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任沉默了。他感觉到其他老师的眼光都看着他，他的脸顿时红了，心一下子沉到了极低的地方。忽然他又想爬出来，于是他开口说：“这是我们五班的试卷。”
其他老师都很安静，似乎没听到他说话一样。过了一会儿，刘老师慢悠悠地抬起头看着小任，眼睛从眼镜片上传出光来，说：“小任，你的五班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差呢？！”
小任一愣，马上知道这就是批评了。小任虽然混得很惨，可他对批评还是不太习惯，他一生是很少挨批评的，所以小任顿时全身极不舒服，涌起了好多不平之气。他想开口说说，可是说什么呢？别的老师都十分安静，好象并不在乎一样。宁校长也说过了啊，期中考试无所谓啊。不过五班的学生怎么就不能争气呢？他的教学努力怎么才能得到证明呢？
想到这一点，小任的脸更红了。他想，他到这个学校来，可不是来听批评的，虽然他这个人有错误，有很大很大的错误，但他不是来听批评的。可是现在他怎么办呢？
小任觉得胸中盛满了气，他更加坐立不安了。他想他只是一个代课老师，如果大家都指责他教不好，那他还怎么教得下去呀？！他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代课呢？还是在学生们的眼中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去呢？！那将是学生们心中，也将是家乡人心中永远的笑柄了！
呀，想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小任就真觉得自己掉入了陷井，又觉得自己的头有一千倍重！抬不起来了。他简直不如撞墙了的好！好在别的老师没有跟着一起来指责他，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因为办公室的气氛竟然欢快了许多。
千惠老师忽然大声说：“我班上肯定是最差的，这学期我没有抓他们，小任在班上抓得还是够狠的。”小任抬头看了看，千惠老师脸上满是厚道的笑容。小任心想：“你挖苦我呢，谁不知你们四班以前是第一，你上课那么严肃认真，你班上的学生又那么听话，他们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哪象我嘻嘻哈哈，五班的学生也跟着我嘻嘻哈哈……”小任想到这一层，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时其他老师们也纷纷表态说他们班肯定是最差的，小任始终不说话，心里却稍稍感到安慰。
刘老师是一个共产党员。他看见小任的头又抬起来了，无所谓地在那里继续阅着试卷，于是他便说：“小任，是不是你的讲课确实有问题，学生们才给你写那样的条子？”小任一听，真可气坏了，虽然刘老师曾是他的老师，但他的脸也顿时沉下了，一言不发。
刘老师笑了一下，又接着说：“你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吧？孩子们可耽误不起呀！”小任听了这样严重的批评，觉得自己已经没心再呆下去了，他应当回宿舍收拾行李，赶紧滚蛋。
小任离开座位走出去，他想去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