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两个中国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的那个胖女人已经站到门廊的过道上了。她看上去比谢尔顿太太矮多了。肖恩望向她的面孔。这女人歪着脑袋，挑着眼眉，脸上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右手还翘着一根手指，指着过道的墙壁，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暗示和不尽的言语。r
“你能说得详细点吗，夫人？”肖恩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手指的方向似乎是那对中国夫妇的家。r
霍尔布鲁克太太像是得到了官方的特别许可，她兴奋地小跑过来，凑到谢尔顿太太的身后，神秘兮兮地伸出脑袋，小声地说：“我看她们有问题。她们没有如实向你们汇报。”r
“你发现了什么？”肖恩问。他发现霍尔布鲁克太太话里有话。r
“昨天晚上，我看见……”这个胖女人探出头来，往门外的走廊上看了看，然后接着说，“我看见梅了。梅一个人站在一楼的走廊上，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我看见她咬手指了，好像还哭了。”r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谢尔顿太太回头问。她的语气充满了妒忌。r
“从你家出来时候看见的。”霍尔布鲁克太太满不在乎地回答。r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谢尔顿太太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她似乎有些承受不了这个令人发窘的尴尬。r
“我可不是传闲话的女人，哼。”霍尔布鲁克太太冲谢尔顿太太得意地哼了一声，眼睛却瞟向了站在门口的肖恩。r
“你不会是有种族偏见吧？”肖恩对霍尔布鲁克太太说，“毕竟一个告密者的话是不可轻信的。”r
听了肖恩的话，谢尔顿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r
霍尔布鲁克太太急了，她的嗓门一下子高了好几度：“哦，我向上帝发誓，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r
“好的，我相信你。”肖恩安抚道，“好吧，谢谢了，夫人们。”r
谢尔顿太太和霍尔布鲁克太太意犹未尽，她们站到房门外看着肖恩朝梅家的门口走去。当肖恩回头看她们时，她们才砰的一声关上房门。r
梅隔了很久才打开房门。房门只打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隙，梅在门后露出一副苍白的面容，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脸色非常难看。r
“你的脸色非常难看，夫人。”肖恩的语气十分温婉。r
梅迅速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怯怯地垂下视线。r
肖恩透着门缝朝房间里看。门后应该是带壁炉的客厅——这是一楼唯一一间不带门廊过道的套房，但肖恩只能看见一小片凌乱的茶几和丢着一条薄毯的沙发一角，这与他前几天拜访梅家时留下的印象大相径庭。r
肖恩的沉默令梅有些尴尬，她怯生生地说：“有事吗，警官先生？”r
“噢，是的。”肖恩收回视线接着说道，“这几天你们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变化？”r
肖恩的问题像锥子一样扎到了梅，她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眼睛在眼眶里急速地转动。“不，没有。”她说。r
肖恩望着她，似乎已经看出了端倪。“你丈夫呢？他在家吗？”肖恩问。这个问题似乎是多余的。他当然在家，这是理所当然的，整栋楼都封锁了，谁都不准外出。r
“不。“梅几乎是脱口而出，”他……‘r
”他不在家？“肖恩直视着梅的眼睛。r
”不，他在。“梅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她咬紧嘴唇，胸脯起伏，眼睛则在眼眶里左右闪动。r
”我能见见他吗？“肖恩问。r
”不。他……“梅说，”睡觉了。“r
”你不该撒谎，夫人。“肖恩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得肯定，”你的丈夫需要帮助。“r
”他，“梅抬起头，像仰望救世主般地望着肖恩，”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r
肖恩用手轻轻地推开房门，梅往后退开半步。房间里十分凌乱，甚至可以说有人肆意破坏过。r
”他人呢？“肖恩问。r
”在里面。“梅指着客厅的一扇关着的房门说。r
肖恩走进客厅，慢漫地朝那扇门走去。r
”你们会把他带走吗？“梅哭着问。r
肖恩没有回答。他站在那扇关着的房门口，伸手拧动把手。房门从里面反锁了。“或许你能让他开门。”他回头朝梅说。r
”不。“梅一头扑倒在沙发上，哭了。r
门自己开了。r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梅的丈夫从里面打开了门锁，肖恩顺势一推，推开了房门。r
这应该是梅和丈夫的卧室，但屋子里整齐得有点别扭，像是在匆忙间整理过一样。r
梅的丈夫乐站在床边，面容平静得像一尊泰国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