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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走过红尘


失恋的假日

作为学生,有两件事永远不能忘记,其一是什么时候放假,其二是什么时候收假。而且想念大多数人都懂得这种时间完全有必要精确到具体某天某个时候,否则一不留神就要达到了——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绝对不应该在别人已开始慷慨激昂或娓娓而谈的时候突然推门而入,那很不礼貌。两全齐美的法子也不是没有,譬如索性旷课。

如果现在这位正在大谈特谈鲍姆加登的教授能够记起七十多年前北大那拨学生所发起的那场运动,他就知道明天该放假了,那是我们伟大的师兄师姐们用血给我们争取到的节日,真得感谢他们。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幸亏现在的中小学生都还没能真正了解四五运动最为有益的影响就是导致大学生从此多了个假日,否则他们一定会紧密地团结起来勇敢地再次发起一场运动以求获得类似于五四那样的假日。

下课铃就在我的忧患意识中异常清晰地响了。教授很不情愿地合上讲义,“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然而……”

整个教室突然都安静了,根据经验,“然而”从来都是一种残酷的转折。果不其然,教授后面的话接着就出来了。“下次上课时,你们要交给我一份关于美学的小论文,范围不限字数在三千字以上。”

也许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到明天要放假,大家也就不再跟教授斤斤计较,讨价还价了。教授在意外地没有听到闹哄哄的抗议之后微笑着走出了教室,我们也就微笑着随后出来了。

“四天呐,同志们,这下咱们可得好好珍惜时光了”,李军兴冲冲地嚷道,“我提议,大家都去吃小炒好不好?”

“英明!”有六个人举起了双手。唯独张义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没动,七个人的眼光便齐刷刷地逼了过去。

“我,我……我一会儿得送小莉回家。”张义吞吞吐吐地说。

“叛徒!开除你吃小炒的资格”李军第一个愤怒了。

我走过去拍了拍张义,异常沉重地说:“我很同情你……好好去吧,小炒店里有我们顶着。

张义满脸羞愧地走了。

天已渐渐地黑了下来。

整个校园溶在昏黄的路灯中,只有四栋教学楼里透出的灯光才是明亮的,秋园的长椅上已有人坐在那里窃窃私语,谁也不知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美丽的话语,年轻本身就是美丽的。只要有两个人手牵手地坐在一起就足以构成一道动人的风景了。他们醉在自己制造的温柔之中。

孙风朝周围飞快地看了两眼,然后压低嗓子说,“咱们的菜是不是那个,寒碜了点?”

戴志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什么时候也不要忘了艰苦朴素。咱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了,你还准备让报纸说我们攀比成风啊?”

盛波在一旁道,“就是,我们是来喝酒的,不是吃菜”,顿了一顿,又道,“吃菜谁不会吃呀,那叫本事?”

我赶紧捅了捅了他,“小声点,别激起公愤。”

萧强和陶飞已举起了杯子,“喝酒喝酒。”

盛波喝了一会儿后将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我说诸位,吃们是不是好兄弟?如果是,兄弟有难,大家是不是该扶一把?”

我们都停下了筷子,候他下文。

“我上次糊里糊涂地说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下子把全班的女生都得罪了。其实呢,你们自然知道我究竟是想说什么,可她们不听,她们就只知道抓住那话不放,现在我他妈地成什么了,啊?”

“是,是,是,这问题有些严重,得罪了全班女生等于失去了大好河山啊,是得想想办法。”李军很有同情心,“再说了,把你一个人整臭了也还不是特别要紧,问题是女肯定连带着把咱们这些好人也看成了跟你是一类型的那岂不是枉得很?”

盛波怒目相问。

我赶紧出来打圆场,“李军你这就不对了,同志之间落井下石就不太好罢?盛波你放心,你想咱们怎么样?把女生都叫来再跟她们说‘肥水可以流外田’行不?这事我可以联络。”

“得了吧。”盛波愁眉苦脸地道,“想说那话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你们谁不是那样想啊就我心直口快。这下闹砸了,我不管,你们得替我想想办法。”

“说正经的,我看这样。”李军清了清嗓子,“班刊不是要出了么?咱们索性将这一期班刊就办成男女生对话集,大家都就本班的外交纠纷发表意见,是非曲直由大家一块儿来说。”

盛波眼睛一亮,“好的,就是这么办。”他赶紧抓住了我的手,诚恳地说:“老兄,我的平反问题就得指望你了,你可得写篇有份量的稿子替我撑着点。”

我面有难色。盛波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一包烟!”

