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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黑暗中穿行


阿错有点惊魂未定,思绪纷乱,浑身酸痛无力,只顾喝水喘息。另外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是哈里斯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阿错兄弟,你到底如何打算?”

“哈里斯大哥,卡娃,请问一下,倘若我从你们这里出去之后,做出了星罗帝国不能容忍的事情,会不会对你们造成不便?”

哈里斯傲然道:“我突厥虽然还不曾统一,也不是星罗可以随意得罪的。只要你不杀星罗的大帝赵列,就没什么了不起的。当然,你也杀不了他。”

卡夫卡娃更是轻松一笑:“哈里斯阁下还能如此自傲,何况我疆土无边的罗斯大帝国!”言下之意自然突厥比不上罗斯,哈里斯明白卡夫卡娃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事实如此,他也只是轻哼一声没有反驳。

阿错缓了口气,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那就行了。卡娃,哈里斯大哥,我要是留下,只能和那位姑娘一块死,对不对?”

这还用说,两人一起点头。

“所以,我不能留下,我要先出来,然后再想法救那位姑娘。”

“这样啊,”卡夫卡娃思索了一下,眼睛一亮,“就是你们星罗常说的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阿错赞赏道:“哈,卡娃,你不仅貌美,竟然还如此聪明。不错不错,有一半就是这个意思。”不得不承认,这卡夫卡娃果真聪明,像星罗话,她说得越来越熟练了了,进度飞快。

卡夫卡娃白了她一样:“小混蛋,你才发现我聪明吗?”

哈里斯打断了两人的“不务正业”,神色郑重道:“阿错兄弟,不是大哥小瞧你,你虽然功夫不错,就凭你一人,甚至几十个这样的你,也未必能救出那位姑娘。”

卡夫卡娃道:“是。而且我们不能帮你,虽然我们作为朋友愿意这样做,但我们国家的利益不允许我们这样做。”

阿错慌忙摆手:“两位不必误会,你们能够救我,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怎敢再做非分之想。”

看着两人疑惑不解的的目光,那意思是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阿错淡然一笑:“星罗有一句话,不能力敌便当智取,我会想办法的。无论如何,不会让那位姑娘独自上路的,两位放心好了。救不了她就和她一起死,你们的朋友阿错绝不会是一个抛弃朋友的无耻小人。”

哈里斯双手互击赞道:“好,这才是我的兄弟。你若和那位姑娘真的死了,大哥负责收敛你们的尸骨,并将你们葬在一起。”

“你这么说,卡娃又舍不得你了。”卡夫卡娃娇柔地望着阿错。

“我也舍不得你,卡娃,要不,到时我们一起死,让哈里斯大哥把我们葬到一起,也好做伴。”阿错促狭地望着卡夫卡娃。

“你这小混蛋!”卡夫卡娃不依地轻轻地打了阿错一下。

哈里斯哈哈大笑道:“卡夫卡娃小姐,斗嘴你可斗不过我的兄弟。对了,阿错兄弟,我看你一点不着急啊,要知道你面临的几乎是必死之局。”

“有些事情必然要来,挡也挡不住,也不需要选择,所以急也没用,不如放开怀抱,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主意,你说是不是哈里斯大哥?”

哈里斯赞许道:“阿错兄弟说得大有道理。”

“哈里斯大哥,你这里可有吃的没有?我可是饿得很,得赶紧吃点东西,然后养养神,晚上还有活干呢。”

哈里斯哈哈一笑道:“倒是我忘记了。别的不说,大肉块马奶酒还是有的。”

卡夫卡娃看看天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站起来对阿错二人道:“你们西域的饭菜卡娃可吃不惯,我要回去了。阿错小混蛋,你可要自己小心啊,别让我明天一早就听到不幸的消息。”轻轻拥抱了一下阿错,并皱着眉头说阿错身上很臭,捏着鼻子带着人告辞了。

能不臭吗?阿错浑身血污,又在小校军场晒了两天。当前洗澡是没有时间了,阿错知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匆匆吃完饭,哈里斯给阿错安排个房间就离开了,让阿错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他临走时讲述的一个信息,有让阿错心情起伏了好半天:哈里斯和卡夫卡娃之所以知道阿错的消息,是海朵朵亲自上门告诉他们的,并一再请求他们帮助。哈里斯和卡夫卡娃这才面见大帝,声称阿错是两国的朋友、友谊的见证,软硬兼施,大帝赵列迫于无奈,才专门因为阿错这样的小人物颁了一道特赦的旨意。

海朵朵!好朵朵!

