的,还要来吗?”
乱了阵脚的山贼,忽然四散开来,有部分人似要后退,但是后面很快就又冲出来一骑快马,上面一人被横架在马上,刀刃抵住脖子,正是之前的方平安。
“你这混蛋,居然敢说大话来骗我们,真是该死。”那马上人正要手起刀落将人砍死。
宫晓昭却飞起一脚,将一柄快刀挑了过去,正中那人胸口,短刀顿时落地,却把马背上的方平安吓了一跳:“娘了个腿的,老子以为命要没了呢?”
其他的贼人一看明白了,立时有人喊说:“方平安原来你是奸细,大家乱刀砍死这厮,先来出口恶气。”
一群人拨转马匹,竟是把目光转移向了方平安,乱刀纷纷过去,生死一发。
陆仁佳见状忽然觉得莫名一股熟悉感,怎么这么像电影里反派耍诈的场景,他暗叫不好正要阻止宫晓昭,却已然迟了。
宫晓昭箭一般的飞窜进了人群之中,跟着刀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随着人群轰然一阵溃散,马匹硬生生倒了一半,更有不少人被剑光划落在地。
人群之中,宫晓昭却护着方平安,挂着一身十几道伤痕,淡然说道:“今天,注定要血流成河。”
“好,今个终于能见识到剑煞的风采。”一名身穿黑色披风,面色阴鸷的领头人,牵马出来说,“我们飞芒寨的弟兄不多,也就是百十来号,你若有本事全都砍死。只不过,你要护着那个废物方平安,只怕难心。”
“你想怎么?”宫晓昭抬眼望着他,一脸无谓,“我可以一路杀到底。”
“而且,还有我!”陆仁佳抠着鼻屎,就凑了过去,“两个人团灭你们飞芒寨,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领头人不由狂笑:“哈,想得美。史上没那么便宜的事,我给你说兄弟们都豁出去了,就是要看看昔日剑煞怎么个死法?”
“不过,我还有个提议,不如你们斗上一斗,之前方平安不是赢了你,我要你们真的打一场。”他话锋一转,却在宫晓昭就要爆发之时,再度抛出提议。
“我和他?”宫晓昭看了眼身旁的方平安,不是自己放水,他如何赢得了一招半式?
方平安这会儿也是热血上头,大喊说:“英雄,你别管我,老方是咎由自取,不该混这趟买卖。我豁出去烂命一条,你们走吧!”
突然推开宫晓昭就往一旁山贼扑去,可惜他那身手十个都白给,对方一拉马的缰绳,坐下马匹抬腿嘶鸣一声,就将方平安吓得倒退回去,坐倒在地。
陆仁佳将他一把扶起说:“这个时候,就算是胆小鬼,豁得出去,也算是好男儿。”
“打吧?”他无所畏惧地和宫晓昭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爆喝一声,同时扑向了周围的对手。
这一战,真的是血流成河。
没人想到一个天龙帮废帮主,和昔日隐退的剑煞宫晓昭,竟而联手将一干飞芒寨的山贼,剿灭得一干二净。
那一日,最后站立在山路上,唯有宫晓昭染满鲜血的宝剑,以及陆仁佳皮开肉绽的拳头。
他们相互扶持着,在砍倒最后一个敌人后,大笑着躺倒在地。
“没想到,真人群殴果真这么爽?”
“没想到,我在这世上,还能燃起一团血?”
面对宫晓昭突然起来的感慨,陆仁佳问他:“你为什么隐退?又为什么要帮他?”
他指得是早已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方平安。
“因为他根本不像是个贼,我看得出那双拳头上,长得本该是一个农民的老茧。”
宫晓昭望着方平安,一脸苦笑。
方平安却跪在地上说道:“不错,我本是个农民。我的家乡曾经饱受山贼的欺凌,甚至还最后被毁于一旦。我恨山贼,我要给他们抹黑,我要做一个不一样的山贼,我要救我的山村……”
后面的故事不用他讲,陆仁佳也能猜得到,他爬起来将怀里的一两碎银掏出说:“给你,这一趟你是唯一赢的山贼。以后,不要再干这一行了。”
宫晓昭起来,勾着他的肩膀,视若无睹地说:“那这一趟不是赔了?”
“赔什么?从你花红里扣,这尼玛玩命的买卖,不要再来一回了。”
两人扶持着,在夕阳下向着目的地,一瘸一拐地进发。
后来,飞芒寨就此荒废。
成功将镖护送到站,陆仁佳是休息了两天才跟宫晓昭回去,路上那位宫大侠又开始瞌睡上身,足足睡了一路。
陪同的两名趟子手可是不敢小瞧他们二位,一路恭谨着送回了长安街。
跟顾主交接了后,收了赏银五十两,就要跟宫晓昭分手告辞。
对方八成也知道赏银不止十两那么少,却也懒得拆穿,陆仁佳这会儿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拉着他非要去措一顿。
没想到半路路过镖局门口,见到一个货正给地上跪着大喊:“让我进镖局吧,我给您老做牛做马,我一定要见宫大侠。”
余捕头在哪儿气不打一处来,咆哮说:“滚,我们镖局不收来历不明的人。”
宫晓昭和陆仁佳眼前一亮,顿时认出来了,这不是被两人搭救的山贼方平安。
此刻方平安也认出他二人来了,狂奔而来喊:“大侠,我来投奔你了。”
陆仁佳和宫晓昭对视一眼,齐齐说道:“完了,赶紧扯呼!”
飞也似的,撒丫子走人,拼命狂奔。
天下镖局却从此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