我立刻鸡啄米似的点头。

按照国际惯例,现在该是新闻发布会和自由论坛的时间了。

“我今天在一本书里读了一首诗,有没有兴趣听?”孙风刚喝了酒,诗兴大发。

“等一下”,盛波躺在下铺道,“如果你坚持要读的话,等我先戴上耳机再说。”他是个最讨厌诗的人,他总说就是流行歌曲也比现在这些所谓的诗让人容易看懂。

我们都躺在各自的床上,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把你的裤带解开,把你的裤子脱下来。”孙风深情地吟了出来。

宿舍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又笑又叫地大喊,“痛快!痛快!好诗!”

盛波听到闹声赶紧摘下耳机,一脸茫然地问,“什么?”

我们齐声怪叫着冲着他大吼了一声,“把你的裤子脱下来。”“哟,他的裤子已经脱了下来。”孙风在白忙中又加了一句。

李军止住了笑,严肃地说:“我看以后如果再编文学史,可以考虑将这首诗作为总纲多提纲挈领,多一语中的啊!”

“对对。”孙风道,“现在这年头的书不都是围绕着这个主题展开的么?写来写去,就算不脱裤子,那也差不了多少。”

“不是差不了多少,简直就是犹有过之。只要能卖,就有人愣是敢写比这更厉害的。有一本书名字叫《风流浪女林黛玉》,连林妹妹都这样了,那还有得说么?”李军接口道,“我保证曹雪芹的正宗《红楼梦》绝对卖不过这书市场经济是吧?很无情的。”

“说说核武器吧;书是没得聊了。他妈的印度就那么大的胆子?”盛波因为没听那诗所以颇多遗憾,他想再开辟个话题,“他们的核试验躲过了美国的监测,愣是成功了。”

“他们是不是瞅着咱们的核武器眼红了?怕我们对付他?唉,其实何必呢,要打印度那么巴佬,还用得着核武器?没见识!”李军又接上嘴。

“联合国不是已有制裁方案了么?美国这回脸可丢大了,那么大的事居然没能监视住。”黑暗中不知谁咕哝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美国没监视住,没准人家是有意的呢?别忘了美国佬从来都想打我们的主意,让印度也拥有核武器,不更有利于包围中国么?小日本现在大概是不敢惹吃们了,南亚的印度可也是地大物博,美国佬想的可就是这一招呢。”马上有人反驳。

“印度也是,跟着美国瞎起什么哄?哦,好不容易撇了英国,又想再认美国为干爹了?”李军道。

“这事没完,究竟怎样咱们也说不准。好多咱们已有核武器了,谁真惹急了我们,咱就瞅个空子先向他们发射,让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轰死他。”我向来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也只会说出这种话,挺幼稚的吧?

刚有人想骂我,张义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老张,大事去矣,大事去矣。”他竟是冲着我来的。

我心里一惊,“什么事?慢慢说。”

“你要不要先坐稳一点?我担心你听了之后会从床上晕下来。”张义一脸关切的神情。

“说,快说,是不是他暗恋的那个女孩跟人走了?”没等我开口,其他的人就已等不及了,难得有这样事不关己的悲惨故事。

“真是一猜就中。”张义缓了口气,“我送我那位回家是吧?回来的路上就遇见你一天到晚念叨的那位了,当然,她没有看见我。反正看见有个男孩跟她在一起,走得还很近。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我没看清,又或许那个家伙只是她的老乡或别的什么,不一定就是那种,啊,那种你最怕的关系。”

“哈,深更半夜的拉个老乡在大街上溜弯,你他妈也太会安慰人了吧。”盛波骂了一句,“这不明摆着就是男朋友了嘛。”

“乌鸦嘴,你怎么就那么爱说实话?心直口快也得背着点人啊。”李军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我的心冷到了极点,拉过被子仰天倒下。

“你年年,你年年你这东西。”李军又指着张义骂,“噢,自己乐完了,回头没事就干这种打击人的事?”

张义急忙分辨,“不,不,我是真看见了,回头报告一下,谁知道他这么脆弱。”

我扔开被子,瞪着眼朝他吼,“张义,你这扫帚星,我他妈恨你!你眼睛没事瞅别人干什么?不会低头走你的路啊,就你会看!”