时间紧迫,阿错不敢多想,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在梦中,他梦见莫莉莉在烈火中挣扎的情景,一下子就醒了,看窗外已经夜色朦胧,估计睡了大约有一个时辰。

灯火摇曳,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套普通的黑色紧身衣,一套普通老百姓的衣服,还有一把样式常见的宝剑,和一顶毡笠,不用说是哈里斯给自己准备的,这个大哥还真是心细啊。阿错现在身无寸铁,去畅春园参见宴会时已经把长风剑放到一个地方,因为参加这样的宫室宴会是不能带兵器的,英樱也告诉了她这一点。也幸亏没带,要不长风剑也落到了柳含霜等人的手里。

阿错很快地穿好衣服,戴好毡笠。长风剑是要取的,为了预防意外,还是先把这柄宝剑带上。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外边站了不少武士,阿错向他们点点头,一言不发走了出去,外边大院依然有不少明岗暗哨,但都没有阻拦阿错,估计早已得到吩咐。

阿错没有从大门出去,谁知道有没有人盯着,这时候可不敢大意。阿错纵身上房,轻如狸猫翻房越脊,跳上院墙探头下看,见并无可疑人影,方才一跃而下。出来之后才想到其实不用这样,哈里斯肯定派人在附近察看,如有异常早已提醒自己,实在有点过于小心了。

小心无大错,阿错安慰了一下自己,落地之后也不停留,专拣小巷背道,向桃花庵奔去。

去桃花庵其实是不明智的选择,搞不好就会有埋伏,很有可能会有意外发生。赵光赦了自己的罪,柳含霜、阴文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小校军场的一幕将大家的仇恨恩怨都暴露出来摆在桌面上,双方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不干掉对方睡觉也不会踏实。

可是阿错舍不得自己的长风剑,还有那一袋新充实的铁丸,这可都是用顺手的东西,有它们在身边,无形中就增添了三分信心。

哼,不要说你们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可惜老子要先救莫姑娘,不然今天就开始一个个找机会下手,把你们送上西天,尤其是伤了莫姑娘的杜宇、崔名桂,你们等着受死吧!

接近如意路和汴河交叉口的时候,阿错放慢了脚步,乘左右无人飞身上房,窜高爬低小心翼翼地向桃花庵摸去,到了桃花庵的隔壁房顶上,阿错趴在那里向桃花庵的院里看去,果不其然,院子里灯火晃动,人影瞳瞳,不少人正在里外乱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两个好像是头领的坐在桃树下阿错常坐的椅子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沙包师兄,你说师傅早干啥去了!人走了才想起来,要是趁那小子在的时候好好逼问一下,不就什么都有了。”

“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师傅历来做事谨慎。要是换个人,这么好的宝剑,还有本门的练功圣典,早就废了那小子把东西抢回来了。可他人家就是不动手,咱们做弟子又能怎么办。”

阿错一愣,这些弟子一身蓝衣,显然也是诛邪联盟的人,不知道原来属于哪一门哪一派。他们口中的小子应该说的就是自己,可自己的长风剑和武功秘诀大部分是从淫贼花正开那里得来的,怎么突然冒出一个门派说是他们的?岂不是奇哉怪也!

“沙包师兄,咱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啊?我都瞌睡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你想得美!师傅最怕惹事,就因为这柄剑和本门秘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小校军场找那小子问个清楚,谁知道晚去了一步不说,还让公主殿下抓住了,非要拉住咱们山河分堂的人办事,师傅可是一肚子火。当时吩咐我带人过来找东西的时候,那脸色阴得能拧出水来,还说让我们一会到畅春园去接他,东西找不着,这回咱们肯定要受责罚。”

阿错心中一突,原来这些人都是原山河派的人,再一想,猛然醒悟,对啊,当时花正开的那些秘诀可不是叫什么《山河圣典》的吗?自己真是糊涂了。

这么说来,花正开和山河派应该有很大渊源,难怪山河派的掌门好像是叫武宜山的,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不善,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原因竟然在这里。

这些人也不知道会翻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干等下去,可又不能动手,不说对方和自己没有大冤仇,而且对方人多,动起手来也没有十足把握。阿错对这些山河派的功夫并不了解,可不敢轻举妄动,耽误了救人大事可没地方后悔去。

接着他心里一动,畅春园?山河派(现在叫山河分堂)的掌门被叫了畅春园,这么说柳含霜一定也在那里,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消息,大好消息!

“可是师兄,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万一那小子把圣典送人了或者烧了、丢了,长风剑藏到别的地方了,咱去哪里找啊?不是白折腾嘛!”

“再找一会,找到找不到咱都撤,去接师傅。”

“这柳含霜也是的,以前还不和我们一样,谁知道一成了公主,就神气的了不得,到处指手画脚的。”

叫沙包的斥道:“闭嘴,这也是你能瞎议论的?不要说落到有心人耳朵里,就是师傅听见也会打你个半死。”

“师傅就是胆小怕事。”那师弟不服气,兀自嘟嘟囔囔,声音却低了下去。

“越说越不像话了!别啰嗦了,咱们也去看看。”

“可别真被他们找到长风剑,不然就麻烦了。”阿错很是着急,又觉着自己幸亏早已察觉桃花庵并不平静,所以当时藏得很隐秘,不费力气是找不到的。

急也没用,阿错索性小心翻过身来,仰望天空静静休息,灰蒙蒙的天空中乌云翻滚,看来要变天了,难怪阿错觉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老伤疤隐隐酸痛。

