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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禁弓令


晨钟大响,皇宫里大殿上文武百官已经班列整齐。皇帝上座,开口问道:“诸卿可有事禀奏?”

朝臣中走出一人,却是昌邑侯赫青悬,他呈上一纸奏折:“陛下,这是剿匪的战报,请过目。”

宫侍把奏折转交皇帝手上,皇帝看完,便说道:“只剿灭百人盗贼,我将士竟伤亡一百二十之多。难道我大乾将士就这么不堪一击,连一群草寇也打不过。”

“陛下息怒,我军将士骁勇善战。伤亡重大这不关他们的事,而是另有原因?”昌邑侯劝谏。

皇帝问:“另有原因!是何原因?爱卿请说。”

“那些匪贼奸猾,先占据险要地形。我军将士强攻,他们就借用地势,用弓箭掩杀。将士们这才损失惨重。”昌邑侯道。

皇帝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也伤亡太多,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文武百官全部缄默,这战场情况瞬息万变,看情况而定,又能有什么好建议。

昌邑侯看文武百官都无对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说道:“陛下,臣有一策。”

皇帝道:“赫爱卿,请讲。”

昌邑侯组织一下言辞,说道:“那些匪贼之所以能对我军将士造成如此大的伤亡,全靠手中有杀伤巨大的弓箭。臣以为,应该下一道禁弓令,禁止民间私藏制造弓箭。这样匪贼没有弓箭,自然造不成威胁。也断了那些不安分的小民依傍弓箭与朝廷官员作对的心思。”

皇帝问:“如赫爱卿所言,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老臣觉得不妥。”一瘦小老头走出朝列进言。

赫青悬看这老头一眼,道:“刘大人,禁弓令既能削弱盗贼,使盗贼不敢为害;又能大行民治,使宵小之民畏威服恩,教化顺民。哪里不妥?”

瘦小老头道:“陛下,老臣虽说不出这么多道理,但就是感觉不妥。”

皇帝问道:“诸爱卿以为呢?”

“微臣以为,赫大人所言有理。”

“赫大人说的对。”

“赫大人……”

此起彼伏的声音把整个朝堂掩没,一下子搞得菜市场一般。

‘啪!’皇帝一拍案桌,群臣立刻安静下来:“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这禁弓令之事,容后再议,散朝。”

散朝后,众朝官往皇宫外走去。每日这时候,昌邑侯和殷元帅这些大权贵身边围着一帮人,有自己亲信,更多的却是趋炎附势之徒。今日却有点反常,昌邑侯身边围着的人明显大了一圈;而在殷元帅身边,只有两三个亲信跟着,其余朝官远远避开一段距离,深怕别人误会自己和殷元帅有关系。

殷元帅回到府里,把朝堂上的事情给家人一说,殷释立刻愤然而起:“昌邑侯这王八蛋,什么禁弓令,明显是冲着我们元帅府来的。”

大乾帝国有一支令天下诸国闻风丧胆的军队,名号神箭营。众邻国和戎狄几十年不敢进犯大乾国一步。神箭营的威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这和平的几十年里,大乾国得以休养生息,国力大增,迎来了历史上又一个鼎盛的辉煌时期。

而这支天下无敌的神箭营,是由殷老元帅一手训练出来的;神箭营退役的士兵也大都依附于元帅府而生活。

众所周知的,殷元帅府有数量三千的家丁,这些全是神箭营退役的士兵。

神箭营号称天下无敌,自然战力极强。正常情况下,只要补给不绝,三千的神箭营战士,便可以和十万皇城禁军抗衡。

这禁弓令一下,元帅府中三千家丁就彻底废了。神箭营士兵!手中没有了弓箭,那还能叫神箭营吗?

殷小媛也道:“是啊,昌邑侯也太可恶了,我们处处让着他,竟然要对付我们,我去找姐姐去。”转身往门外走去。

“回来!”老元帅喊住殷小媛:“昌邑侯是为国家着想,找你姐也没有用,不要连累她。”

“爹爹,你怎么也帮昌邑侯说话,他要对付我们耶。”殷小媛不服的叫道。

“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殷释问道。

老元帅叹息一声:“什么也不要做,静观其变吧。”

“昌邑侯既然要对付我们,他不会单单一个禁弓令就罢休的,肯定会有后续的动作,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不成。”殷小媛不甘心道。

“我说过了,静观其变。”老元帅抬起头怒吼。

老元帅一吼,殷小媛吓的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抹着眼泪大厅里跑出去了。

殷小媛倍感委屈,哭着一直跑出了元帅府,在大街上跑着跑着不觉间就到了一个高门大宅,班府。

殷小媛抬头一看,眼睛亮了一下:“臭爹爹,竟然吼小媛。我让班伯父帮忙,让皇上取消禁弓令,看你还敢小看我。”