张义怔怔地没说话,李军小心翼翼地道,“老张,你没事吧?要不把我的膀子借你用一下,靠这哭一哭。”

我将枕头扔了过去。

的的确确,我是彻夜未眠。

彻夜未眠的结果就是我早上睡得特别香,暗恋两年之久的女孩居然已有男朋友了,她事先也不打个招呼,真是让人生气,白白浪费了我两年纯真的感情。一直把她当作神或者谜,谜底揭开了,唉,不过如此,如此而已。

我一直没忘阿Q流的是跟我一样的血。

其他的人都已不见了,我一看表,“才11点钟嘛,起得这么早,神经病。”

我穿好衣服之后突然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就只记得今天不用上课。叠被子子?等以后娶了老婆由她来干吧,这习惯养成不得。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忽然觉得很无聊。实在没事干,背着手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啊,对了,刷牙去?”

总算找点事可干了,我万分仔细,异常认真地刷手。

推开窗户,我想让清新的空气透进来,扑面而来的一股浊气混着烟尘直往鼻孔里钻,“老天”,我赶紧关上窗户。

刚才开窗户时好像看见假山上有两个人。哦对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书,不用多瞧,猜也猜得出准是英语书。除了念那些鬼话,没人会到那里去看书。我一直觉着奇怪,现在的大学生肯开口念的一定是英语,有时我真想抱着《诗经》到那些“假洋鬼子”面前大声地读去,想想而已,我还不想被别人看成疯子。

我只好坐下来抽烟。

我知道抽烟对人身体不好,刚认得几百字的时候我就知道烟中含有尼古丁了。我也曾动过那种卑鄙到此为止流的念头想去戒烟,可总是坚持不了几天就变成“借烟”了,后想想过意不去,也就不好意思再去“借”了,唯一的办法当然就是不“戒”。何况,学校哪几家商店又何曾没卖过烟?他们既然不听学校的禁令,我又何必非得干那种断人财路的事?上次见宿舍办公室的宣传栏里第三条写着“不准吸烟”,第四条又赫然写着“不准乱扔火柴、烟头。”我横竖也是看不懂,索性不理它了。

孙风中午回来了,背着书包。

我总觉得这种有专研想法的同学都应受到尊重。至少,他很勇敢,也很有远见。天地良心,我说这话可是真话。人各有志,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考研的,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料,有那几年的时间,我没准能够不读书而干点事出来,没准。

“他们都到哪去了?”我随口问了孙风一句。

“李军去他那什么什么公司了,走得很急,听他说这次他好像能揽点业务了。戴志不是去他姐姐家里打牙祭了么?其余的我也不知道,刚才好像看见盛波在系里忙着写宣传栏。”

此后就无言了。总是这样,白天的时间里大家都觉得自己一大堆事,没空儿聊天,也没兴趣聊天。

“要不,咱们吃饭去?”孙风转身问。

我叹了口气,“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我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要忙他们的,我当然也很忙,忙着睡觉,睡醒了才发现宿舍里又只剩我一个人。坦白说,放假其实也挺没劲的,尤其是对于我这种人。每到这时我就想,真不知是老师放我的假还是我放老师的假,大约老师也挺喜欢放假的。

如果我说我突然感到寂寞了……算了,不说也罢,免得惹人笑话。

听说北大有个叫余杰的写了一本书《火与冰》,不妨现在看一看。我看书从来是不怀着崇敬的心情去看的,反正那里面的汉字我差不多都认识,想看的不过也就是瞧他怎么排列组合了。如果不幸被我看见了几个错别字,那我就觉得美极了。不过余杰到底是余杰,他竟真的让我一下午都老老实实地躺被窝里看完了那本书,居然没有睡着,就凭这一点,我得不说真的有点佩服他了。

只是有一点我得怪他,很多我想说而又确实没有水平说出的话全被他说了。就跟看鲁迅的书一样,总以为我想破口大骂的事其实几十年前他就骂过了,这到底算是幸福还是悲哀?

今夜是收假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八点整上课。

大家都回了,躺在床上不作声,似乎都累了。我也累,睡了几天的觉不累才怪,我是极盼他们能够陪我侃侃的,然而他们确实忙累了。

李军沮丧地说了一句,“我被骗了,那人真他妈的精!”

久久没有人作声,也没人问他究竟是什么事。他在一家广告公司里做兼职,那些事我们是不知道的。

隔着好久,李军才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其实一开始是我想骗他。”

七个人突然一起开口,“这就对了,这么一想不就平衡了?”

