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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李天鹏的寂寞


众人看着师傅的脸色不对,都吓得不敢动作。

郑山重重往首位上一坐,咳了一声,精光大眼扫描了一圈,看到谁,谁慌忙点头施礼。

郑山沉声道:“昨天宗门里来了一个拜山的弟子,来自神秘的李家堡。”

李家堡?在座一些常在江湖历练的弟子有所耳闻,郑山示意见多闻广的孔朝圣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情况。

李家堡,位于中山府郓州李家庄,其祖上曾出过一个闻名江湖的豪杰李应,该人虎头燕颌,猿臂狼腰,仗义疏财。爱骑白马,喜穿绛红袍,善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五把飞刀,神出鬼没,能够百步以内取人。因其生得鹘(鹰的一种)眼鹰睛,性如烈火,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飞刀一出,如苍鹰逐兔,江湖上都称其为“扑天雕”。

李应的后人精研飞刀,以飞刀为主要武器,小小的飞刀如乱石穿空,杀人于无形,端的难以提防。是以李家堡又称飞刀门。

不过,这飞刀门行事低调神秘,门内弟子多闭门苦练。不知为何,这次飞刀门弟子竟然开始闯荡江湖。

所谓拜山,其实就是比武较量,是年轻弟子们历练、扬名的主要手段。

郑山道:“这个李家堡的弟子叫李天鹏,绰号无痕刀,是现任堡主李不换的三儿子,深得飞刀绝技之精髓,功夫不可小觑。最近出道以来,连败数门的年轻弟子,虽然都是小门小派,与我玉皇派不可相提并论,但也是惊艳之才。据说,江湖上臭名昭著、作恶多端的****淫贼踏花无痕花正开曾与之争斗,也没有占得多少便宜。”

众人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踏花无痕花正开是一个作恶累累、江湖无数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淫贼,但一身功夫很是了得,论轻功行走飘忽定快捷如飞,论剑法一手快剑炉火纯青。多少江湖俊杰想要擒拿他,都反丧生于他的剑下。

无痕刀能在他的手里不吃大亏,显然功夫亦非泛泛。

大家边吃饭边听师傅郑山说话。

郑山又道:“明日宗门可能派弟子与其切磋,万一派到咱这一脉,你们可不要丢了我郑山的面子。荆贵,你剑法比较灵活,有个思想准备。”

不苟言笑的荆贵应了一声:“师傅放心,荆贵定不让师傅失望。”

郑山满意地点点头:“嗯,但也不可大意。其他弟子明天都去观看,也多一些见识,寻寻自己的不足之处。”

众人一齐应了,吃完饭陆续散了。

阿错去厨房讨了盆热水,洗了洗,让师姐给他剪了头发,然后回到了药田旁的小屋里。

他打坐了一会,感觉心情有些不平静,就散了功,拉开破被躺在床上。

师姐的手真温暖啊!

师姐呼吸真好闻啊!

师姐温柔地说,不要去风谷练了,太危险太受苦了,师姐的话要不要听呢?

那个无痕刀究竟有多厉害啊?比那些无边的飞沙走石还厉害吗?

胡思乱想着,慢慢地阿错沉入了梦乡。

……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片荒芜的山坡上。

有一个年轻人衣衫猎猎,立如石雕。

李天鹏,绰号无痕刀。

高瘦的年轻人,眼如鹰隼,眉如利剑,面如刀刻。

风动,草动,鸟动,他不动。

他的腰间别着一柄刀,一柄飞刀,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他静静地立着。

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沉稳、清晰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

一个人影从朦胧中出现。

或者说一个鬼影。

同样高瘦,宽大的黑袍,遮住了全身与面部。

有幽幽的眼睛冒着蓝光,有猩红的舌头摇曳。

一个多次在阿错梦中出现的恶鬼。

“是你”

“是我”

青年认识鬼影,正是****淫踏花无痕花正开,恶行累累,却又无比奸猾,伤高手无数,坏良家妇女无数。

“你死”

“我活,我快活。”

“你死,你快死!”

风不动,草不动,鸟不动。

刀动!

刀光一闪,一切停顿。

窒息般的感觉弥漫开来……

“啊!”

一声大叫,阿错从梦中惊醒。在梦的最后,李天鹏的飞刀刺中的人却变成了阿错,又一次让他在梦中尝到死亡的滋味,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娘的,整天做梦,整天做些稀奇古怪的恶梦,为什么就不能做些美梦呢?难道穷小子做美梦的资格也没有?

