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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干掉活口


赵武明身边就剩下两个人,一个个颤颤巍巍,被阿错这一声大喝,虽然没有针对他们,余波震得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弹指之间,场内就剩下阿错一个人傲然耸立,独提长风剑,怒目对八荒,说不出的凛然神威。

这突然的变故与逆转,让对阵的双方始料未及,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阿错朗声道:“诸位,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无意与你们作对。不过这位赵殿下是在下的朋友,不能眼看他受到伤害,在下只好得罪了。请诸位就此罢手,有什么恩怨放在以后再说。”

阿错出手多半是冲着杜英在场,但他不愿明言,以免牵连到杜大哥,进而影响到果果和其他亲近之人。这些黑衣人来历不明,但既然敢谋害太子,显而易见势力深厚,绝非野小子阿错可以敌对,故而阿错一直不曾杀人,不想因为赵武明结下这个大冤仇。

赵武明诸人强撑着站起身来,赵武明冲阿错躬身一礼:“多谢这位壮士相救!”

另外两位此时也拉下斗篷露出真容,齐齐冲阿错伸出大拇指赞道:“阁下好功夫!”

其中一位,身材健壮像常人形容的虎躯,笑容憨厚而不失聪慧,正是相别两年的杜英。

阿错碍于有旁人在不便相认,心里早已是波澜起伏。他变换了容貌和声音,杜英当然认不出来,不过他看向阿错的眼神明显有些疑惑,有些亲近,显然也心有所觉。

这时却听黑衣人首领沉声问道:“阁下剑法好俊,敢问尊姓大名?”

阿错嘎嘎笑道:“这位朋友,在下山野之人草民一个,名字不足挂齿,就不必说了。请阁下给个面子,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有什么帐等我不在时你们再算,我说过无意趟你们的浑水,这位朋友你看可好?”

黑衣人首领呵呵冷笑道:“无胆鼠辈,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也不想想,堂堂星罗帝国的太子老子都敢杀,岂能是你一个无名小辈可以阻挡的?”

赵武明淡淡道:“这位朋友,敢谋害本宫,果真够胆。那么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可敢报上?”

黑衣人首领一滞:“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赵武明哈哈大笑道:“对一个将死之人还不敢说出名字,阁下的胆子看来比耗子还有不如,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言不惭嘲笑他人?”

黑衣人首领先是一顿,然后嘿嘿冷笑道:“也罢,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实话告诉你,老夫是江南摩天教的冷雨剑客罗鸿,赵武明,你可记住了。哼,活着时老夫都敢杀你,倒也不怕你化成厉鬼寻老夫的晦气。”

摩天教冷雨剑客罗鸿?赵武明一愣。

这是罗鸿?阿错大吃一惊,仔细看去,立刻就发现了不对,此人看不清相貌,身材虽然和罗鸿同样高瘦,但明显比罗鸿要高一些,肩膀也宽一些,腰板笔直挺拔,不像罗鸿那么自然站立。

赵武明的另一位护卫骂道:“罗鸿,你们这些江南蛮子、山林草寇竟然敢谋害帝国太子,掺和帝国政事,实在是丧心病狂活得不耐烦了。回头本将军定然亲自带兵踏平紫金山,将你们这些摩天教的逆贼杀个鸡犬不留。”

这黑衣人首领冷冷一笑:“赵凌,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踏平我紫金山,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在东京蹦跶两下也就算了,还不自量力想到我江南耀武扬威,江南王一脚就把你踹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老夫懒得和你们磨牙,这就送你们上路吧。”

黑衣人首领啪啪拍掌,厉声喝道:“儿郎们现身!”随着他的命令,草丛中、树林里、田野中站立起上百名黑衣人,一个个张弓搭箭瞄准了阿错四人。

“射!”近百只利箭如同无数黄蜂,从四面八方向四人射来。

赵公明等人面色剧变,上百人一齐发箭,就算躲得了一时,也坚持不多久,稍不留意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杜英见机极快,急忙喊道:“殿下,每人抓个尸体挡在前面,大家背靠背。”

地上尸首众多,不过离得近的多是赵武明护卫的尸体,事急从权,在杜英的提醒下,四人一人提起一个尸首放在身前,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

啪啪啪啪!箭如狂风暴雨,纷纷****尸体之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震得四人手腕发麻。从外面看去就像一只硕大的刺猬。

赵凌吃惊道:“他娘的,这都是军队才用的强弓啊,大大不妙啊!”

赵武明苦笑道:“这位壮士真是对不起,本宫把你连累了,还不知道壮士你的名字呢。”

阿错淡淡一笑算是回答,只是他带着面具,这笑容就有些怪异。

穆虎却道:“这些人怎么会有军队的制式强弓?”