李军苦笑着点头:“也就那么回事吧,这年头……”

又是一阵沉默。盛波咕哝了一句,“还有什么假没有?”

我在上铺冷冷地答了一声,“就只有六一了。”

一枚红叶

远方的男孩

请放飞手中的鸿雁

为我衔来一枚红叶

女孩愿与你携手走天涯

三年前,我读大三。

那时,同宿舍其它的六个女孩都先后踏进了爱情的伊甸园。连一直不为室友注意的玲儿,也在大二结束时宣布;不再流浪。惟有我一人“只雁单飞无人顾。“

这使我非常失落和尴尬,我的世界一片空白,再回到他们出双入对,卿卿我我的磁子,就更使我感到无依无靠的悲哀与身影相吊的尴尬。为此,不知多少个周未,我独自一人躲在聚雅餐厅的角落里,听着哀婉****的《梁祝》,暗自神伤。

那时候,可以说是我最消沉沮丧之时,正如十月的沙漠,说不出的茺凉与寒冷。被爱神冷落的事实,使我陷入了黑暗的深渊而无力自拔,在寂寞无助中,我挨过了那漫长的秋天,在心力憔悴中走进冬天。

就在寒假前几天,我意外地收到一封倒贴邮票的匿名信。

任茹:

你好!冒味给你写信,不会唐突佳人吧?

两年来,我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你。你的确是个难求的好女孩儿。在这个躁动的青春年华,你以一颗沉静如水的心,漠视孤独。当你的室友一个接一个地情有所依后,你仍保持着女性的庄重,那么具有典雅气质与独特魅力。在我心目中,你如天使般圣洁,如春水般有灵动的气蕴,我涤涤的被你打动着。

你是如此端庄稳重,我不敢有丝毫不敬或造次。但我会关注你的每一天,每一点,在没有得到你认可之前,请让我默默地欣赏你的一切;从遥远又接近的地方,满含深情的把你凝望!

真诚思慕你的男孩

拿着这封满含深情的情书,我的心跳第二次超过200(次/分)(前一次是100米达标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美妙的感觉充塞了我的心房。

这封从天而降的情书,顷刻间攻占了我的心灵,我的情绪瞬间明丽起来,从此改变了我的生命观,快乐开始在我脸上习扬,汔滥。

爱情空白了两年的大学时光,我本已认定不会发生“lovestony”注定以寂寞为伴了。没相到的初冬的雪花,意为我带来了不知名的“王子”和他的情书,使我多梦的年华将不再灰白单调。那一刻,我才知道,真实我并非无人注目的丑小鸭,不是被丘此特遗忘的女孩。

这给我平添了不少信心。我相信,就算置身于茺凉的海岛,即使独自随风漂流,我也不会孤独绝望。这封信正如冬日见的暧阳,温暖了一颗近冰冷的心。

自此,男孩的信每周如期而至,从未间断过。我深切感觉着被关注,被爱护的幸福,一种实实在在的依靠,不再孤独无依,不再失落无助。生活向我微笑了,世界也在向我微笑。我不愁容满面,不再黯自神伤,因为有一个他在某一个地方注视着我,一颗心再无志的关怀着我,牵挂着我。一切源于那不知名的,善良真诚的男孩。

我已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这份迟来的恋情之中。

那个冬天,我不再怕冷。

岁月如梭,时光习逝,不知不觉间已临近毕业了。那段日子,大家忙得一塌糊涂,为了找工作而奔波劳碌。工作搞定的,也在为爱情忙碌着。而我因确定留校而无需太多奔,显得相对轻松些,我唯一牵挂的就是那个陌生的男孩。我以为他会在合适的时机透露姓名,所以一直耐心的静静等候,然而却没有等到。我想这时他总该直接面对我了吧?