阿错伸个懒腰,真累人啊,如此清晰的梦比练一个时辰剑还要费力。

他突然想起今天李家堡的李天鹏要和师兄们较技,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他快速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当然是那件练功舍不得穿的夹袍,挂好宝剑,像往常那样,往餐厅奔去。

从后角门到了餐厅才知道,早饭的时间早过了,较技似乎都已经开始了。

难怪四处静静的,练武场里一会寂静无声,一会大惊小叫的。

阿错拿两个凉馒头,大口嚼着,往练武场奔去。

快出东厢大院的时候,一个弟子模样的人匆匆本来,阿错识得是吕长老门下的弟子,叫吴破军,现在吕长老的儿子、前门执事吕锦属下,平常担任一些接待宾客的工作。

阿错和吴破军相互点头示意,交错而过,走进了练武场,就听见了一阵叹息声,一个穿着黑袍的玉皇派弟子肩膀流血,被扶下台来。

微微有点吃惊,阿错迈步向前,想靠近了看怎么回事,却听见一声:“慢着!”一个人挡在了阿错的面前。

“干什么?”一看是黑无常这个冤家对头,阿错心道我又没犯错,拦我干什么?有些不高兴。

“你就在这看吧,不要靠近!”黑无常黑着脸。

“为什么?”阿错鼓起勇气争辩道。

黑无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身破烂,像个乞丐,让客人看见了岂不有损我宗门的颜面!”

阿错怒道:“我穿得破怎么了?穿得破就不是宗门的弟子了?”

白无常笑嘻嘻的说:“阿错师弟莫不高兴。你想啊,倘若你是掌门,有客人来了,自己门里的弟子穿得破破烂烂让客人看见,是不是面子上过不去。”

阿错虽然认为白无常说得有道理,但就是心里不舒服,不高兴,嘟嘟囔囔:“那掌门为啥不给我这个弟子也发件新衣服?哼!算了,我不看了,回去练剑去。”

阿错一看有几个弟子听见这边动静过来了,想着自己因穿得破烂被拦阻,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一赌气就想回去。

“别价,阿错师弟!”

阿错一看,不知何时吴破军到了自己身后,就看着他。

“阿错,派里也不富裕,没有什么收入,也不受弟子奉金,还要负责弟子们吃住,定期还要发些衣服、兵器,宗门也不容易是不?阿错,你看见没?那个李天鹏很是嚣张,宗门已经有两个兄弟败下阵来,而且都受了伤。刚才那受伤的是大长老的弟子陈三郎,几个长老失了颜面,很生气呢。可惜杜宇吕锦几个大师兄不在,要不哪有他李天鹏猖狂的份。”吴破军气愤填膺的样子。

“哦,看来这个李天鹏很厉害啊。陈三郎师兄不是内力到了四层顶峰了吗。”

“是啊,陈师兄的剑法也十分了得,可气这个李天鹏一把小刀神出鬼没,实在难对付。更可气的是每次赢了还哈哈大笑,大家都憋着一肚子气。阿错师弟,你有自创绝招,把金官师弟都打败了,不行上去试试?要是赢了,也算给宗门挣了颜面,师兄我掏银子给你弄件新棉袍,暖和得很。”

“新棉袍?”阿错眯眯狭长的眼睛,暗思我和你又不熟,你这个吴师兄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吴师兄,我那净是胡闹,金官师兄让着我你就当真了。我哪是李天鹏的对手,吴师兄你别取笑我了。”

话虽如此,阿错还是有些心动,不要怪阿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饥寒交迫的时候才知道饱暖胜过一切。

吴破军正要答话,几个弟子围了上来,丰色,石克巴,陶罐,还有其他一脉的弟子。

“阿错,你怎么起这么晚?”

“睡过头了。”阿错挠挠头。

“又做梦娶媳妇了吧?”小胖子贼兮兮的,一脸贱笑。这小子懒,衣服不太破,加上肉多,倒也不怕冷。

“再娶媳妇,你妹就不愿意了。”

小胖是和阿错斗嘴惯了的,也不肯服输胡乱道:“陶罐师兄那窝兔子要是活着,说不定会吃醋红了眼睛,可惜已经到了你个小子的狗肚里,你可不能辜负兔子的一片深情啊。”

“阿错师弟,你怎么不进去啊?”丰色看他们闹得不像话,就截断了他们的话。

“黑白无常两位师兄嫌我长得太英俊潇洒,穿得太华贵,害怕我去了抢眼。”

丰色打量了一下阿错,心疼道:“师姐已经积攒了不少棉絮,等禀明师傅明天下山扯块布来,就可以给你做个棉袍子了。”

阿错嘿嘿一笑:“还是我师姐疼我,一说话天就不冷了。不过师姐你想下山可没那么容易。”

的确,丰色几乎没有下过山,掌门杜无前仿佛很宠爱这个女弟子,专门交代郑山为了她的安全,不得安排丰色下山,一般人也不许打扰她,这也是金官不敢过分纠缠丰色的缘故。

丰色轻轻地打了阿错一下。

吴破军不知道在黑白无常耳朵旁低估了些什么,黑白无常走开了,吴破军接过话头:“走吧走吧,两个师兄开玩笑呢,咱们近前了看。”