赵凌听了面色陡然阴沉,赵武明却不动声色。

不过有一点很明白,在这强攻之下,凭借尸体可以抵挡一时,绝对难以持久。

赵凌咬着牙道:“殿下莫要丧失信心,说不定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了。”

阿错没有回答赵武明的问话,他看了杜英一眼,一咬牙道:“事不宜迟,我马上冲出去,你们补好我的位置。”

杜英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一惊道:“兄台去不得。”

阿错心道,再不出去,等到黑衣人反应过来实行抛射,利箭从天而降,赵武明、杜大哥他们可就真不好躲了。

赵武明也急呼不可,阿错却已经趁箭势稀疏时机,脚下一扭不见了踪影,转眼间就出现在缓慢缩紧包围圈的箭手面前,黑衣人弓箭手大惊,不顾赵武明三人,一起射向阿错,阿错忽东忽西左躲右闪,很快就冲进了弓箭手中间,如狼入羊群,飞快地穿梭在弓箭手中间,依然是专伤对方的右臂右手,让其丧失战斗能力。

这些弓箭手身手虽然也不错,但远远比不上围攻赵武明的那些黑衣人,和阿错相比就差得更远了,几乎没有抵抗能力,被阿错撵得鸡飞狗跳,四处逃窜。阿错冲到哪里那里就乱作一团。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干掉这黄脸贼!”自称罗鸿的黑衣人首领怒喝一声,指使使剑的十几个黑衣人高手围追堵截阿错。阿错却不予他们正面交锋,拿出在紫金山下对付白面皮柴田一伙人的方法,专找弓箭手的霉气。

一窝蜂追上来的黑衣人剑手不仅撵不上阿错,反而妨碍了弓箭手的视线,场面一时有些混乱。阿错趁机溜远,顺着包围圈攻击弓箭手。

黑衣人首领再也沉不住气,脚下一纵如大鹏展翅向阿错冲去。这首领果然不凡,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到了阿错的头顶,气势如虹长剑如电,以泰山压顶之势,带着呼呼风声长剑直向阿错劈下。阿错不防此人来势如此凶猛快捷,大意之下有些措手不及,慌忙拼命躲闪,可惜的是因速度过快,束起的长发飘动,被黑衣人首领一剑削断,纷乱的长发胡乱飘散让黑衣人一顿,阿错借这个时机顺势一滚,才算拖过一劫,却出了一声冷汗,方才明白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

其它十几个黑衣人剑手趁势赶了过来,一个个气呼呼地围着阿错大砍大杀,黑衣人首领更是出手如电,一剑接一剑没有间歇,逼得阿错只能拼命招架,缓手的功夫也没有,想要转身逃开都没有空隙,不由哀叹果然是好手架不住人多,一旦被困就得硬拼,有一点疏忽顷刻间就会丧命。

阿错惊叹哀嚎,殊不知黑衣人首领和一众黑衣人剑手更是惊诧莫名。他们平常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没想到碰见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黄脸汉子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十几个人竟然拿他不下,平素目高于顶、众人佩服不已的首领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而且说不定单打独斗都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马队的轰鸣声,驾驾驾的吆喝声越来越清晰,大地都开始震动。

“殿下,援兵到了!”

“顶住!”

不远处杜英和赵武明、赵凌面露喜色、精神大振。

一众黑衣人脸露惊惧之色,手上攻势不由一缓。

阿错趁此机会猛攻数剑跳出圈外,正想转身扑上去,来个各个击破出一口鸟气,却听黑衣人首领果断喝道:“干掉活口,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黑衣人朝不能动弹或挣扎的同伴们纷纷补上一剑,阿错目瞪口呆之际,这些黑衣人已经飞奔而去,钻进北方的树林消失不见。

阿错一手拄剑,大口喘气,庆幸逃了一命。回头看时,赵武明、赵凌和穆虎已经扔掉死尸坐在了地上,赵凌和穆虎身体一侧还插着一支箭,手指手掌都血淋淋的,尤其赵凌的手掌上插着一支箭,颤颤巍巍很是吓人。

被用来抵挡的三具尸体早已看不出人形,头颅滚落地上,衣服已经被射碎,密集的箭矢之下是森森白骨、模糊血肉,惨不忍睹!

想想也是,紧靠几具尸体想要完全挡住百只利箭,简直太难了,很难护卫周全。尤其抓住尸体的手掌部分更是首当其冲,穆虎和赵凌又要护着赵武明,竟然没有丧命已是奇迹。当然,这也多亏阿错的搅闹,否则赵武明三人坚持不到现在。

“太子殿下在哪里?”大队人马轰然而至,一色的轻骑兵,身穿轻便的盔甲,为头的一位大汉边问边面色沉重地四下打量,看样子他并不能从装束上分辨出赵武明一行人。大概赵武明是秘密乔装出行,其他人并不知道。至于从面容上更是难以分清谁是谁,阿错还好一些,赵武明三人从头到脚一身的血污,斑斑点点,哪里还看得清模样。

赵凌沉声喝道:“太子殿下在此,赵和你还不下马拜见!”

