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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二章 南疆行


  两人在山顶拌嘴之时,李狗蛋已下山随意找个家客栈住下。

  这些日子一路上卑躬屈膝,总算是完成了主人交待之事。高兴之余便叫店小二送上一桌子酒菜到房中,一个人哼着小曲自饮自酌。此时并无他人,李狗蛋尽显一身匪气,三两口下去一壶清酒已要见底。不过他似是没有尽兴,便自己起身下楼抱上一坛子酒回房。

  李狗蛋一手抱着酒,一手推开房门,却瞧见陈天南不知何时来到自己房间之中。陈天南自顾的饮酒,桌上的金色面具在烛火照应之下闪闪发光。李狗蛋心中大惊,急忙关上门跪下说道:“小的不知主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主人赎罪!”

  “不必拘礼,过来坐下吧!”陈天南说道。

  “是!”李狗蛋急忙起身为陈天南斟酒,然后站在一旁汇报今日之事。

  陈天南静静听完后见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便亲自倒上一杯酒,再次说道:“过来坐下吧!”

  李狗蛋这才干笑着坐下,为陈天南斟满酒。

  陈天南点了点头,说道:“与之前在我家所见相比,此时你倒是有几分汉子模样!我听闻祝老大说五年前是你亲自找上他愿入天医馆的,而祝老大对你所知也仅仅是“李狗蛋”这三个字。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

  李狗蛋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陈天南言语无比诚恳:“小的真名唤作李云兴。”

  “云兴?云兴霞蔚...”陈天南望着李狗蛋思索了一阵,问道:“你可认识李霞蔚?”

  “回主人,李霞蔚正是胞妹。”李狗蛋微微握紧了拳头,答道。

  “我略微有些印象,李霞蔚是个挺聪明的孩子,论资质可当得上‘奇才’二字,只可惜...唉!如此说来,你便是为了你妹妹才入我天医馆的了。我就猜想你若是无缘无故,又怎会肯与祝老大在龙朝湖边虚度五年光阴?”

  “回主人,云兴父母死的早,小时候便是与妹妹相依为命。后来遇到了轩辕先生,先生正是看中了霞蔚的天赋异禀,才将其收入门下。云兴性格顽劣,既已见得轩辕先生待霞蔚百般照顾,便不愿一同前去,恐怕拖了霞蔚的后腿。饶是如此,轩辕先生每年还是会带着霞蔚到家中看望云兴。轩辕先生对我兄妹二人的再造之恩,云兴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忘!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如此显赫的天宫,竟会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云兴多年来四处寻觅仇人无果,却偶见发现了天医馆的踪迹。天宫被灭那年云兴虽然年幼,但也曾知道些江湖中事。如今天宫虽然不在,但天医馆尚存!这两大派数百年来亲为一家,云兴便猜想天医馆之所以这些年蛰伏于江湖外,定是在准备为当年之事报仇!故而才寻到祝老大入门。”

  说到这里,李狗蛋跪地含着泪水说道:“今日主人既能取下面具见我,云兴自然不敢有所隐瞒!云兴斗胆,恳求主人一定要为轩辕先生与霞蔚报仇!”

  陈天南叹了口气,望着眼眶逐渐红润的李狗蛋叹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跟在你的后面,只是你并未发觉而已!至于为何如此,想必我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你年纪不大,却很聪明,装疯卖傻的功夫也不知道多少人!这五年时间虽然吃了不少祝老大的巴掌,却也完全赢得了他的信任。不得不承认今日在擎山脚下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是满意,也正是如此,才会在今夜找你聊聊。事情虽然过去多年,但仍有不少你们这样的忠义之人,又谈何大仇难报?孩子,快起来吧!”

  “谢主人!属下斗胆问一句今日未曾在南塘门中见到少主,可是主人有意将其安排出去,远离这些是非?”李狗蛋起身说道。

  陈天南饮完杯中酒,起身说道:“百草与胡宁并不知晓当年之事,更不知自己身份。今日之事你定要守住秘密,万不可让他们知道!百草心性过于随和,已随着薛武游历江湖,也算是我的意思吧!前尘旧事,何苦再把他卷进来。”

  “遵命!主人!云兴下一步应该如何?”

