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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吴望均5


艺术节的演出是在周四晚。先出现在台上的不是季青空,而是常杉。我这才发觉自己是如此不念旧,失去联系后也没有再打听关于他的消息。几许日子不见,他的头发长了很多,不再是从前清爽的男孩。他站在台上显得颓废而忧伤,却迷倒了台下一众女生。他唱歌很好,在我曾经和他如影随形的时候就这样以为。

当晚他唱了徐佳莹的《绿洲》,声音澄澈,我朦朦胧胧地在歌声悠扬中遇见过去的图景。在认识季青空之前,我还不听孙燕姿的歌,我惯听的歌手是徐佳莹。这首歌是我介绍给他。我还记得当时我对他说过,常杉你看看来整天像是得了多动症,多听听这些温和的歌嘛。

我们早已恩断义绝,他现今演唱这首歌等于旧事从提。回忆是最可怕的,尤其是曾经鲜艳过的美好的回忆。

我差点涓然泪下。我是说,差点。

一曲毕,台下掌声如雷。我觉得常杉的目光似落在我身上,十分不自在。

旁白的季青空对我说到,我记得你和他好像是认识的。他唱得很好啊,怎么你不给他喝彩?

我不做声。

又看了几个别无新意的节目,季青空才离开座位,到后台准备去了。看到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我想到这并不是多别开生面的宴会,无非是几个小丑的表演和一群陌生人的陪伴。常杉的歌手让我动容,但是仍觉得季青空是全场唯一的亮点。

他穿着深绿色的短袖,脸上挂着惯有的深沉。曾经这种深沉也属于我,可已被年华洗净。和寻常人无异。如果我没有特殊能力,那么学校外烤烧烤的大妈是我,沿街乞讨的老叫花子也是我。

我听着从他嘴里探出头的诗,像一个娓娓道来的小故事。他先前告诉我那是

《吉檀迦利》里的第十三首,泰戈尔讲述了永不相见的等待。

我要唱的歌,直到今天还没有唱出。

每天我总在乐器上调理弦索。

时间还没有到来,歌词也未曾填好:只有愿望的痛苦在我心中。

花蕊还未开放;只有风从旁叹息走过。

我没有看见过他的脸,也没有听见过他的声音:我只听见他轻蹑的足音,从我房前路上走过。

悠长的一天消磨在为他在地上铺设座位;但是灯火还未点上,我不能请他进来。

我生活在和他相会的希望中,但这相会的日子还没有来到。

他念那首诗的时候不停地张望台下,看了几次我,几次杜诗雅。

在他的神情中我倏然明白,他是我还能厚着脸皮活着的理由。

诗歌朗诵向来是冷门的表演,台下掌声稀稀落落。他不会在意这些,他只在乎我和杜诗雅是否满意。

我激动之余想到沈落雪,她正戴着耳机听一首别离歌。

沈落雪和吴望均是永不上岸的旅人。

季青空回到我身边,同时也带来了四周的目光。有女生饿狼般地陶醉在他的音容里,有人看到他身旁的我,想起我就是那个学校公告栏里贴着照片的形象大使,讪笑不断。对于闲言碎语我习以为常,心理可怜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才最怕被他人嚼舌根。

季青空下了台我觉得舞台上再无看店,莺歌燕舞的节目百无聊赖。我用手机外放起常杉演唱的曲目《绿洲》,在喧嚷的地方中根本不会被发觉。只有季青空用看节目的余心关切地问我,星秋节目不好看么?还是你哪里不舒服?我觉得你看起来病怯怯的……

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徐佳莹唱,现在只能够,无视一厢情愿的倦容。

不知不觉我竟睡着了,倒在季青空身上。我发了严重的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几天里都没有出现过有关季青空的梦,我有意将这看作云开天明的好兆头。

直到我醒来后我看到沈落雪在身边。

我睡在租房的卧室里,理应是季青空把我背回来的。日夜守候我醒来我的却不是季青空。

沈落雪看起来无比憔悴,说话疲倦。我在她的眼里看不到神采。

他死了。这事她对我开口的第一句话。

在我死昏睡的三天里,季青空向老师请假寸步不离地照顾我。他在我耳边放小声的轻音乐,他为我念了一首又一首的诗。他叫我,星秋,星秋。他说你快醒醒啊。

他三天不去上课,杜诗雅就花了午休时间来看他。带了一些药过来,但看到我床边的瓶瓶罐罐就知道是多此一举——季青空为我准备得很齐全。

她被他的重情重义打动,在他脸颊上留下细微恬淡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