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四人左冲右突,连伤数人后倏然退了回去。
“放箭放箭!”络腮胡子怒吼连连,后面的山贼急忙放箭,虽然未能伤什么人,但也将急于报仇的铁血卫士和卫南春火二人拦挡了片刻。
“弟兄们,风紧扯呼!美人哎,耐心等着,等我们大当家来了,看你们娇呼连连,敢不胯下求饶,哈哈啊——”这络腮胡子呼喝着众贼撤退,口中还不干不净地叫嚷着,不料冷风突起一只箭矢蓦然到了脖后,不容他躲闪就插了进去,络腮胡子惨呼一声跌落马下。
却是阿错见着恶贼大汉出言污秽,让养由心一箭取了他的性命。
“快跑快跑,二当家死了!”剩余的三四十个山贼一阵大乱,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一窝蜂地向北方窜去。
“杀,一个都不让跑了。”或许是那山贼的话太难听,岳金子大怒之下,抽出长剑就杀了过去,穆长老、江晓雨、莫莉莉、商不落诸人只好追随上去,簇拥在岳金子左右撵着贼人就是一阵砍杀,。
眼看着还有不少贼人退快溜走,岳金子气愤难平,一叠声的喝道:“把马牵出来,我们去端了他们的贼窝。”
江晓雨急忙拦住,低声劝阻,穆长老也凑到了一边,阿错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见那岳金子恨恨地来到那络腮胡子山贼旁边,宝剑连挥,砍得那贼血肉横飞,场面十分血腥。
杨小郎惊叹道:“我的娘哎,这小娘们够味,不得了不得了,小郎我自愧弗如,惭愧惭愧。”
岳金子在众人劝说下,终于收了手,忽见旁边有一个山贼受伤未死,不由银牙一咬:“把这贼子带回去问问口供,敢惹我,我叫你知道后悔两字是怎么写的!什么蜈蚣岭,我要叫你变成死人岭。”然后一甩袖子往回走去。
那位商不落和春火等人查看了一下面目全非的络腮胡子,商不落双手一拱高声叫道:“是哪位朋友暗中相助,请现身一见!”
商不落连喊两声不见人答应,只好道:“既然这位朋友不愿现身,在下不敢勉强,这份情谊在下记下了,商某等在此谢过。”
杨小郎嚷道:“行了戏演完了,咱们在这别喝西北风了,回房去吧。”
看看天色,昏昏沉沉的星星也不见一个,看来要变天了。三人回到阿错的房中,养由心倒了几杯热水给三人,然后都坐了下来。
“掌门,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养由心见阿错眉头微皱沉默不语,于是出言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山贼烧杀抢掠吗?多正常,就你们心多。”
阿错咂吧一下嘴道:“这件事情有点奇怪,这些贼人虽然做了些掩饰,但很明显主要目标就是平安客栈,或者说就是岳姑娘他们这些人,就是不清楚是冲岳姑娘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而来,还是探明了这些人包裹沉重,又有几位一看就是年轻女子故此山贼们抢人劫财而来。”
杨小郎道:“得了吧,别装出一副智多星的样子。山贼们要真是冲太子妃而来,就他们这些人这些功夫敢来吗?山贼是贼又不是傻子,肯定明白有不少高手护卫的,怎么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吃得下的?”
阿错点点头:“小郎你说得也对。”
养由心道:“倘若这些山贼只是想要引诱郡主一行人追上去呢?掌门你看,这些山贼一再口出秽言,目的是什么呢?”
杨小郎驳斥道:“山贼嘴里还有好话?何况就他们那些人想引诱老泼皮们追杀过去,岂不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错道:“小郎你说得也对也不全对,你忘了突然出现的那三四个高手让王府的铁血卫士都吃了亏。”
杨小郎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对付几个卫士嘛算什么高手。咦,阿错,看你这关心劲头,你是不是还想和他们一路勾勾搭搭啊?那破脸子你还没看够?”
