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点吉利话好不好？”青禾指一指电话机，“准是那位程掌门来了！”她笑着，示意林小毓接。“不会是为张胖子的事情吧？”开心拍手大笑，“程掌门想清理门户？”林小毓扁扁嘴，走过来拿起话筒。青禾和开心相视一笑--她们口口声声喊着的“程掌门”，真名叫程子默。起初也是林小毓的“忠实粉丝”，和早上那个跳楼的张胖子可谓是“同门”--这个词是开心的发明。“同追一个女孩子，自然是同门师兄弟了！”她这样取笑。可没想到，这程子默却弹得一手好吉他，而林小毓又喜欢唱歌，两人一搭一挡，一弹一唱，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中大出风头。就这样，程子默轻易地打败了别的“师兄弟”，于是，开心不得不给了他一个“掌门”的封号。“本来想叫他'开山派'的！”开心扮着鬼脸对青禾说，“不过，他还没资格！”这是真的，程子默虽然能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林小毓也从没有给过他肯定的“希望”和“承诺”！但，这程子默耐心和毅力却甚好，坚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大学四年，两人就在半胶着状态中。最多的交往，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通个电话，约个会什么的。
“喂？”林小毓拿着话筒，一边打量着桌子上，镜子里自己白皙漂亮的脸孔，“我是，什么--”她突然惊喜地发出一声喊，“裴蕾？！”“裴蕾？”开心立刻连滚带爬地从上铺下来，伸长手臂，要去抢林小毓手里的电话听筒。“真的是她？”一向比较沉静的青禾也忍不住抢着问话，“她在哪？她好么？”“你们别吵了……喂！这么吵我都听不清楚了呀！”林小毓捂着听筒，背转身子，努力辨认从嘈杂的背景里传来的话语：“恭喜你们毕业了……我一直就在这个城市呢……挺想你们的，能出来吃顿饭吗？我的车就在学校门口……”“车？”林小毓只抓住了这个字眼，“什么车？你买车了？你……你发财了？”“你们出来就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爽朗，但不无得意，“都在吧？”“好，等着我们！”林小毓放下了话筒，看了一眼急不可奈的开心，又对满脸关切的青禾一笑，“裴蕾说要请我们吃饭，祝贺我们毕业，正在学校门口等着呢。
”“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开心大嚷起来，一把夺过青禾手里的脸盆，往地上一掼，“GO，GO，GO！”三个女孩匆匆下楼，好奇、激动、困惑的心绪把她们紧紧左右了。裴蕾，正是她们曾经的舍友，青禾的下铺。四个女孩，从大一开始就亲密无比。夏青禾成熟干练，总像个姐姐一样照顾着舍友，颜开心则人如其名，大大咧咧，是宿舍里有名的“开心果”；林小毓和裴蕾则属于同一类型的--都不喜欢读书，热衷参加校内的社团活动，追求者众多，只是林小毓至少还会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K上几天书，或者找“枪手”，总之将功课勉强应付过去，而裴蕾，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可以对名牌的LOGO过目不忘，但就是记不住该死的英语单词！”结果，大二那年，她因为大半功课不及格，又旷课累累，被学校劝退。听到这个消息后女孩们还为她难受了好一阵子，不习惯宿舍里突然空出一张床铺的感觉，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时间的磨子，永远在不停的转动，女孩们忙着念书，忙着吸收，忙着考试，忙着大学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事情……渐渐地，裴蕾这个名字也被504宿舍遗忘了。
但是，她今天却突然出现了。一辆明黄色的宝马MINI，停在校门口的树荫里，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昏黄的灯光映照着那鲜艳的颜色--如此鲜明，如此华丽，如此明媚。裴蕾开车载着女孩们，缓缓地掠过了校门外的主干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青禾坐在副驾驶座上，打量着她，她打扮得非常出色，浅绿色的上衣，只在肩上有两条窄得不能再窄的带子，露出了整个肩膀和颈项。每当她低俯身子的时候，那胸前的小沟就隐约可见。她穿了条同色的裙子，料子很薄，没有衬里。车窗大开着，风吹过去，就整个裹在身上，说不出的诱人，说不出的性感。性感，是的，青禾想，自己一直觉得林小毓够漂亮了，可是，现在她必须承认，裴蕾的这种美是带着“女人味”的，想着，一句话就冲到了嘴边：“裴蕾，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已经结婚一年多了。”裴蕾做过贴片的十指稳稳地扶着方向盘，倒是后排的颜开心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什么--结婚？？”“坐好！”林小毓暗自扯了开心一把，“别乱叫乱跳的！已经很窄了，你还挤我！”“是的。
