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一夜夜难眠,是在高考临近的日子。厚厚的模拟卷让我头昏脑涨,一次次模拟考更是忙得我焦头烂额。我有时会羡慕师父,他很少有这样的烦恼吧!但另一方面我越来越经常的断了他的去路,“你小子开窍了?”,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问我,我笑笑,将球传出。r
我回到了我原本的座位,这让我有种踏实的感觉。尽管有时还有莫名的不安,但有队长时不时的搞笑之举,日子会很轻松的过去。我依旧十年如一日和伟同行,去吃饭,去看书,这几乎成为一种习惯。大多时候我们不说话,他唱着《七里香》,并在唱到“手中的铅笔”时习惯性跑调,我给他纠正,他一遍遍练习,象极了邯郸学步的幼儿。r
回想最初和伟相处的日子,他给我的回忆简单而难忘,我找到平淡的真实,生活也五颜六色起来。那夜,如丝的细雨从天而降,我们吃过晚饭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扬声器里传出一段熟悉的音乐,我一时记不起问伟,也是从那天起才渐渐喜欢上《七里香》,为了记下一段回忆。之后的日子我们也常常这样做,有时也会下雨,我们就在雨中漫步着,看母校“崇学尚美,求实创新”的校训大字在楼顶发出大红的光,看行人匆匆来往,看有没有错过新来的漂亮学妹,等到晚预备铃响,我们准时进教室。为此老潘叫过我们一次,无非说些教义的话,我们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一个劲儿点头或“哦哦”的敷衍了事,却仍然我行我素。老潘也权当对牛弹琴了。r
那段日子小姑身体不好,她那感冒拖拖治治差不多一年依然没能好转。每天上课她都会毫不客气的洗鼻涕,其声如雷,震耳欲聋,起先大家都大笑不止,后来只剩窃笑的人们,而每每我们大笑,她都面无表情,过后偷偷哭泣。她是那么爱哭的一个人,却从不懂她的泪为何而流。其实如果没有那些小插曲,课上会很沉闷,她也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毕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或者是我身在局外,说些风凉话。r
小姑很要强,并因此树敌无数,但写的一手好字,深受部分老师喜爱。小姑对性别很迟钝,正如猪对挨打不感冒。她总大言不惭自己是大哥,而我们以为叫大妈更贴切些,然而鉴于她坚强的表象下脆弱的心灵,很少有人这么叫。至于“小姑”这称呼,灵感来自那天她的一句“姑奶奶不信了”。r
小姑独家珍藏了一副画,我那天不小心偷看到了。说句公道话画上的女孩很象小姑,她笑着说她自认为比原版画的好并拿出原版给我看,其实我也觉得的是这样,只是没说出口。r
然后我认识了辉,他是从外班调来的,因为学习成绩的缘故。母校以重教学著称于外,所以才有那么多慕名而来的学子,况且象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母校成绩就是一切。r
他一直坐在最后排,起初他的原班同学经常来看他,叫他吃饭或是商量习题,尔后没人常来了,也许是因为忙或者真的是时间的魔法,让一切都只是有美好的开始,而我们也无可奈何。r
辉的各种习惯和为人方式都很好,就是话不太多,和一本正经的人说话总是很累人,因为几乎找不到可以拿来讨论的话题。而辉就是这样的人,不管他承认与否,这都是事实。我一开始坐在他前面,有时会问他题,有时也找他讨水喝,总之都是些很实际的事情。有时候我会想,生活就是要有这样的朋友,而徒有其表的东西还是趁早放下的好。r
我和他吃过两次饭,也和他碰过杯子,他喝的不多,我也是,大家都是很现实的人,所以都有分寸。我不是个贪恋酒精和烟而过活的人,哪怕再郁闷再无聊也不会,我宁愿散散步,听听歌,或是痛痛快快的玩上一下午游戏,而无论如何,这都是在逃避。r
春花则不一样,他好酒那口已是众人皆知了,却还是喜欢装出一副不想喝的嘴脸,我其实很讨厌这种人,而你也许不会懂,就连讨厌也会成为一种习惯。r
春花和小姑一样好胜,尤其在化学方面,原因是他们在一次考试中走了狗屎运,此后以此为资本大肆炫耀,于是我后来也狠狠走了回狗屎运,狠狠的鄙视了此公,却依旧没能改掉他爱显摆的臭毛病。r
春花对HEBE的崇拜近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如果你敢在他面前说SHE半点不是,你就会被他废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你把他废了。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冒这个险,有一次我不知怎么得罪了他被他暴打一顿,外加接下来长达十多天的唾骂,由此可见该君心眼儿如针,也说明了他都偶像的忠诚程度,远远超过一条看家的好狗。r
这些都是细碎的事情,无非是为打发无聊的日子。有时我甚至幻想能发生一两起车祸或是别的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让生活多些乐趣和刺激,然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也只是偶尔胡乱的写些文字算作点缀。不过我记得那股无形的可怕力量如何让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如何让乏味的日子变得索然,无味,象极了一杯泡过若干次的茶叶水。r
几乎每个人都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懈怠。这决定人生的大事让我们严肃,我也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胡乱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而是认真地过着每一天,不让自己有任何胡思乱想的余地。那段日子充实而富足,我却感觉不到有丝毫的高兴。相反,我更愿意看到活蹦乱跳的同学们,大笑着度过那段时光。可惜,如梭岁月不曾留给我喘息的机会,一切再难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