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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宗族械斗


衙役到县衙里报信,说县城十里外的祭旗坡有流民发生械斗,周子安吓了一跳,本来收留流民就没有先例,外来的流民还跟本县子民发生群体械斗事件,那自己绝对要背负骂名,遭受巡查御史的问责。

“发生械斗的是哪些人?我县百姓可有伤亡?”

“是两拔外县来的流民为了争地发生打斗,并没有乡亲牵涉其中。”

“你马上去找石县尉,让他带人缉捕刁民,保证洪杜县子民的安全。”

周子安听说是没名没份的流民之间斗殴,心就落了下来,让衙役把负责治安的县尉喊过来镇压一下就是了。

“李叔,迁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人多地少发生争执在所难免,以后我当如何自处?”李元英没有随周兴回刺史府,留在洪杜县给周子安当师爷。

“二郎,使君早就料到现在的情形,黔州地处汉夷交汇之地,自古流民众多,如今若大一个黔州,其它各县都在驱赶流民,只有洪杜一县收留,流民肯定会蜂拥而至,洪杜县猛然之间突增这么多的人口,在维护治安,保证原住民的田地不被外人侵占,消除流民与本地人的成见等许多方面都会有很多的大麻烦。”

“既然知道这样的后果,爹什么还要我签署《洪杜县流民暂住条例》?”

“二郎勿急,使君借此是为了刺探石挺搞这个暂住制度是深谋远虑还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之举。如果他是深谋远虑必有办法应对接踵而来的麻烦,使流民和原住民之间和谐共处。这几千甚至上万的流民就会变成洪杜县的常住人口,一个县只要有人就会有远大的发展,只需要一个任期的时间,洪杜县的人口就能破五万,成为南疆的第一大县。那时二郎只要坐享其成。如果石挺只是心血来潮,为了出风头弄出这个暂住制度,那肯定控制不了流民过多引起的争端局面。使君就会下令收回暂住制度的成命,派人把流民赶出洪杜县,二郎趁机收拢县尉的权力,牢牢掌控住洪杜县就是了。”

周子安就是周兴用来探路的,流民暂住制度成功了,周家跟着坐享其成,父子一起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如果搞砸了,受折磨的只是居无定所的流民,周子安还可以趁机清理石挺等本地势力,独掌一县大权。

“那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

李元英轻抚山羊胡须,与周子安会心一视,哈哈大笑。

发生斗殴事件地方叫祭旗坡,处在牛形山与县城中间,离县城近,地势又算不得太陡,最主要是那里水源充足,有好几条小河在山里面弯蜒穿梭。

上百人的大规模械斗,还有死伤,把相邻的牛形山和县城都惊动了,等石挺来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孙家的孙浩然族长,县令周子安大人早就到了。

“县尊大人,对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您可有决断?”周子安是洪杜县唯一的正印官,他的话就代表洪杜县的权威,石挺先向周子安请示,看他怎么给这件事情定调子。

“只要对百姓有益之事,一切任凭石少府决断,我在一旁助你壮其声势。”周子安口说是给石挺打气壮威,其实是把一切推得干净。

武周设置“一令三佐”的县级官制,县令是掌印把子的主官相当后世的县委书记兼县长,县丞协助县令相当于县委副书记,主簿是勾检官,负责勾检文书,监督县政,丁当于县委长兼****,县尉相当于常务副县长,是负责办具体实事的,职掌包括功、仓、户、法、兵、士六曹事。洪杜县现在县丞和主簿空缺,只有县令和县尉在职,周子安这一撂挑子,等于所有的重担都压在石挺身上。

陈皮和孙浩然领着乡勇,族丁在维护现场,看到石挺和周子安并肩来了,赶紧上来报告情况。

“斗殴的两拔流民一家姓陈,另一家姓刘,都是从桂州那边进来的,早就相熟。在老家两姓之间就有些矛盾,这回正好在祭旗坡碰上,为了争那眼泉水吵起来了。陈姓派一个老人家整天守着泉水,刘姓就让一个身材高大的妇女强行取水,两人先是闹口角,后来就动了手,刘姓妇人把陈姓老人推到泉井里淹死了,陈姓人怪刘姓人先动手打人,还把老人推到井里见死不救,双方就大打出手,打得很惨烈,除了看井的陈姓老头淹死,两姓的其他人都负了伤。幸亏我们三小队的人来得及时,不然双方打红了眼,怕要死很多人。”陈皮说得好像很可怜一样,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灾乐祸,嘴角还露出令人玩味的笑意。

外人跑到自己的家里来争田争土,要还很高兴那就真是傻子了。石挺能够理解陈皮的心思,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给三小队记一功。这祭旗坡属于哪个乡所管,怎么任由他们自行争夺水源?”

