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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看你的表现


离东京越来越近,官道之上惶恐不安的逃难人群越来越多起来,多数尽快远离京城,也有少数人像阿错他们一样反而直奔汴梁方向。

途中,阿错他们曾下马探听一下京城中的情况,要么无人肯说,要么没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就是一个劲地说什么乱、可怕、杀人、快点走之类。

正走之间,黑驰忽然催马赶上阿错道:“掌门,我们这么直接进城不大妥当。”

“你说说看。”

“我们对京城当前状况不甚了解,一头黑地钻进去很容易出事。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这样大模大样进去很容易引起注意。”

“黑驰兄弟,有什么建议你就直说。”

“掌门你还记得朱仙镇有个丐帮的秘密据点,我们不妨过去看看情况,他们肯定知道不少消息。”

“嗯,说得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杨小郎虽然不乐意,但众人还是折向朱仙镇而去,所幸差不了多少路程。

离朱仙镇还有二三里远时,从朱仙镇方向传来喧哗声,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出镇中鸡飞狗跳的景象,厮杀声就在其中忽隐忽现。

“加快速度,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阿错吆喝了一声。

马蹄哒哒,一行人如旋风般冲进朱仙镇。

“老人家,怎么这么乱?”养由心唤住一个神情仓惶不安正团团转的老人。

“哎呀,打起来了,听说在朱家庄园围住了丐帮的一个大人物,还有蓝眼珠子的野人,这世道彻底乱了呀!我那该害死的三娃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这老汉可能正急得一肚子火,见有人相问,就忙不迭地说起来。

朱家庄园正是丐帮的秘密据点,阿错急忙追问道:“大人物?什么大人物?”

“这我老汉可不知道。”

“男的女的?”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

“我们走。”阿错顾不得道谢,喝了一声,纵马奔向丐帮的秘密据点方向。

喊杀声、惨叫声清晰可闻,甚至已经能听出呐喊的人是男是女。

阿错心中一紧,在座房前停下,喝了一声:“都下马,黑驰兄弟照护马匹,其他人跟我上房。”他说着腾身而起,窜到房顶之上,向朱家庄园看去,眼睛立时红了起来。

朱家庄园之中血流成河,大批丐帮弟子正与官兵鏖战在一起,里面赫然有海朵朵、顾英、吕合金(张小胖)、吕合银的身影,一直陪在顾英身旁的谢先生却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显而易见,官兵太多,丐帮弟子虽然功夫远远高过对方,但也快抵挡不住纷纷倒下,包围圈一步步缩小,海朵朵、顾英、谢先生等血染长袍,身形晃动,剑法也有些散乱。

在外围,站着三个人正在谈笑,中间一位碧眼隆鼻身材如熊的正是罗斯的瓦西里,两边一个是柴田,另外一个一脸谄笑的却是久未谋面的路道。

瓦西里还笑嘻嘻喊着:“美丽姑娘不要伤害了,捉活的!”

阿错不及细看,冲着已经跟着他跳上来的养由心、杨小郎、黄霸吩咐:“擒贼先擒王,我去杀瓦西里他们,小郎你们三人去救人,动手!”

杨小郎心急如火焚,早已挺起大枪一马当先冲了下去,养由心和黄霸紧随而上。

阿错也一跃而下,朱家庄园外面也被士兵围困起来,一见有人冲来,一群士兵掂刀挺枪呐喊着就迎了上来。阿错招架着闪身而过,纵上墙头迅即奔走到中间位置,瞅准时机脚尖一点跳了下去,直扑正洋洋得意地瓦西里三人中的柴田,从后背一剑刺了过去。柴田听到有人喊叫,扭脸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时,长风剑已到了他的身后,再想躲闪已来不及,可怜一身功夫不及使出就被长风剑从后背直插进去,到死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他。

阿错随即拔出剑来,看也不看,刺向瓦西里,瓦西里伸剑架住,怒问一声:“你是何人?”

阿错哪里有功夫理他,直接无为剑法以最快的速度使出来,剑光缭绕之间瓦西里也浑身血线射出,晃荡一下重重摔倒在地。

路道本来还要拔剑帮助瓦西里,一看来人如此凶残可怕,撒腿就跑,嘴里还发出不似人的惨叫声:“来人啊,救命啊!”