然而,那段日子不积压为何,好长时间都没再收到他的来信。我想,他在忙于找工作吧!但心是仍不踏实,隐隐有一种不祥原预感,在忐忑不安中焦急地期待他的音讯。

五周之后,收到一封挂号信。信封上刚劲有力的字体让我一看就知是他,我强抑内心的的狂喜与激动,以最快的速度将信撕开。

任茹,经过反复的思考,还是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男孩听说有个女孩,因周围的女孩都有个男友而自己没有,异常孤独消沉,于是每周都准时给她写封情书,谎称爱她。

女孩恢复了自信,而且变昨快乐起来,男孩准备静静地走开,正如他静静的来,但是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爱上了她。

男孩失去了来时的洒脱,也很想当面表白,可他没有足够的勇气。他喜欢女孩就不能欺骗她,可他来说了又怕女孩不肯原凉他。男孩一时难以决断,于是仍旧断续写着匿名情书。而这时男孩写的,绝对是他的肺腑之言。

后来,男孩终于鼓起勇气要面对女孩子,他要表白他内心的一切思慕与爱意。然而这时,却传出了女孩留校的消息。男孩明白,毕业后,自己仍要回到他穷因闭塞的故土。五周的痛苦思考之后,男孩认为爱情已难以继续了,于是他毅然决定静静地离开。可回到家园的他还是忍不住写了给女孩的最后一封信,只为对她说一个近于是离奇的故事,一个绝对真实的故事,别无他求。

最后只对女孩说一句:“爱你!Forever!”

我惊呆了,我没想到那情书背后,竞隐藏头头着如此哀婉曲折的故事。我深深地感动了,为他的诚实,更为他的付出。我相信这故事是真实的、浪漫的。为男孩的坦诚与无所求的付出与关爱,我努力抑制头着汹涌而出的泪水。

男孩就这样无声的消失了,如一缕轻烟随风消散了他的形迹。但是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有多少困难!

男孩走了没有留下一丝形迹,除了五十二封匿名情书。为了找你,我查遍了所有的毕业论文,希望找到你的笔记,可一大半都由电脑打印,其余又没有你的笔记,我又一遍一遍检查你给我的信,希冀能找到半点线索,可仍是没有……等等,男孩曾说:“小时候在松花江上划冰。”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在黑、吉两省内的某个临江的地方!但茫茫我如何找寻你漂泊的足迹啊!秋雨在夜色中飘洒,若北方的你见到了这段文字,请放飞你手中的鸿雁好吗?一个女孩在痴痴地为你守候,愿与你携手走天涯。

让我遗忘

老英又在很自恋的讲着无聊的阅读,闭上眼睛静静的回忆笑容满面的你,为什么想到你心还会有一点点的痛?

阳光照不进教室,很冷,知道吗?忍了好久,终于决定告诉你不在自暴自弃,可是,这次你连神经这两个字都省略了,你总是喜欢打击我,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除了你和我。

记得吗?06年夏天,天空一直是单纯的蓝色,你追随的眼神让我知道青春有一种感觉叫叛逆,那天你把我拉出教室,指着那棵杨树上很高很高的一片叶子,告诉我,如果你能够的到,就让我去自杀,我和你打了赌,以为你办不到,1.79的你真的做到了,可是你不会让我真的去死,你似笑非笑的轻声说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奴隶,你的眼中有读不懂的感情,我却还是那么坚决的说不!

夏天真的好热,教室里的风扇缓慢的动着,像衰老的蝴蝶无力扇动着的翅膀,中午要在教室里洒水,你比谁都活跃,你拿着装满水的杯子,和笑闹了起来,我就站在过道里,笑躲在我身后,而你杯子里的水很自然的洒在我身上,衣服湿透了,抬头看你你眼中充满了恐惧,你怕我?我冲你笑了,你愣住了,你说过我笑起来眼睛很漂亮,像月牙,班里笑成一片,我都无所谓了,你还在乎什么?

06年的秋天,也是我们上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我去看你打球,因为我们班PK你们,你们班进球,我比谁都兴奋,因为你,在球场上你不会看我一眼,我知道篮球对你很重要,而我也在那个时候爱上了篮球。

06年的冬天,我和你并肩去了操场,告诉你,肚子痛,然后你的表情特紧张,然后我哈哈大笑无头无脑的加上一句,骗你呢,一次一次的重复着这个无聊的游戏,只是你不知道肚子真的会痛,后来我问你如果有一万次我骗了你,那么第一万零一次你还会相信我吗?你说会,没有犹豫,被你感动的想哭,你那么霸道的不允许我哭。

07年的夏天,一场大雨后,什么都没有了,就好象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你知道我很累,你知道我很固执,只是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时候我会掉眼泪。

07年的冬天很冷,你知道吗?

08年的春天,你被我放在了那个想要被遗忘的角落里,可是,每当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呆着那个角落里的片段记忆又那么清晰的呈现在眼前,触手可及的你变的那么空虚。

我们似乎终于开始过着彼此都无从得知的生活了,就在慢慢遗忘的记忆里想起我们忘记对彼此说再见!

