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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真玄


听得阿错言语,老道士顿了顿,哑然失笑,松开了阿错,叹一口气道:“小子,你可知道老道士的道号是什么?”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阿错揉着手腕,很是不满。

“师傅赠与我……,算了,说给你这傻小子你也不懂。来来坐下,给老道我说说你这套剑法的来历。”

“说是可以,我先先问问道长,你这套剑法教不教给我?你说话算数不算?”阿错直接忽略了像不像的问题,先扣死了再说。

“教给你又有何妨?”

“好,我记下了啊。”阿错见老道士虽然沉静下来,神情依然有些异常,忽然灵机一动,当时这套东西海连口海叔叔都说可能出自某位道家高人,难道和这老道还大有渊源不成?

阿错简单地把这套剑法的来源讲了一下,又讲到内功心法,自己如何改名之类。老道士问了又问,奈何阿错所知甚少,最后老道士又拉过他的手腕,阿错想要躲时已被捉住。

“你这老道,怎么喜欢拉拉扯扯的勾当。”

老道士不理睬阿错的抗议,细细察看他的内喜运转路线,然后缓缓松开。

“你发现什么了?”阿错的内功运行比较杂乱,先是学习的玉皇心法,然后是长风心诀也就是无名氏的心法,迷风步、冲击波又额外打开了一些穴道经络。

老道士不语,望着天上的明月一脸怅然,良久长长出了一口气:“无量天尊,冥冥之中果有天意,罢了罢了,一切早已注定。”

“道长,我听说道士都是捉鬼的,你怎么装神弄鬼起来了?”

“住口!混账小子,不许妄言!”老道士狠狠瞪了他一眼,竟是真的生气了。

“哼,一句话都不让说。”阿错有些悻悻然。

“小子,跪下磕头吧!”

“为什么?”莫名其妙,阿错自然大声反驳。

“看来你是不想学这套剑法了?”

“谁说的?我看道长你是想来赖掉吧。”

“想学就赶紧磕头拜师,你不是我门内弟子怎么能教你?”

“刚才可没有这条件,道长你这是不讲道理!”

“嗬,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拜我老道为师,这天大的好事落到你头上,你还推三阻四,真是不识好歹、有眼无珠!一句话,要么磕头,要么回屋睡觉去,明天就滚蛋。”

阿错眼珠转了几转,笑嘻嘻道:“让我磕头也行,只要你能打败我。”

“小兔崽子,还真把你那两小子当回事了,来来来,道爷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阿错顺着就想接上“那要看看是天眼还是****”,转念终不太妥当,咧嘴一笑掩盖过去,跳起来拔出长风剑,长剑一指:“道长,让阿错看看你是真人不露相,还是露相假真人。”

老道士慢条斯理站起来,抽出剑随便一立,看着阿错默然不语,很明显根本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阿错自然知道这老道剑法十分高超,心里也佩服得紧。只是没有交手,他总是不甘心,无论如何要试上一试。他猛然一纵就扑了上去,长剑猛刺老道士胸部,老道士挥剑来挡,阿错蓦然招式下沉刺向腹部。这招十分狠毒,一般的高手恐怕都要手忙脚乱,不料老道士轻轻一闪,长剑一横,不待阿错反应过来,老道士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随即老道士不见身形晃动,已退了三步,还摇了摇头,仿佛很失望的样子。

阿错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继而将牙一咬,又扑了上去,身子忽然纵起,就想来个狂蜂十八刺,不料身子刚刚纵起,就被老道士翻转剑背拍打在他的肩上,力道甚大,将阿错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翻滚出好远,差点把小饭桌撞翻。

真是遇见鬼了。阿错暗骂一声,奋力站了起来,感觉肩膀十分疼痛,这老道士下手真狠,既然有此见识躲过去不就行了,非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

阿错觉着有点挂不住了,一直自诩的剑法居然不是老道士一合之将,这也太过分了。他强迫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心神逐渐稳定,长风剑斜指,双目望去,月光下,老道士巍然不动,长须飘拂,面上似笑非笑,双眸半开半合,加上微微飘动的长袍,真如谪仙下凡。

神仙又如何!压下沮丧的心情,阿错挤出一丝豪气,眼神空蒙,进入了破浪境界,迅速分析着老道士的状态、破绽、下一步举动,虽然有些捉摸不定但已不容犹豫,转瞬之间拿出对策,直扑老道士而去,夜色中如一只大鸟掠过,须臾到了跟前,长风剑直刺老道士的胸前空门。老道士举剑格挡,阿错剑势微微下沉忽然似乎要转换招式,却手腕一抖,依旧向胸前刺去,老道士咦了一声,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开。阿错立即发现老道士下部空挡,不回剑顺势下拉,要给老道士来个开膛破肚,又被老道士挥剑击开,碰出一片火星。连击无果,阿错并不气馁,反而振作精神,迷风步使开滴溜一转到了老道士背后,同时长风剑在腰、肋下、背部连刺三剑,老道士不回头连挡三剑,准确无比。阿错忽然一矬身,长风剑向小腿刺去,却刺了个空,老道士这只腿竟然不见了,阿错顺势上撩,要把老道士的屁股分成两半,不料老道士如同目生背后,轻飘飘连击三剑,一剑比一剑沉重,阿错再也拿捏不住,长风剑飞了出去,阿错也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发愣。