一帮人走近了练武场。

台下有一百左右的玉皇派弟子,受伤的陈三郎已经被几个人扶了下去上药包扎。

比武台的右手坐着吕清、郑山两个长老。

一些执事弟子忙里忙外,打理着各项事宜。

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多是生气愤怒言语。

阿错抬头望去,灰蒙蒙的天空下,丈高的比武台上站着两个人。

不苟言笑的黑袍年轻人是阿错的师兄荆贵,他手执剑柄,随时准备出手。

对面两丈左右站着一个瘦小的灰袍年轻人,人虽瘦矮,却是圆脸、圆眼、圆下巴,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无痕刀李天鹏,二十岁左右,与阿错梦中的李天鹏相比,相差甚远。

“荆贵,玉皇派郑山门下弟子,请指教。”

“李天鹏,李家堡子弟,请荆兄指教。”

两人十分干脆,简单交待两句话就开始动手。

缓缓拔出长剑,荆贵盯着三四丈外的李天鹏,眼睛眨也不敢眨,上两位玉皇派同门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被李天鹏飞刀刺伤,直接落败,根本没有接近李天鹏的机会。

“呵呵,荆兄,这次我可以给你两丈的距离,我再动手。看荆兄是否比上两位有所进步,进入长剑的攻击范围。”李天鹏言语十分的自负,背手傲立,两手空空。

下面弟子一阵骚动,但李天鹏说的也是实话,众人也无话可说。

荆贵一脸漠然,长剑一挺冲了过来,刚冲到一半的距离,眼看着再有一大步就可以把李天鹏纳入攻击圈,荆贵奋力一跃,长剑刺向李天鹏,看这摸样,脚步落下,剑锋正好刺进李天鹏的胸部。

荆贵当然不指望能够一剑伤了李天鹏,只是要逼他顾不上使飞刀,接近之后自然就好办多了。

无痕刀果然是无痕刀,荆贵刚一跃起,李天鹏的手指动了,眼花缭乱之间,一道贼亮的刀光划破虚空,闪电般到了荆贵的大腿上,噗地一声扎了进去,荆贵哎呀一声就跌倒在地,痛得不敢动弹。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刀是如何到了手里,又是如何飞出去的,似乎李天鹏手一动,刀就扎在荆贵的腿上。

众人又一次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心里想着,想着要是自己碰见这李天鹏,估计也讨不了好去。这样的手段,只有杜宇、吕锦、程一飞几个大弟子才可以对付,石克巴都不行,他的手脚太慢了,力气倒是够大。

众人环顾,却不见几个大师兄的踪影,心里叹口气,宗门这次丢面子难以避免了。

此时,李天鹏一笑:“荆兄承让,三年后我们再来比过,想必到时能让李某刮目相看。”

众人愕然,李天鹏骂人不带脏字啊,这不就是说你荆贵再练三年也许能让我看上眼。

郑山一张大脸阴沉地都能拧出水来。

几个弟子上前搀扶着荆贵,荆贵忍痛拱手:“阁下高明,荆某佩服,三年后再来讨教。”

无痕刀李天鹏笑吟吟地:“李某恭候着。”

众人把荆贵扶下台去。

李天鹏环顾了一下:“还有哪位师兄师弟上来,让李某学习一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心里没有把握,自然不愿自讨没趣。吕清、郑山两个长老脸上火辣辣的,玉皇派,一个江湖正道四大名派之一,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吗?总不能自己上去动手吧,对一个小辈总要顾忌颜面的。

李天鹏仰面悠悠叹息了一声:“一个人独立台上,真是寂寞啊!”

他竟然发出寂寞高手的感慨,直视玉皇派近百位弟子如无物,或者说草芥之类。

有不甘受辱的弟子就要冲上去,旁边沉稳的师兄弟赶紧拉住。

众人的眼里直要喷出火来,不少弟子还把眼睛瞧向金官,金官在现场众人中算是拔尖的了,一些弟子暗中希望金官能上得台去,杀杀台上那货的威风,出出心里的恶气。

无奈金官苦笑皱眉,视若不见。

尴尬之际,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顺着梯子走到台上,众人一看几乎气得要笑出来,这不是路道吗?他的功夫在内门弟子里几乎垫底了,上去找死吗?虽然这小子平日不招人待见,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也不愿他明显去触霉头,睁眼朝血光之灾里跳。

今日不当值的守门弟子刘虎吼道:“路道,你小子上去干什么?”

路道咧嘴谄笑:“我自然不是嫌命长来丢人现眼,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和李兄相比不值一提。李兄,我怕你冷场,推荐我派的一个高手同你切磋,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哦,高手?贵派年轻弟子竟还有高手吗?哪一位?”玉皇派弟子又是一阵骚动。

这就是江湖,深藏不露的历来不缺,嚣张狂妄的大有人在,好强斗勇之辈更是比比皆是。

“看见没有,就是站在最后面,穿着最朴实的那位高人。”

众人顺着路道手指的方向一看,都差点笑出声来。

阿错,他什么时间成了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