阿错脚下一扭一纵就追到了他的身边,大喝一声:“哪里跑!”路道吓得一哆嗦,一个踉跄竟然摔倒在地,手中宝剑也摔倒了一边,被阿错一脚踢在腰上,路道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你们的头领的都死了,还要打吗?星罗帝国的弟兄们,不要为虎作伥,杀害自家人了!”阿错提剑怒吼,扫视全场黑压压人群,同时也看到杨小郎他们已经冲到了海朵朵、顾英他们身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是星罗人的,都停下手来,不要帮助罗斯夜重的狗贼对付自己人!”杨小郎和黄霸等人也大声喊叫起来。

全场略微停顿了一下,星罗士兵挥动着的兵器不由缓了一缓。

“快动手,谁不动手谁死,新任大帝会将你们抄家灭族。”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起来,却被养由心一箭射个正着。

“杀,杀!”,阿错话未说完就又陷入包围之中,瓦西里和柴田的一二十随身侍卫哇哇叫着冲了过来,要将阿错乱刃分尸。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些人在别人看来还很厉害,在阿错眼中已不值一提。他挥动长风剑左右穿梭,人过处就是蓬蓬血雨,惨叫声往往戛然而至,听得人毛骨悚然,须臾之间就被阿错杀个干净。

“还有谁不怕死!”阿错大喝一声,如一个杀神。

“再不滚蛋的统统杀死!”杨小郎跟着大呼。

先是全场寂静,很快星罗士兵动了动,然后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向大门外跑去,数百士兵眨眼间跑了干干净净。

阿错手提路道走到走到院内,海朵朵等众人急忙迎了过来。

“阿错!”海朵朵美目含泪,悲切切叫了一声,倘若不是有人在场,早就扑进阿错的怀中了。当然,他能认出阿错,多半是杨小郎已经告诉了他家,而且阿错刚才大喊大叫,熟悉的人也自然分辨得出。

“我知道朵朵,我知道,有话我们等会再说。兄弟们是否都在这儿了。”阿错将路道踩在脚下,环顾一圈,场中大约还有七八十名丐帮弟子。

海朵朵回头望了一下,点点头道:“活着的都在这儿了,其他的……”她没说出,意思众人都已经明白了。

“吕大侠夫妇、谢先生、还有那些长老呢?”

“都、都战死了,是赵光和公孙瑾、北川他们带人下的手。”

“阿错,报仇啊!”吕合金两个胖子泪流满面。

“报仇!”顾英紧紧攥住杨小郎的手。

“为帮主报仇!”丐帮众人也一个个虎目含泪。

海帮主被害了,吕氏夫妇被害了,谢先生还有那么多长老兄弟都死了,熊熊怒火几乎要冲出去胸膛。但他知道不是冲动的时候,深深地吸了口气,擦了一把眼泪,声音嘶哑地喊道:“弟兄们,仇是一定要报的,但现在贼人势大,我们要暂避一时,来日再找恶贼算账。弟兄们,此地不宜久留,敌人随时会来,咱们得马上撤退。不过人多目标太大,黄霸兄弟,你看看这些丐帮的兄弟谁愿意跟我们走,就带着他们回山,要分散开走,不愿跟我们走的弟兄们就各自保重吧,相信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好,丐帮的兄弟们跟我来。”黄霸也不啰嗦,直接安排起来。

“咱们也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养兄,你去把黑山兄弟叫来,把马牵过来。朵朵,哦不用了,杨小郎,小胖,你们把这些留下的马匹都收拢过来。”

很快,丐帮的弟子一批批离开了朱家庄园。

“我们也走,越快越好!”

丐帮的弟兄都愿意跟着阿错走,害怕人手不够,就让黑驰也去帮忙,毕竟他们本来都是丐帮子弟,有些话好讲。场中还余下的海朵朵、顾英、吕合金、吕合银、杨小郎、养由心加上阿错七人翻身上马,带上被捆绑起来的路道,离开朱仙镇,一直向西南走去。

阿错看了看骑在马上一会咬牙一会流泪的海朵朵,无尽怜惜之情涌上来,柔声问道:“朵朵,海叔叔的消息肯定了吗?”