”裴蕾淡淡一笑，“就是大二那年，退学后，我去了一家保险公司做业务员，谈业务时，认识了一位房地产商……他那时候刚离婚，心情不好，我就安慰他，慢慢就熟起来。到了去年冬天，我就嫁给了他。”“哦！”开心傻傻地张着嘴，“去年就结婚了？那，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们？是家务忙还是工作忙？”“工作？”裴蕾轻轻笑出声，“我都嫁给他了，我还工作干吗？我之所以现在才来看你们，是因为我也需要个适应期--”她想了想，知道开心听不懂，又补上了一句，“我学着做人家的老婆，也需要个过程！”“你运气真好！”开心情不自禁地羡慕了，“都不用工作！我给你说啊，今天学校里还有新闻呢！有人拿不到毕业证书就跳楼……”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笑着，却没发现边上，林小毓异样地沉默着。“真是孩子气！”裴蕾听完后摇了摇头，“不过，张家华是男人，工作就相对重要了，至于女孩子么……”她熟练地绕开了一个路障，超过了前面的一辆车：“与其那么多人抢一个几千块的工作！还不如找个好男人呢！”林小毓一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轻轻地咬了下嘴唇。
副驾驶座上，青禾也是微微一震。一时间，大家都不出声，车厢里，只有裴蕾感慨的话语在飘散着--“真的！不是我说，女人干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你们记得么？那时候我不也觉得自己完蛋了，书读不好，毕业证书都拿不到！出校园的时候哭得那么惨……可，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她顿了顿，“我先生，除了年纪大一点外什么都好，不过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会疼人……总之我过得挺不错的！”她再次肯定，“就是他的朋友年纪都大，和我也不怎么能玩到一块，我就特想你们，还好，宿舍的电话没变……哦，先不说了，到了！”她刹住了车，熄了火。车子正停在一家叫“塞纳河”的西餐厅门口。走进去，里面全是地毯，灯光幽暗，四面窗子上，有一片一片的水帘在倾泻，流水淙淙，颇富情调。“这里气氛不错，”裴蕾熟练地拉开了椅子，招呼女孩们就座，“挺适合聊天的，我觉得你们肯定喜欢。”真的，这儿确实气氛好，环境也好，幽幽静静，雅雅致致的。
青禾看了看四周，发现距离学校并不远，她有些奇怪，自己经常经过这一带，却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一家餐厅，裴蕾倒还是对这一带了如指掌。餐前酒来了，裴蕾对女孩们举杯，她们对喝着酒，谈得十分开心。青禾带着微微惊叹的情绪，看着裴蕾老到地搭配菜肴，她也带着一份淡淡的好奇，观察着开心和林小毓的反应。开心努力地和一盘鱼奋战，吃得津津有味，林小毓却几乎没吃过什么，她一直在发问，每个问题都围绕着裴蕾，你不上班，平时都做些什么？你们家的房子有多大……裴蕾笑眯眯地一一回答，眼底盛满了骄傲，连在一边旁观的青禾，都不能不承认，如今的裴蕾，已经是个非常具有诱惑力和吸引力的女人，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是女性的，迷人的。而且，她明艳动人，像一朵盛开的花，像一簇燃烧的火。不知怎的，青禾对这样的裴蕾，竟有份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和一份淡淡的、幽幽的“失落感”。窗外，路灯亮了，一盏又一盏，路灯平行地伸展，像两串永远环绕不起来的珠链。那个晚上，女孩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夜已经比较深了，从校门口到宿舍楼下的一段路上，开心喋喋不休地说着关于裴蕾的一切，她的车，她的衣服，她的婚姻……还有那顿“豪华”的西餐。
林小毓却异常沉默着，一直到了宿舍楼下。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直窜了出来，同时爆出一声低吼：“别动！我要劫个色！”女孩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开心忍不住尖声骂起来：“程子默，你要死！今天又不是七月十四！你装神弄鬼前看看黄历！”程子默不说话，先在路灯下对她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笑嘻嘻地说，“原来集体出去HIGH了！怪不得宿舍电话都没人接呢！”“无聊！”林小毓翻了他一记白眼，转身就要走。“哎，别走别走。”程子默伸出长长的胳膊，抵在墙上，他笑眯眯的眼角处有一道微小的擦伤，或许是碰到了桌角，也或许是打架的原因，“打你手机一直没人接，我在这等到花儿也谢了！好歹跟我说两句再走吧！”“呀！出来得急。”林小毓想了起来：“手机一定忘在宿舍了。”“今天裴蕾请客！”开心一路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抓紧机会发泄出来，“我们都去了，她变了好多，哇，又漂亮又迷人，还开着宝马车，真过瘾！”“裴蕾？”程子默只抓住了这两个字，他看看三个女孩子，这么说，小毓不是和别的男生出去了--他还以为她去安慰那个该死的张胖子了呢！心里一松，他嘴上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裴蕾？就以前你们宿舍那个一考试就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