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娜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
“申城四周都是我们的人在把守,山鬼帮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师兄采取稳扎稳打战术,说是为了练兵,已经将外围清理完毕,敌人全部收缩进了大石堡防守。师兄本来想采取火攻,又担心伤及无辜,早上山寨又说里面有阿错掌门挂念的小美人,就没敢动手。”
阿错只是笑笑,没有理睬封娜的戏谑。
“喏,前方就是大石堡。”
大石堡位居申城中心,占地十几亩,全是巨石砌成,周围是比申城城墙整齐高大得多的外墙,名副其实的城中之城,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硕大的乌龟盘踞在申城,与周围的建筑远远拉开了距离,城垛后面之人一个个头戴面具身裹白布,狰狞如恶鬼。
大石堡朝南的大石门紧紧关闭,石门旁边的垛墙之上,一个身穿白袍未戴面具的二十多岁汉子巍然端坐,偶尔冷漠地扫视一下四周。
封娜遥指那汉子道:“这人就是神箭无敌养由心,箭术非同小可,伤了我们几个弟兄。”
阿错凝视了一眼养由心,养由心的视线正好瞧了过来,视线相对之时阿错心中凛然,养由心的目光之中竟然没有一点活人气息,冷冰冰的让人心寒。
老道士也瞧了一眼,微微点点头,不知是何意思。
“到了,师兄他们就在这里。”
在距离大石堡正门前面较远的一座院子里,李霜石正居中而坐,周围围着八九个人,黄霸、黑驰、吕锦、米如山、李天鲲、杨小郎、贺莲莲都在其中,另外还有两条正襟危坐的大汉身板挺得笔直,众人正在商议着如何行动。
“大长老,掌门!”
李霜石等人见老道士和阿错走进来,都起身迎接,并让出正位。
“国有国法教有教规,你是一派掌门,让个什么?”阿错扶老道士坐下,老道士哪里肯,反而训了阿错数句。
阿错无奈坐了下来,挥手示意大家就坐。
杨小郎笑道:“阿错哦那个掌门,你伤没有养好急跑过来干什么?还真是惦记那个什么阿布小美人?”
阿错瞪他一眼:“我还惦记英子小美人呢。”
杨小郎一愣,然后狠狠还瞪了回去。
李霜石正色道:“掌门,我给你介绍这两位兄弟,这位是魏顺,这位是徐柱,都是属下以前的军中兄弟,曾任参将之职,行军打仗的本事不让属下。两位兄弟,这位就是我们的阿错掌门,这位是我们大长老抱朴真人,你们上前见礼吧。”
魏顺和徐柱都是二十多岁的汉子,前者身材瘦长面容略白眼睛细长,后者身材雄壮黝黑面皮环眼黑扎扎胡子,对比颇为鲜明。
“魏顺(徐柱)参见掌门、大长老。”魏顺、徐柱两人同时起身同时躬身,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军礼,既无尊敬也不轻视,即使面对威名远播的抱朴真人也没有显露异色,不知道是未闻其名还是军旅本色。
老道士抱朴真人含笑为礼,阿错忙摆手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两位大哥还请坐下不必客气。军师,咱们说正事吧。”
阿错坐在主位上很不自在,而且他心有旁骛,魏顺和徐柱并没有多少恭敬之色他也没有在意,倒是杨小郎暗暗撇撇嘴。
李霜石起身道:“掌门,大长老,大石堡易守难攻,且对方和我方人数不相上下,我方的优势在于高手较多,强攻自然可以攻得下,但势必有不小伤亡,不利于长风派的进一步发展壮大。采用火攻倒是一个好办法,但那也有一个极大缺陷,就是其中的金银财物难以保全,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费周折一无所得甚少,属下总不甘心。正好阿错和大长老来了,属下就等二位示下,情况瞬息万变,意外随时发生,这战斗不能长期僵持下去,无论如何要速战速决,这两三日定要拿下这大石堡。”
阿错问道:“军师,大石堡中对方有几位高手?”
李霜石道:“根据已有情报,大石堡中除了那位麻生上人和养由心,还有十位高级武士,按夜重人的称谓而言,就是还有五位番头骑兵大将,五位物头足轻大将,功法剑术水平稍高,和梅花姑娘以及玉奎他们相若,其他人都是寻常武士。麻烦的是还有一百多名星罗武林高手,虽然年轻但他们修炼的往生剑法甚是棘手,我们的普通弟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靠我派如杨小郎这般的精英高手来对付。”
杨小郎听了微微一笑,很是得意。
阿错道:“军师,诸位,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的意思是宁愿放弃攻打,大批伤亡兄弟肯定是不行的,夜重人的狗命可没有我们兄弟的命金贵。”
一些人本待要发表看法,看气势是要与夜重狗贼好好较量一番,就不信拿不下他们,可是一听阿错之言又缩了回去。
徐柱瞧了一眼李霜石,沉声答道:“掌门阁下,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所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这个道理。当前敌势除了高手数量其他不弱于我方,甚至还有胜出,倘若想没有伤亡地就想攻下如此坚固堡垒,未免是一厢情愿,即使使用火攻也未必行得通。”
魏顺接道:“倘若是平原作战,李将军率领我们以一当十也不在话下。然而面对这坚固异常的大石堡,我们缺少攻城器具,按照掌门你的说法,恐怕我们这些人什么也不用做,只有死死困住这些夜重人,等他们没有粮草时自会冲杀出来,再大杀一场,只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这两人的话语颇不客气,让李霜石大皱眉头,但也不好出言指责。
阿错毫不在意地笑道:“这两位哥哥的话大有道理,看来我们要另想办法。”他转向老道士道:“师傅,按照我们商议的办法试试?”