阿错苦笑道:“还能怎么着?岳姑娘他们我们可以不管,我们总不能丢下江姐姐和莫姑娘小青她们拔腿就走吧?我总感觉她们和岳姑娘在一块很危险。”
“我看我们跟你在一起才危险呢,你整天杀人,那些夜重人什么时候注意到我们的大麻烦就来了。不过来了也好,让我一枪破空松松筋骨。”
“别说还提醒了我,小郎你明天弄三件斗篷,我们也披上。”
“披上披上。好了,别闲扯了,也没个结果,咱们赶紧睡个回笼觉吧。”杨小郎打个长长的哈欠,阿错两人被传染得相继张开了大嘴。
阿错没有再睡,坐在床上修炼了一会。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功力大进,他惊奇地发现佛门狮子吼有了新的进展,那还是在送莫野望回山的路上,他在路边方便时发现一只野狼逡巡,就假意吓唬它,提气嘬嘴猛然无声喷出,本来想把狼吓跑,没想到那狼摇晃一下跌倒在地,阿错惊喜之下提起裤子趁机将狼打死,然后吃了一一顿并不好吃的烤狼肉。
此后他就上了心,没事就慢慢琢磨,终于明白佛门狮子吼到了另一个境界,可以把通过内息束成一线在喉部震动后发出,虽然无声无息攻击范围小,然而单打独斗时最合适不过,可以猝不及防之下给对手以重创。
那一路上,阿错没事的时候就拿可以看到的野兔子夜耗子下嘴,越来越得心应手,阿错直接命名为佛门神刺,也不管是否符合佛门宗旨。
修炼了不长时间,东方第一道晨曦射出,阿错就把杨小郎和养由心叫了起来,早早吃了饭,到街上一个衣铺中买了三件合适的斗篷,才发现岳金子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阿错三人忙回到客栈结账牵马,远远地跟在了岳金子他们的后面。
或许清晨的寒冷让众人精神起来,马儿越跑越快,经过一个小湖泊,几个小村庄,在一个叫金庄的小村子向西拐,准备到前面渡过浏河继续前往西北方向。
向前望去,岳金子一行人顺着官道进了一座村子。阿错三人追了过去,刚一进村就感觉到不对,村中一片狼藉,到处是流淌的鲜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路旁的大树上还挂着五六具尸体,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皮肤上泛着青光,有男的有女的有小孩的,看着极是凄惨。
尸体旁有一个老年女人在哀哀哭泣,岳金子一行人就停在那里。
村上冷清清的,几栋房子还在燃烧着,烟雾弥漫飘摇,仿佛似惨死的人阴魂不散。
皱了皱眉头,阿错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被发现,挥手示意停下,下得马来,打量了一下四周,问路旁一位闷头吸旱烟晒太阳的老头:“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头愁眉苦脸继续呼噜着眼袋,抬头看了一眼阿错他们又闭上了。
养由心二人也跳下马来,杨小郎边走边嘀咕:“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把人脱光了吊树上?喂,老头,你们这儿的人怎么这么缺德啊,赶紧把人放下来埋了啊,这挂着多瘆人啊,也有伤风化是不是?”
养由心道:“小郎兄弟别乱说,你没看这村子是被什么人祸害了。”
“听口音你们是外地人啊?”老头突然睁开了浑浊的老眼。
杨小郎奇道:“是啊,这地方我们还是第一次来,不然怎会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嗨,这是小周庄,我们这村子今早被蜈蚣岭佛爷寨的恶贼们祸害了,谁敢收尸啊?那些断子绝孙的山贼们说谁收尸就灭谁全家。可怜大顺子他们一家死得惨啊,你说老天爷怎么不降雷劈死他们啊!”
“老人家,你说这是蜈蚣岭?大当家的是不是姓宋啊?”