爱本浅薄

艾唯第一次遇见黎戈时正是她最为狼狈的时候。

她在与纪培生的争吵中夺门而出,脚上还是那双桔色的拖鞋,在渐凉的初秋里,脚趾通红。本来是欢欢喜喜等着纪培生的,她骗他说自己在外地写生,却是把培生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躲在窗帘后面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纪培生是带着别的女人一同回家的,艾唯裹在厚厚的窗帘里面觉得自己像一个白痴。

想着那情景艾唯的心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她缩在广场的一角,目光涣散地看着来往的行人,一看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广场八点的钟声敲醒了她。她揉揉凉得发麻的脚趾头,掏出一个硬币,那是买早饭时找的零钱,她随手放在裤兜里,没想到在此时却成了雪中炭,她得靠着它回家。

艾唯一边往站牌走一边把硬币在手中掂来掂去,一不留神就滚地上了,艾唯急急追去,硬币在一个人脚边停下,艾唯捡起硬币一抬头就与黎戈的目光交叠,黎戈低着头对艾唯笑,似是相识般。

一张年轻的脸寂静而温暖。

艾唯有些窘迫地缩缩脚趾头,从他身边跑过。还是来不及了,最后一班公车已经远去。

她拽着那枚硬币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住处。

纪培生就等在门口,一手提着艾唯的包,一手提着艾唯的鞋,他说你什么也不带,要怎么进门?说完走过去把艾唯紧紧箍在怀里,担心死我了!

艾唯什么也没说,任他抱着,把手从他腰间环出来在提包里翻出一串钥匙,取下几把放进纪培生上衣口袋里,她想此次离别后再不必相见,而他的房子,当然也无需由她来看管了。

黎戈确信艾唯是认识自己的。

每日下午六点艾唯便从他的音像店走过,她穿白色的夹克,梳干净的马尾,走路总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她转头往店里张望时总会给黎戈一个笑容。她笑起来特别甜美。

而事实上,艾唯只是在对着玻璃门上自己的侧影在笑,她就是这么臭美的姑娘。纪培生不在身边的日子里,艾唯每天都会走两条街去买提拉米苏,她需要这种甜蜜的糕点给与自己幸福与充实感。

提拉米苏,请你把我带到爱人的身边。每每默念,即甜蜜又酸涩。

可爱人终是远离,尽管纪培生一再解释那女人只是工作上的搭档,可艾唯执意分开。也许那个女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是那个借口,让艾唯彻底放手而且不必自责的借口。守了两年青黄不接的爱恋,艾唯再也承受不住那些草木皆兵的猜忌以及接踵而来的寂寞。

结束一段感情后艾唯很长时间不曾去买提拉米苏。黎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想着她那日憔悴的脸庞以及通红的趾头,他担心她是否出事了,胡乱想着各种可能竟有着去寻她的冲动。有时候想也许只是她厌倦那种糕点不再光顾,但一想到再见不到她,黎戈心里一阵空虚。

艾唯是在一个月后才去买提拉米苏的,她的卷发懒懒地披着,穿粉红的毛衣,几天来都无法好好睡觉,总在半夜醒来心中空荡荡的,然后怀念起提拉米苏甜腻的味道。于是今天在临睡前就记着来买。

路过音像店的时,艾唯习惯性地扭头,她第一次在这扇玻璃门上看到自己在夜晚的侧影,像一只猫咪,一只眼神倦怠的猫咪。然后,她看到了柜台后面那个男人。

他正埋着头细细地擦拭着碟片,神情专注,脸上有孩童得到糖果般心满意足的笑容。

艾唯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久久站立在门口,黎戈忽然觉得有双眼在牢牢看着自己,抬眼望过去,在看到艾唯的那一刻他几乎惊慌失措,碟片掉了一地。

艾唯看着黎戈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他多么像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黎戈在店门口贴了一张招聘启示,小小的一张,毫不惹眼。他有预感艾唯会来,但又不是那么确定,直到艾唯笑盈盈地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整颗心才放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艾唯的声音,语调是跳跃灵动的,可总在每句话的句末拖着懒懒的尾音娇慵无比。

黎戈说明天可以开始上班吗?