握一下小拳头,就朝班府走了进去;班府的家丁奴婢看到殷小媛进去,全都躬身行礼:“四小姐好。”殷小媛笑着打招呼,和自己家一般无二。

班府的主人就是当朝丞相班珏,丞相和老元帅一文一武,两者非常和睦。殷小媛自小就在班府里玩耍,丞相对殷小媛宠爱非常,视如己出。而在丞相府下人的眼里,殷小媛俨然就是班府的半个主人,也是班府未来的少夫人。

班府在外面看去和一般的府宅没什么区别,但是一走进去,就是个大迷宫,在这里当差一两年的人都不敢乱走怕迷路。

殷小媛却熟悉的在各个路口左拐右拐,很快就绕进了内院。

“四小姐,请留步。”一个微微驼背的老者拦到殷小媛面前。

“福伯好,我来找秉伦。”殷小媛乖巧的对老者问好。

老者慈祥一笑:“四小姐,少爷正在和老爷在里面议事,请您稍等。”

殷小媛问道:“伯父和秉伦议事从不避开我。福伯,你今天为何拦着我。”

弓背老者一时语塞,为难道:“四小姐,这、这……”

不过很快一个平和声音就替老者解决了为难,“外面是小媛吗?快进来。”

老者立刻抬手虚引道:“四小姐,请。”

殷小媛快步走进去,门口站着一个鼻直口方,白面无须的中年人。而那个和殷二哥逛百花楼的白面书生秉伦就站在中年人的身后。

“班伯父好!”殷小媛对中年人行礼。

“小媛,快进来坐。阿福老糊涂了,把你挡在外面,你不要介意。”中年人班丞相哈哈大笑,又对门口的两侍从道:“快去,把皇上赐我的那糕点拿来,给小媛品尝。”

殷小媛嘻嘻一笑:“谢谢伯父,还是您对小媛好。”

班丞相拉着殷小媛和班秉伦坐下,侍从很快拿上一席精美的糕点。殷小媛忙不迭的取一个,拿着就吃起来,边吃边说:“嗯,真香,小媛好久没吃到皇上御赐的糕点了。”

班秉伦殷勤的搭话,卖弄他的学识:“俗说乾京有三绝,琴姬舞娘跛厨子。琴姬在百花楼,舞娘被昌邑侯收进府里,跛厨子被皇上请到宫里。每逢大臣有什么功劳,便用跛厨子做的糕点作为赏赐。这糕点还真没话说,只要尝过一次馋虫就被勾住了,忍不住想尝第二次。现在满朝官员想方设法得到皇上赐的糕点,一来解解肚子里馋虫,二来也是身份的象征。单这一下,朝臣的积极性提高不少,懒散的风气一下子变化许多;皇上这招真是高知远见啊。”

说完后,班秉伦便等着殷小媛的称赞。不想殷小媛只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百花楼就想起殷二哥和班秉伦逛窑子的事情。在这敏感时候,还说起昌邑侯这混蛋,存心找不自在。

班秉伦意识到自己在美人面前失言了,尴尬的摸摸眉角。

班丞相和蔼的开口:“小媛,以后记得可要多来看望一下伯父哦。”

“嗯!”殷小媛含着吃食点头,随即拍拍自己小脑袋:“哦,差点忘了。这次小媛来,想请伯父帮忙劝劝皇上,不要下禁弓令了。”

班丞相脸上一僵,随即笑道:“朝中事物,由皇上决定。伯父怎么能插得去手呢?再说,禁弓令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不宜妄动,静观其变好。”

殷小媛可怜兮兮的撒娇:“伯父,皇上那么信任你,一定会听你劝的,小媛求求你了。”说着还朝班秉伦给个眼色,让他帮帮自己。可班秉伦低着头,装作没看见,理也不理殷小媛。

班丞相哈哈一笑,说道:“先不谈这些烦心事,我们吃东西。小媛,快吃啊。”

殷小媛杵在桌子边,班丞相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班秉伦则低着头抬也不抬一下,一时有些冷场。

一会儿后,殷小媛开口:“伯父,小媛还有一些事请,就要走了,改天再来探望你。”说完不等别人回答,离开凳子朝外面跑去。

“小媛!”班秉伦喊一声,也离开凳子朝外面追去,可是殷小媛轻功极佳,等他追出去的时候,殷小媛已经不见了。

班秉伦呆在门口出神,班丞相迈出门来,说:“秉伦,怎么?舍不得?”班秉伦不答话。

班丞相又开口:“今天,皇上在朝堂上说禁弓令容后再议,那也是给殷元帅一点面子。皇上心里应该早就做出决定。这禁弓令一下,你和殷小媛的婚事不必再提了。看看她今天吃东西的时候,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班秉伦不服道:“可是小媛从小吃饭都是这样子。”

班丞相立刻教训道:“男儿当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为重,儿女情长只会消磨你的意志。”

“孩儿知道了。”班秉伦有气无力的低头回答。

殷小媛跑出丞相府。眼泪断线珍珠般掉下来。她只是天真,却也不笨,班丞相的反应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班秉伦竟然对她的求助不理不睬,装聋作哑。

最后连安慰她一下都没有,所有人都可以不帮我,就是你不能不帮我,殷小媛心中对小情郎的一丝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