老道士面有忧色,沉吟道:“你伤势怎么样?能支撑吗?”
阿错轻轻拍拍胸脯道:“没问题,大不了打完这一仗在床上多躺两天。”
老道士点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阿错笑道:“师傅你倒是不必担心徒儿不小心翘了辫子。”
老道士哼了一声道:“我担心有用吗?”
李霜石道:“不知掌门如何打算?”
杨小郎更是急不可耐道:“就是,你们把话说明好不好,鬼鬼祟祟的闷煞人。”
老道士把眼一瞪道:“混账小子,你怎么比我这混账徒儿还混账。”
“依赖卖老。”杨小郎做了个鬼脸,他和老道士也是嬉闹惯了。
阿错道:“这样,上午休整准备,午时末我先从正门发动进攻,争取制服或除掉养由心,打开石门,军师将本派所有高手集中一块趁机冲进去清除贼人,主要不要分散给敌人可乘之机,军师总体指挥,其他人在四周警戒,防止敌人逃窜。”
众人等了一下,阿错并无下文,杨小郎奇道:“完了?”
阿错道:“完了,具体细节让军师筹划就行。对了还有,我们不放火,可要防备敌人放火,把好东西都烧了可就麻烦了,这个大石堡以后也大用处。”
李天鲲长得不像李天英,倒和李天鹏相似,圆圆的脸蛋小小的身体,也忍不住道:“没了?就这些?”
阿错想了想道:“嗯,倒是还有一件事情,那个神箭无敌养由心十有八九是被那位麻生老混蛋迷惑了心智,还有那些星罗高手们,我们能争取过来就争取过来,当然要见机行事,以不损伤本派兄弟为主。”他说到这里摆摆手:“就这些了,军师你统筹安排一下,然后让人给我准备一些铁丸和坚固一点的宝剑,咱们午后就动手。”
徐柱嚷道:“这位掌门,这有点太儿戏了吧?李将军说过你武功高强,可我看您的内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难道你的轻功已经登峰造极,这大石堡五丈多高的城墙可一跃而上?何况还有养由心的神箭,还有那么多夜重人虎视眈眈,您怎么应付?又怎么能顺利登上城墙?”
魏顺也冷冷一笑道:“掌门,这可不是闹着玩,倘若您碰到那位麻生上人也被对方迷了心智,然后对方借机要挟我们投降,我们该怎么办?诸位,你们也劝劝掌门,这、这种计划明显不靠谱。”
米如山诚恳劝道:“阿错兄弟,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李天鲲和米如山的夫人贺莲莲也随声附和。
吕锦和杨小郎却各自转动着眼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霸和黑驰相视一眼,黄霸迟疑问道:“掌门,你是不是再想想。”
阿错淡淡笑道:“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你们看,我是一个人上去,打开大石堡的大门更好,真要事情不顺利也就损失我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柱嚷道:“是何言也?无论如何你是掌门,算是此次作战的主帅,倘若主帅折损,士气低落之下,这仗还如何打下去?将军、哦军师,你劝这位掌门一下,大家冷静一些好不好。”
李霜石一直在沉思,闻言抬起头来,向阿错道:“掌门,你真的拿定主意了?”
阿错点点头,表情平静而神情坚决。
“好,就按掌门说的办。”李霜石爽快答应下来,又挥手制止众人道:“掌门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既然掌门发话,我们遵命执行就是。”
众人只好应诺,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自己清楚了。
当下又仔细商议了一番,就开始调动人手,准备物品。阿错则和老道士早早进入一个房间打坐休息,阿错更是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身体。
午时末,阿错和老道士身背长剑出现在大石堡的正门前,距离大石堡还有三四百步处停了下来。
大石堡正面城墙上约有数十个守卫,只是淡淡地看着堡下并未在意。那位神箭无敌养由心身背大弓坐在垛墙之上动也未动,两眼呆呆地望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城墙上的可是养由心养大侠?在下长风派阿错,想知道养大侠为何卖身投贼,难道不怕辱没祖宗吗?”
养由心置闻若未闻,倒是一个守卫接腔道:“傻小子你瞎喊什么?有种你走过来些,让你的养大侠演示演示一箭穿心的绝技。”
众守卫都哈哈起来。
阿错长声笑道:“不急不急,以后我就过去。不过我想问一下诸位,你们到底是夜重的狗贼,还是被蒙骗的星罗人?”