艾唯说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吗?她的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

这是她的第一份正式的工作,毕业一年了,她一直在家给杂志画插画,或是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广告,对繁杂的社会,艾唯一直不知所措。而这个安静的店以及那个像孩子一样的店主,让她觉得自在而安全。

工作无非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艾唯却是充满了热情,拖地板擦玻璃,有客人进来便立刻带上最灿烂的笑脸,一刻也不肯闲着,直到黎戈唤她了才肯停下,走过去捧着他特地买来的奶茶笑咪咪地坐到一边,阳光从通透的落地玻璃倾泻而来,她的脸在一片金色里闪闪发亮。

黎戈的心突然一片柔软。

某个早晨的阳光异常温暖,艾唯把店打扫干净后就看到黎戈买了早餐进来,他总是给艾唯买一些精致的甜点,用心宠爱这个女孩,艾唯走过去看到了提拉米苏,那个她终于开始厌倦的味道,可黎戈就那样笑着看她,她只得装出无限快乐的样子。她看了看满是阳光的世界,心中有了无限感激,她是多么感谢黎戈,给了她一份平常而明朗的工作,让她远离了昼夜颠倒的生活。

她咬了一口提拉米苏,眼睛弯弯地望向黎戈,他正在给碟片分类,嘴角边挂着她最欢喜的笑,许是这些吧,不知何时填满了艾唯的心,满得让提拉米苏也无味了。她这样呆呆地想着,忘记了咀嚼,黎戈把碟片一张张放在架上,然后走到艾唯面前,他弯下腰伸手擦掉她唇角的奶油。不经意间俩人的脸靠得那么近,黎戈甚至看到了她脸上细软的绒毛,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晶亮无比,黎戈埋下头,轻轻地吻了她。

就要爱了吗?

艾唯想着黎戈在她脸上留下的暖暖的吻,辗转难眠,她抱着存钱罐使劲晃了两下,那个孤零零的硬币就在里面哐铛铛地响着。

提拉米苏带着她不停地经过着黎戈,却从未看到他,直到这枚硬币把才终于把她带到了爱人身边。

可是,纪培生离开才不过三个月啊?怎么可以这样快呢?

艾唯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曾经苍白的脸庞在规律充实的日子里日渐红润,她轻轻地对着镜中人说,艾唯,你才23岁,你还这样年轻,怎么又不可以再开始一段恋爱呢?

就这样爱了吧。艾唯叹了一口气,脸颊绯红。

相爱了,日子依然平淡如水,在爱人眉眼间寻找惊喜却是最愉悦的情节。艾唯多么喜欢这间小小的音像店,通透的玻璃温暖的阳光以及一个有着寂静笑容的爱人,这个爱人实实在在地在身边,可以靠在他身上撒娇,躲进他怀里取暖,在他肩头安稳入睡,艾唯再也不会在生病时躺在床上凄凄地想着自己也许死了也没人知道。

黎戈的心里却开始不踏实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庸碌的男人,也曾有着大好的前途,却突感疲惫,放下事业开了这家音像店,那时多少人反对不解他也未曾有过像此刻的动摇。

艾唯是在殷实家庭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孩子,心事纯白,常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需要给她丰厚的物质去维护她的单纯,黎戈无法想像艾唯有一天为了生计挤公车朝三五九与人算计争夺受伤的样子,他突然间明白了纪培生长年在外的奔波。

艾唯觉察出了黎戈的犹豫,她说我知足了,真的知足了,我要的不多啊。

可是艾唯,我是男人,我要给的不只是这些。

黎戈终于还是决定离开。

他联系了从前生意上的一些朋友,准备从头来过。

离开的前一夜,他与艾唯去看了一场电影,竟然是下片已久的《有人说爱我》,浪漫的名字,晦涩的情节,没有完满的结局。

艾唯在剧院里紧紧抓着黎戈的手哭了,走出剧院时眼睛都还是红红的。两个人没有讲话,在清冷的街头默默前行。

黎戈想着很多,渐渐有些许担忧,他怕艾唯会寂寞,怕艾唯因着寂寞离开,他胡乱想着,以至于艾唯说了句什么也没听清楚,他急急转过头问,什么?

艾唯看着他笑了笑说没什么。

月光下她的脸轮廓清晰,黎戈用力记下她的样子,他说你会等我吗?

当然会,等到死也要等你回来。艾唯轻轻地说,语气坚决,她突然想起了纪培生,她对他是多么不公平,以前她以为只是寂寞作祟,原来是那爱原本浅薄,承担不了等待。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却愿意等他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