老道士终于扭过头来,看着阿错眼露异色,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不错不错,做我的徒儿,倒也勉强合格了。”看阿错还在发愣,不禁又笑了起来,“小子,你像只癞皮狗坐在地上干什么?快点给我起来。”

阿错这次大有进步,居然和老道士打了四五个回合。问题是阿错用的是最得意的破浪剑法,而且进入破浪境界时间前所未有的长,看起来短短的几个回合,不停快速地分析判断,让阿错感觉无比疲惫,脑壳有些发闷发疼。

看来以后要多锻炼,假如能长期进入这种境界,准确判断出对方的破绽所在,攻其所必救,不相信就战胜不了对方。想到这里,他长出一口气,又恢复了斗志与信心。

“师傅在上,徒儿给你叩头了。”阿错也不起来,直接翻身跪在地上,给老道士磕了三个头。经过交手阿错也明白了,这老道士剑法不是一般的高,像自己原来的师傅郑山,与其相比就有天地之别。由此可见,这位恐怕真是一位人们常说的世外高人。

“慢慢慢着,老道士我还没有答应收你呢。”老道士竟又端起架子来了。

“嘻嘻,师傅啊,你到哪里去找我这样的弟子啊。我劝您老人家对我还是好些,对您大有好处。”

“什么意思?你还敢威胁我老道不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师傅啊,你现在多大年纪了?你又没有别的徒儿,你想想看,等到你要羽化成仙的时候,是不是需要弟子我效劳啊。你要现在不对我好,到时候……呵呵呵,您老人家想吧。”

“好你个小王八蛋,竟然是个白眼狼,现在就开始算计我老人家,真是岂有此理!”老道士气得呼呼直喘气,回身坐在矮凳上吹胡子瞪眼,那眼里的一抹笑意被掩盖在夜色里。

阿错捡起长剑回到鞘里,走过来倒了一杯葡萄酒,双手递给老道士,恭恭敬敬道:“师傅,请喝茶。”

老道士不满道:“拜师要敬茶的,你这明明是酒,却来冒充茶欺骗我老人家。”

阿错忙道:“师傅你这话可大大不对。人家是以茶代酒,徒儿我是将酒代茶,茶总没有酒贵吧?您就不要得了便宜还那个什么了。”

“谁说茶没有酒贵?那是你没有见过好茶。臭小子,整天没上没下的,一点不懂敬老之道。”老道士说着,还是接过酒来一饮而尽,连干三杯,甚是惬意。

“师傅,咱们这是什么门派啊?以后弟子我出了名,也好光大门楣不是?”

“你个混小子啊。”老道士哭笑不得地感叹一句,他望望天上的皎洁明月,脸色庄重起来,“小子你记住,咱们门派是一个古老的门派,名号真玄。”

“真玄?”阿错正想笑,看看老道士的神色,把张口欲出的话又咽了回去,真悬啊!

“本来咱们门派人就不多,在几十年前为了抵抗夜重人入侵我星罗、屠杀我黎民时,门下弟子师兄师弟死伤殆尽。老道本已心灰意冷,谁知遇到了你这小子,还练过你师祖的剑法,这份缘分无法躲过,就收了你这个徒儿,你也算是真玄门唯一的传人了,盼望你不要让老道士我失望才好。”

“师傅,难道断风二十四式是师祖留下来的?怎么还远远不如您的剑法?难道师祖的功夫还比不上你这位弟子?这可是奇哉怪也。”

“小子慎言。什么断风二十四式,那是本派的无为剑法。无为剑法是你太师祖所创,你师祖总觉不够完善,于是隐居深山十余年,方才有了现在你看到的无为剑法。你师祖是个剑痴,剑法大成后欢喜不尽,昂首出山而去,竟忘了把原来本派的秘籍带走。后来你师祖醒悟过来,数次寻找,却记不清路径,只好作罢,每每念起还骂自己对不起你太师祖,说自己是个不肖子弟。要不然怎会被海连口得到,又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这也说明你和本派大有缘分,也许是你师祖冥冥之中暗中指点吧,这样也好,省得在老道士手里断了本派烟火。”怅然与欣慰在老道士脸上变幻,显示了他内心的无限感慨。

“这么说,当今世上,真玄门除了师傅和我,就没有别人了?这叫什么门派啊,也拿不出手啊。”

“胡说,小子不可妄自菲薄,小觑本派。就是没有你这个弟子,你师傅我一个人,江湖上就没有人敢小瞧。”

“哦?那师傅您可有名号?既然你这么了不起,总有一个江湖上人人皆知的称号吧?”