还好,不过一炷香功夫,这些人骂骂咧咧地从各个房间走出来,在那位沙包师兄的带领下,走出桃花庵,竟然还顺便带上门。

阿错逐个人的审视,没发现这些山河派的人带着长风剑,看表情言语也不像,松了一口气。见人走远了,他一个纵身,落在桃花庵正房的屋顶上,为了防止屋内有人,伏下身子听了听毫无声息,这才翻身落到院子里,轻轻推门进屋。

屋内黑漆漆的,阿错不敢点灯,随意浏览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想象中的乱七八糟情景,看来这些山河派人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但这不重要,阿错的心突然跳得有些急,真害怕长风剑被人翻走了,说不定除了山河派的还有其他人呢,那些人可都清楚自己去畅春园时是空着手的。

阿错瞅准了地方原地纵起,落到了大梁上,伸手向屋顶的一块的木板里面摸去,心中一喜,哈,硬硬的还在。阿错轻轻拉出长风剑,又从邻近的木板中摸出百宝袋,其实就是装了一带子铁丸而已,一起佩戴好,转身轻轻掠下。

门后还有一束牛筋绳,也顺手取了,这都是必用之物,要再买白白耽误时间。他不敢从大门出去,依然翻身上房,跳跃数次,趁无人之际落到如意路上,然后拣人少处飞快向畅春园赶去。

路上还有稀稀拉拉的行人,阿错脚步时快时慢,终于靠近了畅春园。

畅春园四周是宽阔的空地或者大道,将它与其他建筑远远隔离开来,这样做一是为了安全,再者体现帝国宫室不容侵犯的威严。

怎么进去呢?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畅春园中的百花厅往东是一座小花园,还有假山,便于藏身,但墙内必然有明哨暗哨,贸然闯进去很可能被发现。

阿错转向畅春园东面,极其凑巧的是离畅春园不远处有一颗粗壮的大杨树,枝叶极其繁茂。阿错想了想,蹑手蹑脚走得离畅春园远了些,把那柄哈里斯送的普通宝剑拿出来,又抽出自己长风剑,缓缓压上去,想要切断,可那里能够。虽然长风剑锋利无比,但也必须用力猛劈才可以,但这样做会发出很大的响声,惊动别人。阿错无奈,只好继续往东走,等到离得更远些,再把这柄剑削成短剑,用来攀爬大树。

这棵大树当然难不倒阿错,几个纵身也就上去了,问题他不知道畅春园中有无眼睛盯着这里,故而不敢行险。只有从侧面畅春园实现看不到的位置老老实实爬上大树,安全一些,通过短剑插入大树,则能尽量减少暴露的身形。

走了百十步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火光红红的映着小片夜色,竟然是个一个铁匠铺。阿错双手合十,感谢老天感谢老天!

阿错知道当时离开哈里斯绿洲馆的时候,觉着衣服一处沉甸甸的,细心地哈里斯竟然还给他准备了一些银两。

“铁匠师傅,有短刀没有。”

“喏,自己挑吧。”铁剑师傅是一位中年大汉,头也不抬挥动锤子只管猛砸一块长形铁胚。他身后的架子上挂着几排大大小小的兵刃。

阿错想了想随意挑了两把短剑,问了价格,付钱离开,径直前走,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大杨树下。此时四处一片沉寂夜色深沉,阿错从大杨树东面,两柄短剑交替插在杨树上,悄无声息地爬到了杨树上,有小心翼翼拨开枝叶继续上爬,快到树梢时俯身下瞰,畅春园落于眼底。

畅春园中四处灯火点点若隐若现,唯有百花厅后面的一座大殿灯火明亮,周围还有不少灯火在游动,应该是巡逻的卫兵走动,而东墙下面的动静却很难看到,想要万无一失地进入看来是不行了。

风越来越大,树枝大幅度的摇摆着,不时闪现阿错的身形,上面不是久留之地,易暴露目标。阿错大致看了看巡逻士兵的队形人数,又顺原路爬下树来,靠近墙根,捡起一个小砖块扔了进去,啪嗒落到花园中,墙外的阿错贴墙细听,毫无动静,难道此处没有暗哨,这可是太好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险不行了。阿错不再犹豫依然靠短剑无声无息爬上墙头,仔细查看下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队巡逻的士兵擦肩而过。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来,一时间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睛。阿错趁机纵身而下落到花园中,急走几步,躲到了假山之后,想想不妥,还是躲进了花丛之中,伏下身来察看动静。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不高不低,倒是很稠密,还有许多刺。

他原来想偷偷靠近百花厅,说不定能藉此探听一下他们又有什么毒计。虽然可能有类似武宜山、陈林这样的高人,但只要离的远些,还有把握不被他们发现。

然而现在百花厅早已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再过去已经失去了意义。

柳含霜会在哪里呢?阿错一时犯了愁,忽然想起从高处看到的那座闪烁着明亮灯光的大殿,只有碰碰运气看。他借着风声一路潜行,很快来到那座大殿的不远处,他没敢轻易接近,还是藏在花草丛中,借着缝隙观察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