“老子们都是夜重武士,你说的那些星罗猪都被圈着呢,傻小子你也想加入他们吗?”
“多谢多谢,我就害怕杀错了人。”
后面的杨小郎大枪一挥骂道:“你们这些夜重狗贼才是野猪野狗野驴,等一会小爷杀进去,一枪把你们的****捅破,让你们再叫唤。”
一个大胖子守卫将屁股冲向杨小郎,怪叫道:“来呀来啊,胖爷的屁股正痒着呢,你过来给老子捅捅,让老子拉屎拉得痛快些,不来你不是乖孙子!”
这些夜重人常年生活在星罗,骂起人来一点也不逊色,气得杨小郎鼓着腮帮子和他们对骂起来。
阿错回过头来对老道士道:“师傅,咱们往前走走看。”说着缓步向走去,身后不远处李霜石带领一帮人紧张地观察着二人动静。
“掌门、大长老小心啊!”李霜石众人在后面叮嘱道。
走到距离二百多步时,养由心动了动,背上的长弓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上,锋利的箭头在日光下闪着寒光,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眼神直射阿错和老道士,一股浓郁的杀气扑面而来。
“阿错你要小心啊,这个养由心名不虚传,只看这股杀意就不知杀了多少人,内力也不可小觑。心智被迷而功力不降多少,这个麻生上人也大不简单,要不还是老道士上去算了。”
“师傅啊,你若是原来的师傅,你不上谁上?现在不行了,您老了!”
阿错口中笑嘻嘻地说着,紧盯着养由心向前走了数步,猛然见养由心手一动,一支利箭已出现在眼前,速度之快难以言喻,阿错欲躲,去发现不论躲向哪里都是利箭所指方向,不由心神巨震,先挥动宝剑格挡箭只,又使开迷风步躲闪,箭矢差之毫厘地从耳边疾驰而过,然后才传来弓弦的响声。
“好快好准的箭!”
阿错后退数步瞧向老道士,发现老道士的遭遇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当下抹了把冷汗苦笑道:“这神箭无敌果然厉害,也就是碰见我们师徒,换个人这条命就没了。”
那养由心也甚是奇怪,瞧二人退出二百步外,就又收了手,恢复了呆滞模样。
“咦,傻小子有两把刷子啊,这都射不死你,你再试试看,是不是这个狗娘的养的放水了。”城墙上的守卫大呼小叫起来。
老道士问道:“乖徒儿怎么样?”
阿错闭目想了一下睁开眼来:“问题不大,师傅,咱们开始。”
“好,你要小心,不行就退回来,师傅等着你养老呢。”
“知道了,都说过几百遍了,真是啰嗦。”
两人互使眼色,慢慢走向大石堡。
城上的守卫叫嚷起来:“快看快看,送死的来了!”咋咋呼呼的也不以为意,他们根本不相信就凭这两个看起来脑子不大好使的能攻上城。
听说夜重人都是不会笑的畜生,整天板着个死人脸,怎么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比星罗人还会起哄。阿错瞬间闪过这么个不相干的念头。
两人一边慢慢靠近,一边紧盯着楼上的养由心,见对方身形一动,阿错和老道士猛然发力,如两道青烟奔向城墙,身后两只箭啪啪两声大响射在石头地面上,溅起一片火花,而阿错二人已到了距城墙不过三四丈的距离,同时一顿又同时闪开如表演木偶戏,随即又是两只箭射在石头地上,阿错纵身而起,老道士单手猛然一推阿错的继续脚下助力,阿错腾空而起,如离弦之箭又如大鸟一般扑向城墙。而老道士随即猛然一闪躲过养由心的利箭,转身奔了回去。
一切都发生霎那之间,城墙上的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目瞪口呆之中阿错已经跃上城头,他立足未稳,就是一闪,躲过了养由心射来的箭,运转迷风步在守卫之中一边穿梭击打铁丸,一边向养由心扑去。
用剑杀人,需要刺杀、拔出、稍作停留两个动作,而且每个对手都要靠得极近,速度太慢而风险加大;用铁丸,只需挥手击打一个动作即可,只要脚法灵动,对手万难发起有效反击,这就是为何阿错屡屡爱用铁丸的缘故。
当然,这种方式主要使用在速度与身法皆不如自己的人身上,对像武宫野树那样的高手是无济于事的。
养由心见敌人如影子般在人群中穿梭而来,飞快地接近自己,虽无惊慌之色却露疑惑之意,箭头飞快地移动着瞄准方向却不敢发出,虽然瞬间可以锁定阿错,但阿错的身边都是养由心此时认为的同伴,一箭射出多半射不中阿错,却会伤了自家人。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阿错离养由心已不过七八十步,身后一片人仰马翻惨呼声不断,阿错刚想发力先擒下养由心再说,忽闻一声“射”,声音不大,低沉而有磁性,飘忽不定无法确定出自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