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中秋了,今晚的月亮将是一年中最圆的一天,那轮皎洁的明月会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照在曾经无比喧闹而今却异常清冷的院子里,照在虬枝盘旋的老槐树上,也会照在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上,会透过飘逸的纱窗照在孩子们的身上,还会照在那个不肯安稳下来的始终在漂泊的小女儿流浪的路上,照在她清冷透彻的心上。r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吧,是一次次的轮回与循环往复,曾经作为儿女的人们也都已经为人父母,开始了生命中生生不息的传递,这就是人生最伟大的意义。就在团圆的日子,每一个为父母的人总希望儿孙绕膝,共享天伦。r
可是沈家不能,每到年节,沈家的院子里总是显得冷清异常,孩子们也会拖家带口的赶回来,带着昂贵的礼品,行色匆匆,似乎是带着风来了,寒暄过后又风一般的走了。人总要在人生的道路上不停的奔忙,似乎再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他们停下脚步,也正是为了事业和生活忙碌的年龄,沈妈妈都能理解,虽然无比渴望孩子们可以在家里住上一晚,寂静的夜色中可以听到清海发出的鼾声,可是这样的情景只能是几年前的回忆了。r
有时候沈妈妈到羡慕起邻人们,虽然他们的儿女没有自己的孩子优秀,但是他们可以在小镇停留,可以陪伴在父母身边,嘘寒问暖,即使有婆媳间的争吵也是好的,至少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可以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彼此了解,家人间谁会真的生气?r
沈妈妈并不怪自己的孩子,他们一次次催促自己搬到城里住,清海准备的大房子早就装修完毕,可是沈妈妈离不开小镇,离不开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镇。小镇生活寄托了她全部的感情,新婚时的不安与期待,从初为人妇到儿孙满堂,她所有的喜怒哀伤都离不开小镇,确切地说是离不开老槐树下隐蔽的四方院落。r
她喜欢搬把椅子坐在庭院中悠然的看着蓝天,追忆似水流年。r
昨天清萍又劝过沈妈妈,“还是搬了吧,城里的条件好,最主要的是离我们近,每个周末我们都可以聚在一起,这样不是很好吗?”r
“那样是好,但是城里的生活不适合我们,人老了,就不愿离开家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身体很好,可以照顾自己,再说哪一次回来你们不都买很多东西,最好最贵的保健品,最好的东西,我很知足了,现在很少有人能像我们一样有福气,我们是享了儿女的福喽。”r
“其实最重要的是因为渺渺,我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等到她在外面感觉到累了就一定会回来,我想在那个时候还让她感觉到家的温暖,我要让她知道做妈妈的一直都在守望着她,如果我离开了,渺渺可能就回不了家了,这里才是她唯一的家!”r
“如果那个孩子可以迟钝一些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得到幸福,其实幸福很简单,就是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可以有一个比我们更爱她的人出现,代替我们照顾她,爱护她,这样就是幸福,这样我也就可以安心了,你们几个都很好,我很放心,只有渺渺……”未尽之意只能是一声叹息,但是清萍可以理解,妈妈的话也是她心中所想,多年来她始终牵挂着渺渺,她就像她的孩子,因为年龄相差的多了,所以更加疼爱,自是与清涟的感情不同。r
因为太了解一个人,所以才会莫名的紧张,即使隔了很久远的时空,也一样可以感觉到她的喜怒哀乐,或许这就是亲情,是血浓于水的血缘至亲,辗转之间都可感应。r
“妈妈,渺渺一定会回来,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其实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固执倔强的孩子,虽然伪装出坚强的样子,但是我们都知道她骨子里的善良与柔弱,她就是这样,把所有的疼痛都藏起来,即使血流成河也要在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就像是一只鸟儿,无论飞到多远的地方,迟早有一天会记住回家的路。”r
“所以我一定要等她回来,她推开门的时候,可以看到曾经的温暖而不是满目荒凉,所以我不能离开,我要在这里守着她,妈妈一定要在这里守着她。最近我一直有种预感,我们的渺渺可能就要回来了,我总是会听到她在巷口大声喊着,妈妈,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