“嗯?”海朵朵愣了愣,悲愤使她的眼睛有些发红,“爹爹确实已经不在了,是北川次仁和杜无前两个狗贼突然下的毒手,赵光是幕后黑手,动手的还有他的弟子公孙瑾和夜重的佐佐木纯一郎等人。本派长老只有姜长老侥幸逃了出来,但到丐帮报完信就、就死了。阿错,咱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一定要给爹爹报仇啊!我们丐帮还有一千精锐,都在一个地方秘密培训着,直属我和蒋雄师兄,咱们带上人,去东京杀贼,杀赵光杀杜无前杀北川次仁,给我爹和长老们报仇!”

“朵朵你放心,我一定亲手砍了他们的狗头,为海叔叔他们报仇,但要考虑周全才能动手,若是贸然行动反而遭了毒手,海叔叔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朵朵,咱们在这儿停停,我问一下这位路道师兄,他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一些内幕,然后再说怎么办,小郎让大家到处林中去喘口气。”

几个土丘绵延,上面野树林立,阿错挥手示意众人折向树林之中,寻了一个隐蔽之地停了下来。

养由心将路道扔在地上,取出了塞在他口中的东西。

“你是阿错师弟?你这是要杀我吗?”路道虽然嘴巴被堵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见到了这么个荒凉的地方,禁不住面如土色,三角眼充满了恐惧,在地上瑟瑟发抖。

“杀你不杀你要看你的表现了。”

“你说,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看在我们是师兄弟的面子上,只要别杀我就行,我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我问你,你怎么和夜重人混在了一起?你不是一直跟着金官吗?快说!”阿错瞧路道有些犹豫,又瞪眼逼问了一句。

“问他干什么吗,让我一枪捅了他。”杨小郎举起大枪瞄了瞄路道的胸口。

“别捅别捅,我说,金官在赵光手里,赵宫主要拿他胁迫金来就范。”

“怎么会在赵光手里?哦我明白了,是你出卖的金官,行行行,难怪他们这么重用你。”

“我、我也是被杜掌门逼得没办法,金官对我不错,我也不想这么做,不过想到只要金官归附了新大帝,说不定还会升官发财,我也就同意了。”

“路道啊路道,你……我问你,现在东京什么情况?”

“这,阿错你问得太大了,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路道又慌张又迷惑,显然吓得不轻。

“赵武明到底什么情况?是在城里被杀了还是跑出去了。”

“跑出了,现在新大帝正派人捉拿他,不知道现在捉住了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跟在太子身边的杜英你可知道?”

“我听说过此人,但没见过,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大批人马护卫着赵武明冲出京城,往江南去了,公孙大将军亲自带人去追了。”

“路师兄啊,我看你还是不老实啊,一会正在捉拿,一会往江南去了,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可告诉你,这周围的人可没有不想杀你的,你可想好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有些慌张,说不完整,阿错师弟你千万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

“那最好不过。落雁派的陈掌门死了没有?”

“死了死了,是赵光和柴田的手。还有那个郑一动也死了,是瓦西里下的手,瓦西里已经被你杀了,海帮主是北川次仁和杜无前下的手,公孙瑾也帮了手。”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我说我说,那个金官好像还没有死,被关在牢房中。还有,还有罗斯人和夜重人好像也不和睦,正在争执,罗斯人还说很快就会派大批军队进入东京驻守,还有听说公孙瑾要娶罗斯的白雪公主,还有……”说到这里,路道直喘气,眼睛不停地转动着。

“还有什么?”公孙瑾要娶卡夫卡娃的妹妹白雪公主,这个消息倒是让阿错心中一动。心道这狗贼倒是好福气,那么娇媚的美人竟然落到了此贼口中,真是老天瞎了眼。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明天上午,忠勇大将军府要举行公孙瑾和白雪宫主的和亲大典。”

阿错转了转眼珠道:“哦?不对吧,路道,公孙瑾凭什么娶人家的公主?而且公孙瑾他爹还在追赶赵武明,这和亲大典如何举行?”

“不会错的,是瓦西里亲口告诉我的。公孙瑾被赵光认为义子,也算是太子了,还被封为忠勇将军。至于公孙阔大将军,我想肯定是会赶回来的吧。”

“哦,这王八蛋升得还真快。那个柳大将军有什么消息?”