“我的名号?”老道士捻捻长须,“时间太长了,已经好久不曾想起了!师傅的名号抱朴子,又称抱朴真人。”

“没听说过。”阿错摇摇头,有些失望,本来还想拜一个大名鼎鼎的师傅,脸上也有光彩,岂知这名号闻所未闻。

老道士继续道:“这还是你师祖为师傅起名号,意在诫勉我保持赤子之心、不为外物所惑之意,老道士也算是勉为其难达到了师傅的要求。小子你听着,既然加入本派,以后不许做作奸犯科、玷辱本门,否则师傅我定不轻饶。”

“我是最善良不过的,比和尚还善良,不扫地不点灯就害怕伤了蝼蚁飞蛾的性命,师傅你放心。况且,倘若弟子万一犯了错,江湖上那些好事之徒肯定说师傅识人不明、教徒无方,为了不让师傅承担这个罪过,徒儿我一定一心向善,见恶事躲着走,有多远跑多远。”阿错拍着胸脯保证,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不免忐忑地看着这位抱朴真人,“师傅,您不会逼我做道士吧?”

“守住本心善心,一切顺其自然,做不做道士有什么好计较的?”抱朴真人挥挥衣袖。

“这就好。”阿错放下心来,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拿捏不定,“这个,师傅,徒儿我有一事不明。”

沐浴在月色中的这位抱朴真人也不说话,真是不会配合,应该问一句何事嘛,自己趁机继续说下去。阿错心中嘀咕着只好继续道:“我刚到你这儿时,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还不是你的弟子。可是,你又为我换衣服,又让我吃饭,还让我看书,观看你练剑,救我那个那个娘就不说了,我总觉着有些不正常。师傅,你对我为什么那么好啊?莫非你见我骨骼清奇,那时就打定了主意要收我为徒?师傅你对我并不了解,难道你就不怕我是个为非作歹的恶人?”

“阿错,身世不明,自幼在泰山玉皇派长大,做过箭奴,除过淫贼山贼,做过峻极派风正源的儿子,救过顾城,打败过夷域高手,与摩天教纠葛甚多,挟持过公主,后跳河侥幸逃生……还让我再说吗?”

阿错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出话来,咂着嘴道:“哎呀,原来我的底细被师傅摸得一清二楚,师傅真乃神人也。”又转了转眼珠,“这么说,师傅早就再打我的主意,看看怎样才能把我收归门下,让我这个大有可为的徒儿为您老人家增光添彩。哎呀呀,可怜我傻小子竟然还蒙在鼓里。”

抱朴真人终于扭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阿错:“傻小子,我老人家以前就见过你倒是不错。你在京城胡闹的时候我正在东京,不过那时只觉着你顽皮有趣,可还没有看上你。后来我离开了,偶尔到蒙镇的时候,看到你被官府悬赏通缉,才知道你变成了淫贼。当时我察觉两个人神色有异,就跟着他们发现了你的踪迹,原意是想为民除害的,后来见你所作所为,就没有忍心下手。我的傻徒儿呀,你还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啊。”

“什么?难道说我放走马三,还有那个娘吓唬我,你都看见眼里了?哎呀,师傅啊,你也太不地道了,我吓也吓死了,累也累死了,你就在旁边偷看着偷笑,有你这样的师傅吗?”

“混账小子,我就是要看看你的本心,幸亏表现还差强人意,否然早就丧命于我老人家的宝剑之下。”

阿错一缩脖:“好险啊,师傅你也太阴险了,徒儿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对了师傅,你就不担心收个淫贼为徒吗?”

“哼,老道士我何许人也,岂会轻易被人蒙骗!”抱朴真人十分自得自负,“俗人们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有什么画猫画虎难画骨,那是他们见识浅薄。你师傅我生就火眼金睛,听其言观其行相其面,是什么人基本就能看个通透,想蒙混我老人家岂非痴人做梦。你这个混小子虽然没有正形,但本质尚算淳朴,常有向善之心,虽有色心还不至于淫邪,否则怎能入我法眼。”

“师傅啊,你这太过分了吧?你夸自己就夸自己,不能贬低弟子抬高自己吧?色心什么的,亏您老人家也说得出口,还是真人呢!”

“小兔崽子,我老人家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还想不想学剑法?”

“好好,您老人家有什么就说吧,徒儿我洗耳恭听。”阿错无奈,只好作俯首帖耳状。

“累了,回屋睡觉,学剑的事以后再说吧。真是的,大好月色,良辰美景,被你这无知小子败了兴致。”抱朴真人使起了性子,一甩袖子回屋去了。

阿错傻了半天眼,转了两圈,冲天上无知的皓月翻个白眼,正想回房,有点舍不得空中的这一轮明月,索性拔出长风剑来,回忆着抱朴真人的所谓“无为剑法”,开始在院子里折腾。抱朴真人在屋里点灯看书也不理他,阿错练了半天剑,总不得要领,也只好悻悻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