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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刺痛—抉择


  这一次,是个小女孩。他小心翼翼地陪伴在这个孩子的身边。

  这一次,他不再教予她那些男孩子的义气,不用教她要做一个男子汉保护自己爱的人,他只需要教她爱自己,爱身边的人,爱这个世界,敬畏每一个生命。

  因为,他再也不想赌,再也不能赌。

  他是这样忐忑的,不安的,等待着这个小孩的长大。

  也许是上天垂怜,也许是他终于应该得到一次好运。

  这个小女孩愿意保守着他的秘密,根本不会对别人说出有关他的一个字,就算是跟她至亲的父母,也是一样。

  这个小女孩愿意与他分享自己的快乐,她的悲伤,她对于未来的期盼。

  她规划的每一种未来,里面都有他。

  尽管知道小木偶很神奇,可以满足自己的一切愿望,小女孩却从未对小木偶有过多要求。小木偶的一两个魔术,一两朵鲜花,便可以让她笑得异常满足。

  他以为,这种日子能持续很久。

  可是,一切忽然毁在了一场车祸上。

  当小女孩半夜三点被她的爸爸从自己的小床上唤醒,那个总是微笑着逗弄女儿的温柔父亲,抱着自己懵懂的女儿泣不成声。

  等他们赶到医院时,首先收到的是一纸病危通知。

  她的爸爸几度想冲进急救室,他的疯狂吓坏了小女孩,她只能缩在角落,默默流泪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此时根本没有人顾得上照顾她。

  小木偶悄悄从她的小包里钻出来,伸出了手,为她擦了擦眼泪。

  小女孩看到小木偶,忽然像是看到了希望。

  “佑安,你能救救妈妈吗?你不是最厉害的吗?”

  她的眼泪滴在了他的身上,浸进去,让他倍觉酸楚。

  那一句话,他没有想太多就问出了口:“如果救了妈妈,我会死,你也希望我救吗?”

  只要,只要你说绝对不希望。

  因为就算你说不希望,我依然还是会救你妈妈的。

  小女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半晌,她说:“可是我不能没有妈妈啊。”

  ……

  所以,你是可以没有我的,对吗?

  小木偶收回了他尚还在给小女孩抹眼泪的手。

  他笑了。

  “你不会没有妈妈的,相信我。”

  相信我吧,宝贝。你不会失去你想要的。

  宝贝,我不会说再见的。

  因为,你不会再记得我。

  你根本不会再记得漫长岁月里,曾经有我的陪伴。

  也好,就这样,全部忘记吧。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

  很多时候,他只能笑。

  因为他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沉默。有时候,他也带着无尽的迷茫问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因为他要自由,所以他不肯向女巫妥协。

  因为他不肯受束缚,所以他要这样一次一次被命运不断折磨别人的人生是否被毁灭,于他而言,真的是如此不可触碰的底线吗?

  当第四个孩子由一开始向他索取着玩具,再随着年纪的增长,需求的东西慢慢变成了数不尽的钱,供他不用工作,不用耗费精力,只要张张嘴就能得到的优渥生活。

  当第五个孩子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拥有着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一切,沉迷于那种病态的优越感中,而他,就是这个孩子捏在手里的工具。

  当第六个孩子愤怒地责问他,如果是真心为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他同样不会老去的生命,而这样看着他这样慢慢老去。

  当第七个孩子慢慢对他有了疯狂的占有欲,无时无刻不将他绑在身边,甚至企图在夜晚他变回人形时将他用锁链锁住,对他绝对的占有。

  当第八个孩子最终带了一堆准备将他带回实验室进行无休止研究的人来抓他,心里还想着即将划入自己卡中的一大笔转账,与老板答应嫁予自己为妻的千金。

  他明白了。

  为何女巫会跟他打这个赌,他明白了。

  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交出了自己的真心。他期盼着,就算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会主动为他重塑一具人类的躯体,至少,他们也能有一世的情谊。

  他是那么傻。

  失败了,那么自己在这些孩子的生命中所有存在过的回忆都会被抹得一干二净。

  他到底能留下些什么呢?

  也许这就是女巫的目的吧,经历了八次失败的他,也该心如死灰,就这样拒绝着一切温暖的东西,留在她的身边,做她最得力的帮手。

  他听到了女巫的脚步声,可是他没有抬头。

  “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来了,这是我们赌约的最后一轮。”女巫站在他身前良久,忽然道。

  他没说话。

  反正不过,又一次失败。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女巫像是看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这一次跟以往不太一样。”

  他抬眼看去。

  会有什么不一样?

  女巫回答道:“这次的孩子不是我选的。”

  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老人,跟我做了交易。“她顿了一顿,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自愿将灵魂献给了她。”而她的条件是,希望能有人能替她照顾她的孙女,让她平安地过一辈子。”

  “那个老人会怎么样?”吴浩然问。

  “这不就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了。”女巫拒绝了他的追问。“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你对我的最后一次挑战。”

  “了解好基本资料,等待她需要你的那一刻吧。”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了有些愣神的吴浩然。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许,是最后这个孩子的特别,让他又不自觉地燃起了希望。

  他是那样有耐心地等待着他们的相遇。

  他根本没想过,这一次,他不仅仅会付出一份最大的期望。。

  他还会给出他的心。

  用那样,惨烈而悲伤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