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他猛然醒悟,气氛不对,真个山寨中气氛很紧张,杨小郎、封娜这些人还好,一些新来的弟子面孔都绷得紧紧的,严肃中带有恐惧。
“屈海,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掌门,你快去掌门议事大厅吧,长老和军师都在哪里。”
阿错有些无语,出大事了还不赶紧说明,这屈海不知道是缺乏经验不知轻重,还是没当回事。
他绕过练武场,直奔掌门议事大厅推门而入。
“师傅,丰叔叔,军师,我回来了。”
掌门大厅内,老道士、丰采、李霜石正在密议,一见阿错归来,都露出喜色。
“阿错,有什么收获?”丰采抢先问道,毕竟阿错此行关系到他女儿丰色的一生幸福。
阿错摇摇头:“黄鹤派化为灰烬,所有人下落不明。”
轻松与忧郁交织在一起,丰采闻言神色有些复杂,他摆摆手让阿错坐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件事回头再说吧。我们正在商议一件事情,你回来正好。”
李霜石道:“掌门,事情是这样,昨日山鬼帮也就是裹尸帮的人给申城附近各个山寨的人送来一封信,限各山寨于明日午时归附山鬼帮,否则就像对待鸡公山恶虎帮一样,杀个鸡犬不留。”
“恶虎帮被他们灭了了?”阿错有些诧异,他对恶虎帮也有些了解。
“是。恶虎帮被山鬼帮赶出申城退回老巢鸡公山之后,大当家刘虎十分不服,纠集了所有力量准备和山鬼帮决一死战,不曾想山鬼帮五日前发动突然袭击,直接杀上门去,当天就把山鬼帮灭了门。据咱们的兄弟暗中观察,这山鬼帮剑法凶狠且悍不畏死十分难缠,他们灭了恶虎帮之后,金银财物就运送了两天时间,看来收获颇丰啊。”李霜石是个将军,深谙钱财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提起来唏嘘不已。
阿错叹道:“看来这山鬼帮还真不能小瞧啊!娘哎,这么多钱要是咱们的就好了。”众人都点点头,不知道赞同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这恶虎帮的确不是一般的山林草寇,其帮主刘虎曾是将门之后,经历和封娜颇为相似,后来就落草为寇,一杆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号称万人敌。而且刘虎颇讲江湖义气,身边聚拢了不少草莽豪杰,最有名的当属神箭无敌养由命,据说是古代神射手养由基的后裔。
申城本来处于星罗帝国管辖之内,二十年前恶虎帮在鸡公山崛起之后,为了钱财就偷偷把手伸到了申城,把帝国派来的官员来一批就杀一批。大批官军围剿时,他们就化整为零藏进深山老林,官军一走,他们就又跳了出来,继续霸占申城,吓得帝国委派的官员谁也不敢来上任送死。
申城地势险恶,处处穷山恶水,久而久之,帝国也不愿意付出更大代价,再加上有些官员欺上瞒下,申城就成了三不管地带,变为恶虎帮的囊中物,吃了独食。
不过这恶虎帮刘虎也会来事,对申城周围的一些山寨帮派倒也不赶尽杀绝,并时常送些大礼给一些帝国官员,渐渐地帝国高层也就对恶虎帮的作为给予了默认,当然星罗大帝赵列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据说恶虎帮这些年不仅霸占了申城,还把手伸到了长江水运,大发其财,不知道了积攒了多少钱财,势力盘根错节庞大无比,没想到被一个新冒出来的山鬼帮轻松灭掉了。
阿错见众人都不说话,就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趁机把山鬼帮灭了,军师不是说这申城早晚要占,这正好是一个机会,我们也趁机发笔大财,呵呵。”阿错见只有他一个人傻笑,就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李霜石道:“掌门,这山鬼帮突然冒出来,势力如此庞大,门下弟子功夫如此高超,其中大有蹊跷之处,大意不得,需好好计议。当然,倘若真人和丰长老功力有一位完好,面对任何帮派我们也丝毫不惧。但我们的目的不是和山鬼帮拼个你死我活,而是要以最小的损失来击败山鬼帮,进而达到占领申城发展壮大的目标。”
“这可不好办,还是军师你来想办法吧。对了,其他山寨有什么反应?”
李霜石淡淡一笑:“一部分山寨山鬼帮的书信一到直接投降了,一部分卷起铺盖逃走了。观望不定的除了我们,有一个天机门,还有个一个什么新兴的帮派,本来是窝草寇,不久前才发生一次****,变成了土木绝帮,人数都不多,天机门实力稍好一些,土木绝帮本就势单力薄,现在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李霜石果然是带兵打仗的,到笔架山不久就把周围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山鬼帮到底情况怎样?”