“可不是那个……那个宋大王。哎呀你们走吧,别问了,老汉什么也不知道。”
阿错心中一动,刚要再问,发现岳金子一行纵马折向东北,不由一怔,忙招呼养由心二人上马赶上去。
从小周庄中间向北是一条小路,然后蜿蜒向东北方向,远望过去是一座山峦,较为平坦的纵深展开,,四周十几道裂缝仿佛是腿脚模样,颇像一只大蜈蚣。
杨小郎望望两人:“喂,这女人这是要干什么?莫非要除贼吗?这明显不是往东京去的路啊。”
阿错苦笑道:“大概是岳姑娘昨晚吃了亏,一听说这就是蜈蚣岭,估计要上山出出气。不过我给你们说啊,这事情前后一想很有些蹊跷,咱们都小心些。嗨,要说江姐姐心很细的,怎么就不劝一劝这位刁蛮的郡主。”
养由心眼神冷冽道:“又刁蛮又是郡主,恐怕江姑娘再劝也无济于事吧?掌门你说得对,从我们夜里旁观来看,这件事情的确有诸多不合理之处,还真是要小心。”
杨小郎道:“你们担心这是个陷阱?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倘若是针对这位郡主设的陷阱,这口井可不会小啊,你们一说我有点害怕了,这可怎么办呢。打架杀人我不怕,为这位郡主动手我可不大情愿。”
养由心道:“掌门,在下以为,应速速赶上去劝阻她们。”
阿错道:“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加快速度。”一催坐下马向前冲去。
岳金子一行人走得甚快,大部分的铁血卫士也被她集结过来,七八十人纵马奔驰直奔蜈蚣岭。等到阿错他们追近时,已进入山区。
“停下停下!”
“等一下,先别走!”
阿错在后面大喊,杨小郎跟着叫嚷。
岳金子此时已处于萧索的山林之中,脚下是散乱的枯叶,远处是嶙峋的山石,再往前一条蜿蜒山道通往山上,已经不能骑马。
随着阿错的叫喊,前面的人放缓了脚步渐渐停下来,七八个铁血卫士迎了上来,其中一高瘦汉子喝道:“来人止步!”
“诸位,是我等,我要见岳姑娘,此山上不得!”阿错急忙掀开斗篷露出真容。
铁血卫士们认得阿错,为首之人一挥手闪开一条道路。
“多谢。”
“阿错少侠,请尽量劝阻郡主,拜托!”那高瘦汉子在阿错经过时低声言道。
阿错一怔点点头也不回话,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小兔崽子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滚蛋了吗?快走吧,别耽误咱们杀贼。”岳金子尚未答话,穆长老已张嘴呵斥道。
阿错不理睬他,冲岳金子一抱拳:“岳姑娘,此山上不得,这杀贼也不需要您动手,您还是回归正路尽快赶往东京为好。”
“小子无礼,老夫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穆长老见阿错如此轻视自己不由又羞又怒。
杨小郎早就看不惯穆长老,却也不敢过于口出不逊,只是眼一翻冷笑道:“穆前辈,这里面是你大,还是岳姑娘大?难道你让我们和你搭讪而冷落了岳姑娘吗?”
岳金子一摆手止住争辩,对阿错道:“阁下心意领了,不过此处山贼太过可恶,不除掉他们我这口气咽不下去。阁下要愿意一同前往,本……欢迎,不然就请回吧。”
阿错心道,这岳金子倒是比以前客气了不少。
他近前些诚恳道:“岳姑娘,这山贼的恶行确实让人气愤填膺,的确应该迅速剿灭。但是现在不行,您的身份尊贵牵连重大,不能以身犯险,万一有个闪失谁能承担得起?这蜈蚣岭距离永安镇甚远,竟然长途奔袭永安镇,而且我等当时在房上看得一清二楚,大部分山贼是直扑您所在的平安客栈,目标十分明确,今天又在此再次遇到他们作恶,不能不让人生疑,在下怀疑这其中另有图谋,不可不防。岳姑娘真要气不过,不妨让卫士兄弟通知后面的大将军,让他们剿灭了事。”
江晓雨道:“岳妹妹,大事为重,阿错说得大有道理,咱们还是速速回去吧。”
莫莉莉也劝道:“岳妹妹,您的身份确实不宜和这些草贼一般见识,回头我们摩天教负责把他们剿灭了就是。”
岳金子闻言眸光闪烁,一时迟疑不定。
穆长老却嘿嘿一声冷笑:“不过是一伙草贼,就是有些许阴谋又能掀起什么大浪?老夫一人就可以把它们扫平,郡主只需一旁观赏就行,能有什么危险?我神龙派乃是千古大派,江湖道龙头,倘若遇见小小的山贼也要再三掂量畏首畏尾,还有什么面目号称千古大派?哼,这种恶贼我派门下不遇到也就罢了,既然招惹到我们,不将他们斩杀个干净,老夫誓不罢休。不落、少发,不用他人,咱们三人上去把这蜈蚣岭的山贼灭了给他们看看,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们明白他们是多么可笑?”
