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被时光休剪的细碎而零乱,像散落在园丁那把锋利剪刀下的无数藤条。我躲在迷乱而整齐的藤条从下的公话厅里,陪伴我的仅仅是一瓶百事,一袋薯片,以及无穷无尽的夜的黑暗。晚风拂来,掉了一片翠色的叶。r
我没有去上晚四,心情不愉快的时候我会选择逃避,不顾后果,因为我知道如果继续呆在教室我就会闷死掉。那里太静了,安抚不了一颗烦乱的心,我需要的是麻醉……r
楼管老头不允许我进公寓,我借口生病了,他要假条,我掉头就走,恶狠狠的诅咒他不得好死。然后就躲在那个电话厅里无聊,以百事代美酒,薯片代下酒菜,一个人享受着寂寞,醉的一踏糊涂。r
我不是个坚强的人,对于生活安排给我的种种玩笑,我始终没能找出很好的方法来解决,我只是等着一个又一个天大的玩笑黑沉沉的压向我,直到我窒息的那一天来临,我似乎很久都没有来一场放肆如孩童般的眼泪了,我需要释放却找不到地方。r
我学会了奔跑,在那一个又一个分不清方向的夜,沿着跑道上异常分明的白色线条。闪烁的热泪随风蒸发,留下我一个人默默伫立、遥望,街上七彩霓虹灯的昏黄光芒分外耀眼,刺痛了我的栗色瞳仁。r
班上接二连三的发生打架事件,断折的板凳腿、血迹斑驳的瓷砖,我已记不清有过多少,只剩下一个个我们,伤的伤,痛的痛。r
我不停的记日记,一本,又一本,最后付诸一炬。文字在火焰里跳啊唱啊,冒着酸涩味的烟,化成灰烬万劫不复。我冷笑着,十足的疯子模样,吓跑了天边一朵烧起来的云。又是一个凄寒彻骨的夜。r
我们的拔河比赛输了,成绩不再居高临下,篮球赛差点儿跟人家打起来,足球赛也大败,老潘颜面扫地,皱巴巴的眉头再没能舒展开来。我却一个劲儿的往操场跑,那个有个唯一能让我忘掉烦恼的人,他叫kevin。r
kevin是文科体育特长生,越野赛冠军。每天下午他都跑到操场那块沙地上,三级跳远是他最常练习的项目,此外他还生了张会笑的脸,阳光般明媚。他到的很准时,先跑上一两圈热热身,再做些预备运动就开始训练。我大多时候悠闲的坐在很远的边上,在双杠上,静静的想我自己的事。约莫二十分钟后,我离开,他照旧。就是在这么简单的过程中,我莫名的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单调的生活快乐着,连我自己都不能明白。r
我没上晚四那天回宿舍的路上在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他低着头,好象在抽泣,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kevin,可是楼道特别暗,我没看清他的脸,到现在这成为一个解不开的谜,我也不确定那晚到底有没有看到一个人,我的神智异常乱,说不准是幻觉,尽管听起来有些荒诞。r
说这些无非想说明一点:我的生活变的不正常,有人将以前生活的乐子偷去了。r
漫长的三个月过后,我的身旁多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人,给我最平淡的形影不离,从此那片阴霾了很久的天空阴云消散阳光灿烂。那个人就是伟。r
因为寂寞,我错过了那年夏天的花期,见到最后一朵残败的花时我微笑了。落叶飞舞的日子里,我似乎懂得了什么,后来我写下这样一句话:远离了家,远离了亲人和伙伴,才明白那最最平淡的陪伴竟已是最大的奢侈,最最刻骨铭心的幸福……r
拍毕业照那天我和伟约好去上网放松一下,但哥几个强烈要求我们加入,镜头定格,我们欢笑,两张稚气未脱的脸永远的留在那张照片上。相片出来的时候我本打算要的,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才让他的,我只是希望能好好珍惜一段记忆,可一张照片太小也太少,什么都留不住的。所以我要用脑袋记得这一切,等我头发花白的时候,笑着对我的孙子说:“我曾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兄弟,他叫伟,我们没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就是毕业那天对着天空大喊了七个字‘操高考TMD逼”,然后笑的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