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爸爸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大胡子叔叔,渺渺知道他是镇上的屠夫,每天会屠宰很多的牲畜,装满大车运到城里去卖,还有一些留下来卖给镇上的人们。曾经听同学们羡慕的说,如果做大胡子的孩子就好了,可以天天吃肉,也可以像他一样长得高高大大,再也不怕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了。r
大胡子确实生就了一副屠夫的架子,或许真是每天吃肉的缘故,大胡子也变成了一座结实的肉山,走进院子的时候渺渺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颤动,然后她的心也跟着紧缩成一团,比想像更坏的事情就要发生了,那一刻渺渺觉得自己真的就要窒息了。r
大胡子没有跟爸爸进屋,他停下脚步,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味道,那双眼睛一下子就精准的盯住了墙角的木栏。r
那是一双狼的眼睛,渺渺就是这样觉得,她张开双臂,幼稚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挡住身后的绵绵。r
我的绵绵,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尽最大的力量保护你,不要受到伤害,不要!r
狼的眼睛里发出凶恶的绿色光芒,他狰狞的笑着,向着猎物一步步逼近。r
绵绵似乎也嗅出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息,大胡子身上带着的血腥味道引起了绵绵的恐惧,它不安的在木栏围起的狭小空间内兜着圈子,或许它已经预感到死神的逼近,生的本能促使它做最后的努力,可是没有谁可以逃开命运,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只善良的羊逃不开命运的捉弄……r
渺渺是被哥哥扛进屋里的,她用力的踢打着,不要,哥哥放开我,我要绵绵!r
“渺渺是不是疯了,怎么可以咬人呢。”清涟半开着玩笑说,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孩子任性的表现。清涟无法体会绵绵在渺渺心中的地位,她不知道半年的时间里渺渺倾注在绵绵身上的感情有多深重,那种情感的依托霎那间灰飞烟灭的绝望,绝境中无能为力的彷徨,这些都不是清涟可以体会的。r
双脚才一落地,渺渺就挣开清海的手冲出门外。大胡子已经把绵绵按倒在地,绵绵的腿已经被爸紧紧的捆住,它徒劳的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叫着,看到渺渺的瞬间眼睛里升腾起希望的火焰,那是强烈的求生欲望,也是生存的最后一线希望,它的主人,它的朋友,它最信赖的人是否有挽回一切的力量?r
“绵绵,放开它,放开绵绵!”r
没有人把一个孩子的请求放在心上,没有人会珍惜一个孩子的眼泪,没有人看到一颗心碎裂的创伤。r
爸爸不耐烦地让清海把渺渺拖进屋子,这一次清海只是把精疲力尽的渺渺抱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慢慢的走向门口。r
绵绵停止了叫声,它绝望的看着渺渺的身影,这是最后的告别,今生的缘分尽了,所有的过往都将成为记忆中最珍贵的片段。绵绵只能抽搐着,它失去了全部的力量。r
渺渺安静的趴在哥哥肩膀上,无声的啜泣着,就在那一刻,她看到绵绵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晶莹的泪水,就像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清澈、纯净的眼神,只是那一刻再也不会重现……r
地上残留着绵绵的血迹,大胡子把绵绵的皮整张剥下来,高高地钉在西面的院墙上,黑色的血滴落在墙角的青砖上,转瞬间深入砖里,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说这只羊的皮毛属于上乘,以后因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r
酒足饭饱之后大胡子拎着一整只羊腿哼着歌走了,对于他而言这只是平淡生活的一部分,只是看到院子里失魂落魄的渺渺时,他停住了脚步,打着酒嗝笑着说,“这孩子还真有性格,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