“石县尉,祭旗坡属于牛形山乡沙子岭村所管辖。沙子岭村正罗大耳无力管制流民斗殴,我领族丁前来援助,与陈捕快一起才把双方分开。”孙浩然是牛形山的乡长,又是里正,对祭旗坡的事有直接领导责任。

沙子岭是石挺为了促进苗汉融合,通过算计孙通把伏牛寨偏远族人搬到牛形山而立的一个村,整个村子才二十来户人,罗大耳朵哪敢率人去劝架。

祭旗坡是一座山,海拔不高,山清水秀,泉水潺潺。在半山腰上有一块大坪地,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官兵在此安营扎寨,升旗鸣鼓,因为有了这个校场才有了祭旗坡的名字。

孙姓和刘姓流民在校场的南北两头依山建庐,形了很大的一个院落。院落的正中间有一口水井,几十个受伤的人坐在水井的两旁怒目相视,还有些断手断脚的躺在地上呻吟。

“周县令和石县尉,孙里正来了,让你们双方的族长出来说话。”陈皮一大踏步就站在井盖上面扯着嗓子喊。

乡勇们端着弓箭紧紧地跟随在石挺的身后,石挺就像一个威风凛凛地领兵大将军,孙通看着眼热,周子安看着妒嫉。

“少府大人,您先请!”石挺往后退了一小步,把周子安让到前面。

周子安没想到石挺会这么尊重他,被石挺这么一让给让到最前头,仓促之间想不到托辞,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去。

“尔等离乡背井,一路迁徙而来,沿途所经州县甚繁,可有主动接收你等之地?本县怜悯尔等谋生不易,不忍驱逐,同意让尔等与本县百姓共同生活,择表现优异者转为常住民。尔等行此一残忍低劣之事,让本县百姓如何看待?不思感恩,还生乱者可为乱民,按律当斩,尔等可知悔改。石县尉,望你看他们来之不易的份上饶恕一遭。”周子安向石挺行了个拱手礼。

周子安打定主意要看戏,说起话来全是威胁利诱,恐吓那一套,把大棍子举得高高的,却没有打,最后还替流民求情,从一个大黑红变成了一个大红脸,引得陈,刘两姓的流民眼巴巴地看着石挺。

“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你们不愧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县令大人怜你们生存不易,特签发《洪杜县流民暂住管理条例》,条例中规定有外县入境安家者,先报备当地里正,再到本县尉处登记,你们可有遵从?条例中还有规定,流入本县人口必需遵从本县律法,不得有作奸犯科之事,你们为了争泉水公然械斗,藐视法律。你们这种强抢的行为与强盗无异,现在可以互相抢水,以后就可以结伴抢我们洪杜百姓,为了维护我县百姓的安全,你们两家都要驱逐出洪杜县。孙里正,陈皮请广而告之,再有不先领暂住牌子就寻地安家的驱逐?”石挺一脸寒霜,声音泠洌,语气强硬。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杀一儆百的时候绝不能心软,收留流民本就是一个无意之举,推动之下变成了政治投机和加速民族融合的壮举。这收益高了,风险自然也高了,石挺觉得每走一步都跟走钢丝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石挺这黑脸唱得足够的黑,话一说完陈刘两家很多人脸上一片苍白,两个族长竟然直接跪着从水井的两边挪过来,抱住石挺的两条腿。

“我等已经走投无路,石县尉请您发发善心饶过这一遭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两族发生械斗严惩首犯,从犯罪降一等。我愿意以首犯伏诛,让我的族人在此为洪杜百姓为奴为婢偿还罪债。”

首犯伏诛,族人为奴,这是舍死卖身呀,周子安听了动容又站出来替他们向石挺求情:“法不责众,宗族械斗罪不至死,石县尉法外开恩特赦一回?”

“宗族械斗,依律法民不举官不究,但你等并不是宗族,是没有身份的流民,私下械斗即为刁民,乱民,依律皆斩。县令为你们求情,我也同样深表同情,只是人有情,律法无情,要给你们开脱也要县令找到合适的律法才成。”石挺这么一说,赦与不赦全凭周子安做主。

李元英暗暗责怪周子安沉不住气,早都说好了看石挺的戏,现在把变成石挺看周子安的戏了,赦要担袒私的责任,不赦要失官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子字进退两难。

(武周沿唐代,只有宰相才被称为“相公”,而不像后来那样用的普遍;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官员相互之间称为“阁老”;刺使被尊称为“使君”;县令的尊称为“明府”;至于县丞等则被称为“少府”。而他们都常被尊称为“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