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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梦魇


崔连云挂职云记夷州总铺账房近一个月,在账本记了三笔账,一笔是从神都回洪杜县途中买猪崽和青料,外带马车费用共计十两银子。第二笔是夷州总铺出资五十两占股二成与石家,伏牛寨共建集贸市场。第三笔是糊涂账,杂货铺所有货物全被搬到了石家的代销点换了二百斤腊肉和云记二十余口人的生活开支。没有交易,连日常开支没有,一个账房哪里来的事做?崔连云每天就只能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认真地记下来按期交到户部去。

一个连空架子都没有夷州总铺怎么就会得到皇帝的高度重视,派一个朝廷的从六品主事来做账房呢?崔连云真的搞不明白。

崔连云每天的工作日程就是早上起床,跟着石家的人吃过早餐,然后到集市工地上转一圈,再去到社学帮王刚整理书籍或者帮着做毛笔裁纸张。到了傍晚就围着石家集散步跟下了工的苗族汉子们海阔天空的吹牛,日子过得单调,枯燥乏味。

泥里水里去的苗民每天洋溢着幸福的笑脸,经常能够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崔连云一直就弄不明白,苗人整天累死累活,睡地面,喝稀粥,为什么还一天比一天高兴呢。

随着铜钱的使用,来石家集卖东西的外乡人比以前多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外乡人多了,石家集和外面的消息变得灵通起来,像外面的粮食又涨了了,布匹也涨价了,北方持续干旱有很多人随着真龙天子要移民南方,石家集办黔州第一所社学,伏牛寨要办乡民自助社,全国最大的商贸行云记在石家集建市场石家集的土地价格比黔州城都要高了,周县令搞了个什么流民暂住条例外乡人要到洪杜县抢地盘了,大傻员外纳了个外国女人做妾……真的假的,大事小事,家长里短在石家集传得生动起来。

外面来到消息多了,苗人就变得狡猾起来,粮食也跟着外面涨价了,外乡人来卖东西他们也知道货比三家,讨价还价了,石家集的信息传到外面去,就吸引很多卖新奇物品的商贩,像卖文房四宝的石家集几百年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卖小玩具,卖银饰的,卖鸡仔……都能在石家集看到身影。

“毛笔一文钱一支,上好的松江墨五文钱一块,砚台十文一个,白纸五文钱一刀,只要铜钱,不接受以物易货。”卖文房四宝的商贩站在摊位前面大声的吆喝。

锤子和一起放鸭子的小孩子一起挤到商贩面前:“你的东西价钱能不能少点?”

“不能再少了,这是拿货价我就赚点脚力钱。”商贩狐疑地看着几个小孩子,但做为上门的顾客他还是耐心的还价。

“我爹帮我在县城里打听过了,那里的比你便宜,再说员外又免收了你的摊位费,你怎么也得让得价格给我们。”锤子真的很老练,连石挺免收卖文房四宝的摊位费都打听清楚了。

“如果你们真要买,一块墨送一支毛笔,一个砚台加一块墨送半刀纸,如果买全套算你们十七文,这是最低价了,不能再少了。你们有钱吗?我可只要铜钱。”商贩怀疑自己的这番口水是白废了。

锤子他们几个把攥得紧紧的手伸开,整个手掌都是汗水,里面攥着几枚铜钱都被汗水浸湿了。“我们数数一共有多少枚铜钱,算一算怎么买东西合算一些。”

几个小家伙不会算数,就拿着铜钱在那里不停的摆弄,却怎么也得不出最好的方案,急得几个人额头上全是汗水。

王刚和崔连云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走过去跟锤子他们说:“你们两个人一起买一块墨和一个砚台,笔和纸张入学后先生送给你们。”就因为王刚的一时慷慨,才让崔连云一有时间就要帮他制毛笔和裁纸张。

崔连云两个在集市上慢慢的转悠,发现整个石家集以物易物的人很少了,都知道把东西卖钱,再用铜钱去买自己心仪的物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既方便又实在,经常是身上背了一大堆东西,兜里还装有几个铜钱。

走着走着,崔连云脑海里就有问题出来了。石家集所有人身上的铜钱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十贯,为什么五十贯钱就可以带动石家集的集市贸易如此的繁荣?还有那么多卖东西的外乡人,他们都是从石家集拿着铜钱走的,按理说苗人手中的铜钱会越来越少,为什么他们也每个人都越来越富有,衣兜里还有铜钱余下呢?圣人不是教导说商人唯利是图,与民逐利盘剥民众吗?为什么石家集的商人越多,反而越热闹,苗民的生活越殷实呢?

这些疑问都不是通过简单明了的账目能够表达出来的,崔连云越是思考疑问越多,连着几天几夜吃不香,睡不着,脑袋里面一团糟,所想的问题写了一页又一页纸,陷入了越想越迷糊的困境。

脑袋里面偶然灵光闪现,好像想到了问题的节点,但仔细一思考又把理由推翻了。崔连云感觉自己被困在一团乱麻中间急需别人给他解惑。《五十贯钱让苗家生活巨变,何解?》

《钱能不能生钱?为何五十贯铜钱在商品交易过程中能发挥几千贯的作用》《石家集见闻,商人不只会逐利》……一份份书函,公文从石家集发往神都。

晚上睡不着的不只崔连云,还有石挺。他做了个恶梦,梦见社学开学那天,石家集来了很多很多的人,伏牛寨的族人来了,云峰的鹰扬骑来了,周县令来了……人山人海的很热闹,所有人都围在社学的操场里听王刚给学童训话,突然段婉君和段知恩带着南诏兵马从四面八方的深山里钻出来,拿着屠刀砍杀操场里的人,鹰扬骑和苗家汉子手无寸铁地反抗。喊杀声,对打声,哭泣声……震得耳朵嗡嗡地回响,雪白锋利的屠刀砍向手无寸铁的人,很多石挺认识的人都倒下了,整个操场都在血泊之中。

这一幕幕生离死别就发生在石挺的眼前,偏偏石挺怎么用力的喊又喊不出声,想拳打脚踢那些屠夫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只能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地死去。

“石挺,石挺,你怎么了?”菊花摸在石挺身上,触手冰凉,一手冷汗。

菊花赶紧起床点上油灯,只见石挺一身崩得紧紧的,脸色发青,牙齿不停地打着冷颤把嘴唇都磕出血了。

石挺在梦魇中还没有醒来,菊花吓得轻泣起来,摸着石挺的额头还是冰冷的,把他和自己的衣服脱得光光的,两个赤身的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心如死灰之后需要的是渲泄,有温暖的躯体入怀,石挺本能的在菊花身上疯狂的驰骋,一夜无休无止,战况很惨烈,声音跟石挺梦境一样高亢,激昂。

瞎眼婆婆随着他俩的厮杀声兴奋了一晚上,这样下去做婆婆指日可待。凤娘虽然不希望菊花做石挺的大妇,但也抱孙心切,母凭子贵,只要菊花能为石家旺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