“柳大将军?哦,你说的是长乐公主的父亲,他早就被免了大将军之职,京城大乱时他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什么?”

“还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头乱得很,我想起来马上就说,马上说,绝不隐瞒。阿错师弟,看在同门的面子上,你千万饶我一命,我家娘子已怀了身孕,都三个月了……”

“把他嘴堵起来!”阿错示意,养由心过来塞住了路道的嘴,路道以为要杀他,极力挣扎,眼睛了充满哀求之色,死死地盯着阿错。

阿错叹口气安慰了他数句:“路道啊,按你的罪过,杀你一千次都不为过。算了,你也别乱动了,现在先不杀你,你只要老实点多说点有用的东西,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阿错,这小子都坏透了,还留着他干什么?”吕合金早先也吃过不少路道的苦头,早就一肚子怨气。

“我说也是,杀了干净,带着也是个累赘。”杨小郎也附和道。

“毕竟同门,我也不有点不忍心,先带着吧,还有些用处。”

路道一听暂时可以不死,一下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只是嘴被堵着,只有从鼻孔里长长地出气。

“阿错,我们下一步怎么打算?就此离开吗?”海朵朵慢慢平静下来,她听到要带着路道走,立即反应过来阿错打算远离京城。

阿错默然良久方道:“你们先走,我一个人进京看一看。”

顾英急道:“那怎么行?京城现在是龙潭虎穴,阿错哥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吕合银撇了撇嘴道:“估计临走要从京城里带些什么好吃的东西吧。也行,要带你可多带些,让我们给爹娘做供品用,可不能让爹娘去了阴间饿着,你说是不是胖胖?”却被吕合金狠狠地瞪了一眼。

杨小郎道:“要去一块去,省得在外面为你担惊受怕,我杨小郎最讨厌这种调调了。”

“你们别说了,我一个人去灵活些,人多了太显眼。”

吕合金一翻白眼道:“你直接说我们是累赘得了。你去京城干什么?不会是去救金官吧?”

阿错道:“金官肯定守卫森严,我可没大么大本事,我就是不放心杜英大哥还有果果他们,看看有什么消息,不然这心总放不下来。好了,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我会见机行事,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马上上路,先回藏墨峰等我。”

养由心道:“掌门,你千万不要冲动,一门老小都等着你呢。”

吕合金道:“错哥,你可一定尽快回来,我们爹娘都没了,可等着你……”

顾英也道:“阿错哥,英子和小郎等着你回来!”

杨小郎不乐意了:“等他干什么?走走走,我们赶紧走,你们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

阿错连连点头:“都放心,不会有事,我一定早些回来。”

杨小郎领着众人走远了些,转眼见就剩下海朵朵和阿错二人。

海朵朵再也忍不住,扑倒阿错怀里,半天不作声,只是紧紧地抱住阿错。

阿错眼圈一红,轻轻抚摸着海朵朵的秀发,柔声道:“朵朵,海叔叔不在了,我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

“我知道。阿错,你不用急着报仇的,朵朵要是再没有了你,就真没法活下去了。”海朵朵终于仰起脸来,脸上满是泪痕,聪颖如她自然明白阿错的意思,她虽然千般忧虑,但自己男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她也不愿拂逆。

“朵朵我明白,但不杀几个人我这心里气不平,也对不起疼我爱我的海叔叔他们。我会小心的,你安心等我回来,这把剑你带走。”

阿错一字一顿,然后俯身下去,轻轻亲了亲姑娘的柔唇,然后放开了,将长风剑取出,在剑柄顶端轻轻一按,外层剑身脱落,一丝寒光刺眼射出。他将剑壳剑鞘合在一起交给海朵朵,将小了两圈的长风剑用布缠了一下贴身放好。

“一定记住,我在等你,你若死了,我就跟你走,就用这把剑!”海朵朵轻声轻语,却无比坚定,然后翻鞍上马,追杨小郎他们去了。

“我记住了,路上当心。”

阿错默然望着海朵朵的身影,再一扭头看去,天半阴半晴,冬日的太阳悬在正西,红如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