  “龙朝湖一事本是你与祝老大所为,而胡宁明日便要去往南疆查探,你得设法与其同路,将他们带到罗氏鬼国去转转即可。”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和一本小册子,继续说道:“一路上有不少天医馆的势力,我已尽数写在小册子之中了。你们若是对上,便将此令示出,自会有人顶替龙朝湖一事!切记,胡宁这一路上恐有风险,你得护他周全!既让百草远离,日后我天医馆的大梁注定是得让胡宁来挑的!”

  李狗蛋欲言又止,陈天南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今日既然和你说了那么多,胡正与我们并无关联。但胡宁,你便把他当成少主伺候吧!我走了,你们一路小心!”

  “属下恭送主人!”李狗蛋望着陈天南的背影,行礼道。

  次日清晨,胡宁与乐璃已动身前往南疆。此去路过云岭县,自然也要到家中道别的。不恰胡正与慕容秋已回江南娘家探亲,故也不作停留,径直出城而去。倒是还未到城西门口,胡宁便远远望见李狗蛋站在那东张西望。后者见到胡宁与乐璃后,急忙屁颠屁颠的跑来,吹嘘道:“胡少爷真乃人中龙凤!刚才小的虽然隔您有点远,但早就感应到您的气质香飘十里,扑面而来...”

  “打住打住!”胡宁看着李狗蛋这马屁拍的越来越离谱,急忙摆手打断:“有事就说!本少爷还有要紧事做!”

  李狗蛋讪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间却像如丧考妣一般抱着胡宁大腿打闹:“胡少爷啊!小的如今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啊!还望少爷收留!小的以后一定鞍前马后尽心服侍少爷!”

  城门口本就是人来人往,众人见状逐渐围观了过来。此时莫说胡宁,就连乐璃也是一阵头大。胡宁急忙将李狗蛋推开,骂道:“你这王八羔子!有病啊!”

  李狗蛋被胡宁一推,顺势便躺在地上翻来滚去,鬼哭狼嚎。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胡宁大恼,走上前去就是一脚,骂道:“起来说话!”

  李狗蛋吃痛大叫,却也不肯站起身子。乐璃见胡宁又欲动手,急忙将其拉住,问道:“站起身来我问你,你那百花居呢?”

  李狗蛋闻言瘫坐在地上,泣声答道:“小的怎敢回去?若是被那群人发现,恐怕小命难保哇!”

  胡宁一阵头大,忍不住暗骂:“妈的!起来跟我走!”

  李狗蛋见状急忙起身追赶而去,胡宁将其带到角落里:“你到底有何事?”

  李狗蛋满脸委屈:“小的是真不敢回去呀!那群人一定是早就盯上我们,才会有昨日的袭击。若是小的回去后被他们发现,一定死得比昨天那些人还惨!”

  “那你跟着我们又有何用?一路上跋山涉水,还不如继续留在南塘门中!”

  “乐姑娘说的小的也曾想过,但总觉得吧!留在贵门也不安全,还是跑出去躲躲风头的好!可是小的孤身一人,又不知去往何地,突然想起昨日南宫掌门说要差你二人去往南疆,故在此等候!两位带上小的吧!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伺候...”李狗蛋开始带上哭腔,又欲撒泼。

  “停停停!”乐璃急忙打断,望向胡宁。

  胡宁双手环胸,紧皱着眉头。李狗蛋接着说道:“小的昨日回家后突然想起元宵节那日有几个像是南疆之人曾在店中坐过,我送酒过去的时候无意听到他们说什么‘此间事了,便要去‘罗氏鬼国’拜访什么鬼主,忽然猜想七日断肠蛊或许就是他们所为!”

  “什么?”胡宁与乐璃异口同声道。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小的也是昨天听到南宫掌门说到南疆才有些印象!”