李霜石摇摇头:“山鬼帮将申城视为禁脔,看守得很严,我派了长剑三鬼和陈三斤几拨人马都没能进得城去,我正准备派些功夫好些的兄弟,又怕折损了不值当。”
这时,随着脚步声,屈海过来禀告道:“禀掌门长老、军师,天机门掌门和土木绝帮掌门亲自拜山。”
李霜石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掌门,既然有客人造访,而且是掌门身份,看来要劳动你这个掌门亲自迎接了。咱们的两位长老身份尊贵,他们可当不起。”
阿错哂道:“军师这么说,俺这个掌门的身份就不尊贵了。”
本来老道士一直在闭目养神,闻阿错言语睁开眼斥道:“你这臭小子,你能和师傅我相比吗?”
李霜石和屈海都是轻轻一笑。
“做什么掌门呢,真是麻烦,回头我要让位,一定要让位。”阿错嘟囔着,站起身来向山寨大门走去,李霜石和屈海跟在后面。
吊桥对面,有六个人正在静静等待,从服饰一蓝一灰上可以看出分为两派,相互之间也很少交谈。两派为首之人都是青壮汉子,蓝色长袍的身材稍高,面色坚毅;灰色长袍的浓眉大眼很是英俊,只是神情阴沉,不停地打量周围动静,显然心神不宁。
山门大开,吊桥吱吱呀呀放下,阿错笑容可掬地踏桥而过,边走边嚷道:“两位掌门大驾光临,阿错有失远迎……”他模仿着时常见到的大人物相见场面做派,心中还暗暗好笑,笑自己也笑别人,这山沟沟里竟然到处都是掌门了,掌门也太不值钱了!
然而他嚷到一半,忽然住了嘴,两眼有些发直,脑子有些转不过圈来。
而对面为首的两位也是一脸呆滞地望着阿错,忘了搭话行礼。
屈海兀自不觉,抢先一步介绍主宾:“掌门,这一位是天机门的米掌门,这一位是土木绝门的吕掌门。两位掌门,这位是……”他引见到这儿,也终于发现不对,一愣之下也住了口。
李霜石见此情形心中一沉,背后伸手向寨墙上做个手势,寨墙上当值首领玉奎先是一愣,然后一摆手,十几人搭弓引箭对准了外面,做好了应变准备。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阿错很快清醒过来,跨过吊桥拱手一礼:“米大哥,吕师兄,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相见!”
“阿错兄弟,真的是你,长风派的掌门原来就是你,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穿粗布灰蓝色长袍的青壮汉子却是阿错有过一面之缘的米如山,现在是天机门的掌门。
米如山见了阿错很是亲切,毕竟阿错曾经救过他一命。然而他又有些失落,心道这么个小子做掌门,看来长风派也不过如此了,想要联手对抗山鬼帮也依靠不上了,阿错的剑法虽然不错,但还是太年轻了,没什么根基,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阿错笑道:“都怪小弟糊涂,听见天机门三个字感觉挺熟悉的,可也没往心里去。早知道是米大哥,也该学古人倒履相迎的,呵呵。”
“阿错兄弟年轻有为,愚兄也佩服得很,倒履相迎可是承担不起。”
阿错一笑扭脸道:“吕师兄莫非不认识师弟了?”他盯着灰袍英俊汉子似笑非笑,强自忍住漫天思绪。
这人却是玉皇派长老吕清的儿子吕锦,他的不期而至让阿错情难自禁,想起了在玉皇派的十数年光阴。
吕锦面目阴沉地盯了阿错一眼,不冷不热道:“不敢,阿错掌门名动天下,如今又以一己之力开山立派,真是星罗少见的年轻俊杰,吕某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阿错掌门,吕某尚有事在身,告辞了。”吕锦略一拱手,冲米如山微微颔首,转身就要离去。
米如山有些惊愕,但并未多言。
“且慢!”
“哦?莫非阿错掌门要把吕某留在此地吗?也好,就让吕某瞧瞧纵横江湖的帝国之星有多大的本事。”在玉皇派时,吕清多次为难阿错,吕锦虽然和阿错未有直接发生冲突,但暗中推波助澜肯定是有的。此时听见阿错阻拦,自然满脸地戒备。
阿错摇头笑道:“吕师兄说哪里话来,往事已矣,阿错早就忘了,何况只是些提不起的小事,吕师兄又何必耿耿于怀?”
“倒是吕某小家子气了,阿错掌门既无他意,吕某就此别过。”转身又走。
阿错冷冷笑道:“吕师兄如此意气用事,如何报得大仇?你要就走吧,连我一个长风派也当做龙潭虎穴,吓得门都不敢进,还叫什么土木绝帮?还想灭什么杜无前?”
吕锦身形一顿,从侧面已经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跳,然后艰难地转过身来,神情数度变幻之后平静下来,冲阿错一拱手道:“吕某受教了,就请阿错掌门带路,吕某瞻仰一下贵派!”