商不落迟疑道:“穆长老,江姑娘说得有道理,我们还是……”
“闭嘴,你连本派长老的话也不听了吗?想要被逐出师门吗?”
这老匹夫真是不知道轻重,阿错大怒之下就想痛斥他一番,江晓雨抢先道:“穆前辈,您是前辈,这里您的功力最深,保护岳姑娘还要以您为主,您可不能随意离开。我们还是听听月姑娘的意见,然后共同进退为好。”
阿错劝道:“山高林密,不是善地,我们速速撤出为好。”
一时众人都瞧向岳金子,就等她一句话,穆长老冷目森森瞧着阿错诸人。
蓦然,山林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屁股撅起来,哈哈哈,放箭!”话音刚落,数十支箭或穿过树杈或掠过树顶射向岳金子等,众人急忙挥剑拨打,倒也没有大碍,只有一个铁血卫士伤了肩膀。
“蟊贼找死!”穆长老目闪凶光,从马上一跃而下,纵身扑上山去,众人也闻言大怒,恼恨之下不及思索,纷纷跟上。
“重点保护三位姑娘。”阿错叹了口气,一挥手,和杨小郎、养由心飞奔进入山林,紧紧跟在岳金子、江晓雨、莫莉莉、小青他们身旁,还好这几位女子自动凑在一起上前冲杀,倒也免了阿错瞻前顾后。
就在这一短短时间,穆长老真如猛虎上山,一马当先杀入老林深处,商不落、姬少发望后看看岳金子,又担心穆长老有失,然后一跺脚追了上去,春火和卫南也都是急性子,不甘人后就想杀贼解恨,也出没在前面的山林中。
前方不远处,陆续传来接连不断地惨叫声,以及穆长老那有些苍老的得意笑声。
训练有素的大批铁血卫士紧紧护卫在岳金子的周围,没有一个擅自上前。
江晓雨一边扫视前后左右的动静,一边对岳金子道:“郡主,这些山贼口出污言秽语,好像是在故意激怒我们,引我们追杀。我们是不是考虑……”
岳金子打量了一下眼前,到处是嵯岈的山石、光秃秃的树木,只有一些松柏还带有一些绿意,美眸一闪道:“我也察觉出来,可是穆长老已经追上去了,我们如何能弃之不管?不过本派这位长老功力的确深厚无比,本郡主也很好奇,就算是有人故设陷阱,又有谁能对付了穆长老?江姐姐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们尽快赶上穆长老,然后一起回转即可。”
莫莉莉道:“不妨派两个卫士回去给大将军报信,万一这边有麻烦,也好有个照应。”
岳金子道:“不会这么严重吧?”
江晓雨道:“以防万一,莫师妹说得有道理。”
岳金子点点头,手指两个护卫安排了一番。
阿错提醒道:“两位兄弟小心,倘若真是陷阱,恐怕后路上也有人埋伏。嗨,但愿我们是一场虚惊!”
当下众人再无二话,加快速度向前赶路,山坡上、大树后不时可见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还好都是山贼一方的,众人不自觉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