  罗氏鬼国本属于大宋潼川府路,由于多年前一个名叫“乌蛮”贵族的势力发展起来,便脱离了朝中的控制。罗氏鬼国南边亦有一个罗殿国,两国本为一支,但各自为政。罗氏鬼国依附于大宋,罗殿国依附于大理。那里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且民风彪悍,向来不是个太平之地。

  胡宁眉头皱得更深了:“虽已是半年前发生之事,但还是得去走上一遭了!这样或许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不然茫茫人海,又该如何去找?”

  “对对对!我们穿过大理国建昌府南下而行,到达乌蒙部,届时往东走便可进入罗氏鬼国。若是找不到踪迹,回到乌蒙部后直接往西走,便是大理国国都南绍城。”李狗蛋急忙附和道。

  乐璃见李狗蛋竟知晓这些地名,不禁问道:“你为何知道得那么详细?说!是不是有诈!”

  李狗蛋一边利索的将两人行李揽下来背在自己身上,一边干笑道:“嘿嘿嘿!乐姑娘真是明察秋毫!小的昨夜特意研究了下地图,以防到时候找不到北!”

  “妈的!你这个狗皮膏药!”胡宁无奈道:“算了算了!与我们一同前去也行!但是我得先给你说清楚:第一,出门在外,就别叫什么少爷小姐了!我是少爷不假,可你看看旁边这位,哪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话还没说完,便瞟见乐璃紧握着的玉拳和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急忙改口道:“这明明就是江湖女侠!第二,你不会武功,若是发生打斗之时,自己得躲好点。不然到时候恐怕我们分身乏术,很有可能顾及不到你!另外,我再问你一遍,当日我们喝的‘百花酿’真是你用那茅厕旁边的野花酿的?”

  “不是不是!”李狗蛋连连摆手,笑着说道,“那百花酿虽并未采集百种花朵,但工序的复杂程度也全然不亚于真正的百花酿。您若真想知道,这一路上小的为您慢慢讲解如何?”

  “哼哼哼!李狗蛋,兹事体大,到了罗氏鬼国我要是发现你在诳我,就可不只是一顿打那么简单了,你得想清楚!”

  “得嘞!”李狗蛋雀跃道:“唔,既然不能叫少爷,直呼名字又显得有些不尊重,那以后便叫你老大吧!不过老大,咱们打个商量,出去以后就别叫我‘狗蛋’了怎样,我叫李云兴!”

  “嗯!不叫你李狗蛋也行!不过我先问问你,那她呢?你怎么称呼她?”胡宁坏笑道。

  “乐姑娘?”

  “乐大姐?”

  “乐大妹子?”

  李狗蛋试探着说了几句,见胡宁笑着摇摇头,李狗蛋突然间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也笑了起来。

  只见他恭恭敬敬的走到乐璃面前,鞠躬喊道:

  “大嫂!!!”

  “!!!”

  三人一路打闹着开始南疆之行,却不知薛武正打着酒嗝与陈百草踏出罗氏鬼国的城门。几月不见,陈百草身子略微瘦了一些,但眼神却比以前凌厉了许多。他背上负着一大一小两柄长剑,小的一柄是南宫枫落送于他的“龙骨”,大的便是薛武的兵器。

  薛武长剑不仅块头比寻常宝剑整整大了一倍有余,重量也是夸张的达到九十五斤。想是薛武觉得自己提着费劲,便扔给了陈百草。不过陈百草并未有丝毫怨言,因为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这个酒鬼师尊不但武功高深难测,朋友也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次来到罗氏鬼国,薛武硬是拖着酋长慕济济大醉三天,才满意的离去。这三天里,陈百草则与酋长之子济济火讨论武学,宗教等各种知识,不得不说是收益颇丰。

  陈百草回头望了望身后这座城池,问道:“师尊,我们现在去往何方?”

  “先去大理国,为师带你去天龙寺转转!然后再去吐蕃,昆仑山!”薛武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手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