阿错一笑:“吕师兄言重了。走,我给吕师兄引见一位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前辈。米大哥,咱们进去叙话。”
众人心情各异,踏进山门,来到前院专为招待客人而设的藏墨厅,相向而坐,早有人端上茶水瓜果,李霜石在旁边陪坐。
“阿错兄弟,据我所知你这长风派也成立不久,这规模可远远超过了愚兄的天机门,你这儿的弟子们也都不得了啊。还有这位龙行虎步,一看就非凡人,你还没给愚兄引见呢。”
阿错一拍脑袋笑道:“倒是小弟疏忽了!嗨,米大哥和吕师兄不是外人,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这掌门纯粹是赶鸭子上架,瞎做的。米大哥、吕师兄,这位石八子大哥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是我长风派的军师,长风派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分派管理的,若不是石大哥,指望我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呢。”
李霜石听得阿错啰啰嗦嗦也不辩解,笑着和米如山、吕锦见礼,后两位也心中有些好笑,心道在阿错眼里到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这石八子江湖上谁又听说过是何许人也!
这时门口一暗,两个人先后走了进来。吕锦和米如山一瞧之下有点好笑,心道这长风派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两个人老者缺了一只右臂,中年人缺了一只左臂,腿脚还有点僵硬,在健全人眼里第一个感觉未免有点可怜甚至可笑。
阿错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米大哥,吕师兄,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是我的师傅真玄门抱朴真人。”
真玄门抱朴真人在一般江湖人眼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吕锦、米如山闻听之下大吃一惊。
米如山忙起身问道:“敢问老人家,可是会无为剑法的真玄门老掌教抱朴真人?”
抱朴真人捻着胡须淡淡一笑:“无为剑法也算不得什么。你就是天机门现在的掌门?说来你师祖骆游宾倒也与我真玄门有些渊源。”
米如山再无怀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晚辈米如山给真人叩头了,今日得见真人真容,晚辈三生有幸。”米如山心里真想喊一声师祖,但也知道过于冒昧,随即打消了此念。
老道士呵呵一笑:“罢了,起来坐吧,也不算是外人,就不用客气了。”
“是!”米如山站起身来,一脸的喜色,却不肯就座,看向阿错的目光自不相同。
阿错刚要介绍丰采,丰采却摆了摆手,盯着吕锦道:“小锦子,你不认识丰叔叔了吗?”
吕锦早已盯住丰采狐疑不定,闻言手指丰采颤声道:“您可是丰长老丰叔叔?”
丰采唏嘘道:“嗨,可不就是你丰叔叔,难得你还记得我,想当年我还抱过你呢,转眼间已长成大人了!”
“丰叔叔!”吕锦惨叫一声,扑过来跪倒在地抱住丰采的腿嚎啕大哭,“丰叔叔,您知道吗?我爹他、他已经过世了,是被杜老贼亲手杀死的。”
丰采轻轻拍拍吕锦的肩膀,温声劝道:“丰叔叔已经知道了,你叔叔我也是被他所害,这杜无前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好好的玉皇派要败在他的手里。起来吧孩子,你也是一家掌门了,谈正事要紧,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
吕锦听到丰采言道他也是被杜无前所害,正要问个仔细,听到丰采后半句,也就强忍悲愤站起身来。
米如山和吕锦因为抱朴真人和丰采在场不肯坐下,再三相劝之后方才勉强就坐。
阿错心中暗暗感慨,这吕清一脉对他没有好脸色,没想到与丰叔叔一家相处得倒还不错,真让阿错不知道说什么好。
米如山道:“既然真人老人家在此,晚辈就算吃了颗定心丸,山鬼帮再厉害,倒也不用惧怕了。真人,回头我禀告家师来拜访你,从此天机门唯真人马首是瞻。”
老道士急忙摇手道:“这可使不得。老道我已经是个半残之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如山你还是和阿错、军师他们商量着办较好,我们这位军师可了不得,乃是当今大才。”
李霜石一直在皱眉思索,闻得老道士夸奖,淡淡笑道:“晚辈可当不起真人这样夸奖。不过,”李霜石迟疑了一下,眨眨眼睛神情变得很严肃,“我觉着事情不大对劲。”
阿错奇道:“军师,有话就直说嘛,又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李霜石眼神冷静,字斟句酌道:“据我推测,这山鬼帮送信限期各派归附,有两个可能,但因为对山鬼帮不够了解,只能是猜测。第一种可能,山鬼帮确实是想通过威吓逼迫众山头投降,不战而屈人之兵;另一种可能,就是藉此引起各帮派混乱,山鬼帮便于趁乱取胜。我仔细分析了山鬼帮的一系列动作,发现他们行事极有章法,故此判断后一种可能性更大。诸位试想,各门各派都盘踞在易守难攻的高山之上,无不地势险要,有的甚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鬼帮就算实力雄厚,想要逐一攻下也势必付出惨重代价,山鬼帮不会如此愚蠢。”
阿错疑惑道:“军师,倘若真是后一种,山鬼帮会怎么样呢?”
李霜石眼神凛然:“寻求联合的和逃走的,山鬼帮趁机半路截杀;另一条则是趁虚而入。米掌门、吕掌门,倘若在下所料不错,你们二人一离开,你们的山寨就会遭到攻击。假如山鬼帮再有善于易容者,乔装成你们模样骗开寨门,攻下山寨恐怕更容易些。”
“啊?”米如山和吕锦相视一眼,吕锦半信半疑道:“不会吧?阁下此说有点骇人听闻了吧。”显然对李霜石的分析不以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