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她握住他的手，鼻子中酸酸的。“我这个人，很多事情都压抑在心里，不喜欢跟人说，但我不是有意要瞒你。”高寒抬起眼睛来了，正视着她。他苍白的脸色正经极了，诚恳极了，真挚极了。“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希望你信任我，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她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靠进他怀里。良久，他们就这样静静依偎着，门外传来钥匙的声音，他们也没有移动。但是，门口迟迟没有动静，青禾不由得诧异地抬眼望去--刹那间，她吃了一惊，立刻从高寒怀里跳开了。门口，站着的正是林小毓！她依旧艳丽，只是，眼角眉底，多了那么一份萧瑟和寂寞，此刻，她正略带陌生和防备地看着青禾和高寒。“小毓！”青禾惊喜地迎了上去，“你回来了？我一直给你电话的，可是你换了手机号码……”她拉住林小毓的手：“你好像瘦了！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我……”林小毓嗫嚅着，看看高寒，“他--是你的男朋友吗？”她突然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青禾不由愣了一下。但高寒已经会过意来，他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你不用走--”林小毓又迟疑了一下，“我--我是来拿几件过冬的衣服，我马上走！”她熟门熟路地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青禾对高寒使了个眼色，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高寒点点头，走了。青禾关上大门，立刻跟到了林小毓的屋子里。“我来帮你。”“不用了，我自己来……”林小毓拉开衣柜，却迟迟没有动手，她闻到了熟悉的樟脑丸的气息，再看，衣柜上并没有灰尘。“你一直在帮我打扫卫生？”她低着头，“其实--你们可以把这间屋子租掉的，空着也是空着。”“这是你的屋子。”青禾认真地说，“绝对不可能把它租掉，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林小毓的眼睛里慢慢弥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青禾伸出手去，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脸：“小毓，你听我说……”话音未落，门口突然又传来钥匙声，接着是开大门、换拖鞋，和凌乱的脚步声。青禾探头一望，大大地吃了一惊，来的不只是开心，更有--程子默！“青禾，我告诉你……”开心喊着，一眼看到了林小毓，像触电般怔住了，她身后，程子默慢慢的走过来，扶着门，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林小毓，林小毓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青禾急急地把开心拉到一边，低声问：“你们怎么都跑回来了？店也不管了？”“今天下午，我们本来就打算盘点呀！”开心惊愕地说，“至于程子默，他说他来蹭午饭的，以为你和高寒肯定在家里做饭了！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我怎么知道她今天……”……房里有四个人，却寂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紧张的情绪，在每个人身上扩张。终于，程子默走了过去，他眼眶涨红了，脸色苍白。他上上下下看她，然后伸出手去，开心吓了一跳，本能地以为他要打林小毓，想冲过去拉。但，他只是碰了碰她的头发，就把手收回去了。“你--”程子默先开了口，声音里仍然夹杂着椎心的痛楚。“好吗？”她的嘴唇轻轻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然后，她慢慢地越过了他，走了出来，对青禾看了一眼，低声说：“我走了。”谁都没有说话，也没人留她了。她打开房门，走出去了。
室内仍然很静，静得可以听到她下楼的声音，可以听到街上车子的发动声。时间过去了好久，青禾第一个清醒过来：“她一定有什么事找我们！”“程子默，你快去追她！”开心也嚷起来。程子默蓦然被唤醒，唤醒的同时，撞击在他内心的是久远的痛楚和受损的自尊。他摇摇头，一言不发地坐进沙发里，顺手取过桌子上的烟，狠狠地抽了起来。黄昏的街道上，颜开心百无聊赖地从音响店里钻出来，只见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她好奇地钻进人堆，显然，她见到的是一件即将结束的事件，两个警察，正拍着两个额头青肿、唇角流血的男人。“回去做个笔录！”其中一个警察开口了，这声音何等熟悉！“小钟！”开心尖叫。小钟转过了身，倒吸了一口冷气，示意同事带着那两个男人先走。
两个负伤的男人走了，围观的人也散开了，开心立刻冲上去，拉住小钟，一叠连声地问：“你这些日子去什么地方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吓得我不敢看报纸！”“我……”小钟皱了皱眉：“你先别管这个，我有点事情跟你说。”“什么事？”“就是……”小钟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开心突然又是一声尖叫：“血！”小钟这才发现，他的左手滴着血，一条伤口，大约三四公分那么长。一定是刚才拉那两个打架的男人时不小心被他们的刀子割伤了。开心笨拙地掏出纸巾，企图按住伤口：“要命了，这附近哪有医院？我们去缝两针……”“没事，敷药就可以了，伤口并不深。”小钟不在乎地拉了拉领口，好像没那回事似的，但语气已经不自觉地软下来了。
“什么没事！那么深一个口子！”开心顿着脚喊，“今天幸好划在手上，万一胸口被插一刀怎么办！呜……”她大哭起来，“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开心……”小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柔声哄，“别哭了，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他托起她的下巴，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拉着她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哭完了。”开心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平静下来，“你不是说，要跟我说个事？”“还是--算了！”小钟看着那张泪痕狼籍的脸，心中一个不忍，“算了！没事了！”“哦。
那，那我倒是有点事情跟你说！”开心擦了一把脸，认真地抬起头来，“我呢，本来以为跟一个警察做朋友是很拉风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发现，这是一种很没安全感的生活！”“你！”小钟怔了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一直想摆脱开心，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先说出分手，男人的通病，使得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丢面子，“你--想飞我？”“哎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开心又眼泪汪汪的了，“可是我们真的不适合，我不想整天担惊受怕的等你的消息，我想的是找个能好好陪我生活的男朋友！”“你听我说！”小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既觉得轻松也觉得有种失落，他努力要扳回面子，“刚才，我的意思其实也是……”“哎呀！你不要再说了！”开心站起来，倒退着走了几步：“我，我考虑那么久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定，听了你挽留，我就会舍不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