被叫赵和的首领啊一声,慌忙跳下马来,匍匐在地:“拜见太子殿下,赵和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太子殿下责罚。”

“拜见太子殿下。”众士兵也一起下得马来,给赵武明磕头。

赵武明看了看赵和,以及跪在地上的大队官兵,却转向阿错道:“阁下,这次承你相救,本宫废话不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兄弟,甘苦与共,绝不相负。”

阿错遥遥一拱手,粗声粗气答道:“殿下不必客气。”他也不想废话,否则又是一番客套话。

赵武明点点头,这才看向赵和淡淡道:“赵和,你要再晚来一会,可能本宫就不用你救了。”

赵和吓得慌忙磕头:“末将该死。”倒也不加辩解。

赵武明笑道:“你是来救本宫的,怎么反倒该死了?放心,你今天能率队赶来,足见对本宫的忠心,本宫会记在心里的。”

赵和慌忙道:“这是末将的本分,不敢居功。”

赵武明道:“你倒是谦虚。起来吧,别跪在那了。”

赵和谢了一声,赶紧过来搀扶起赵武明道:“殿下,到底是何方逆贼偷袭殿下,要不要末将带人追上去将他们擒拿归案。”

赵武明摆摆手道:“早跑远了,哪里去追?”他打量了一下战场,面露悲戚之色,朗声喝道:“可恨这些逆贼,让本宫这么多忠心的卫士兄弟都丧了命,本宫不将他们拿住碎尸万段,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誓不甘休。”说罢,脸上两行泪水带着血水潸然落下。

赵凌、穆虎、赵和等一众人等见赵武明如此重情重义,都露出感动之色。

赵凌劝道:“弟兄们为殿下捐躯,那是弟兄们的荣幸,殿下不必过于伤感。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返回京都较为妥帖。”

赵武明含泪点头:“赵和,把这些尸体全部带回去,逆贼的尸体好好检查,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兄弟们的遗体厚敛重葬,并做好家人抚恤工作,不能让弟兄们人走了还不得安心。”

赵和施礼道:“太子殿下放心,末将一定谨遵吩咐,把事情办好。殿下,你带领人马先行一步吧。”

“不急。”赵武明四处扫视了一下,瞧见了阿错。

此时,众士兵开始清理尸体,阿错正在四处寻找自己的斗笠,发现早已被人踩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渍血迹,拿起来看看,咧咧嘴又扔掉了。

赵武明喊道:“这位兄弟,请进前一步说话。”

赵和低声问赵凌道:“赵将军,这人是谁啊,刚才也不下跪行礼,殿下还这么客气。”

赵凌低声道:“赵和,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不是他出手相救,今天后果难以预料。”

赵和点点头,脸上却有点不以为然。

阿错走过来一拱手:“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赵武明拱手还礼:“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何方人士,可否告知本宫,也好铭记在心以便报答。”

阿错慌忙道:“草民金昔,不过是山野村夫、居无定所的江湖浪子,可当不得真殿下还礼。”

阿错本来想取个杜英名字,好提醒杜大哥,又一想来日方长,还是小心为好,就把错字分开,取了个金昔的名字。

赵武明亲切笑道:“原来是金兄弟。本宫这就要返京,恳请金兄弟同行,也好让本宫好好报答,略表寸心。”

阿错迟疑道:“多谢殿下厚意,怎奈草民还要等一个朋友,真是抱歉。殿下不必太客气,草民回头也要赶往京城,到时说不定要叨扰殿下,希望那时殿下不要不认识草民就好。”

赵武明哈哈笑道:“本宫岂是忘恩负义之人。金兄弟既如此说,本宫也不勉强。不过你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地,本宫不大不放心,穆虎你辛苦一点,留下陪着金兄弟等人,赵和,你留下两匹马来。”

穆虎和赵和急忙应是。

阿错本要推辞,一见是杜大哥留下正合心意,也就拱手相谢:“草民多谢殿下关心。”

赵武明轻轻摇手:“金兄弟你也不必客气,以后你就知道本宫是什么样的人。穆虎,你有伤在身,尚需小心。”

“谢殿下关心!”杜英也谢过赵武明,站直了身体,示意并无大碍。

赵和吩咐士兵拿出水囊,让赵武明等人清洗了一下,然后请示道:“殿下,尸体都有收拾完毕。您有伤在身,赵凌将军伤势也颇严重,咱们赶紧启程吧。”赵和瞧见现场情形有点心惊,赵武明的护卫几乎死伤殆尽,可见贼人势大,万一卷土重来,太子殿下有个闪失,即使他也是赵姓一族,可也承受不起后果。

“好,金兄弟,本宫等候你们在京城相见。”赵武明被搀扶着上了马,赵凌也点头向阿错致意,一众人马轰然而去。

杜英收回目光,征询阿错的意见:“金兄,咱们找个阴凉地方等你朋友吧。”

“好。”

二人看看满地的血腥,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相视一笑,牵着马匹,向前走了一段,稍微离开些此地,来到官道旁的一片树林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