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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子彦罗


“不要,放了我爹爹,求求你们放了我爹爹……”哭叫声随着空气四方飘散,传的好远。

‘啪!’一少年拍桌子呵斥:“谁在外面鬼叫,搅我酒兴。”

这里是一座四角茶楼的二层,茶楼布局宽敞明亮;四面还挂着几幅飞龙舞凤的墨宝,笔精墨妙;九张雕镂精美的红木桌子按九宫方位排列着,每个桌子上放着一套花瓷漂亮茶具,茶杯质薄如纸,色洁如玉。

在这明亮宽敞的茶楼二层,坐着的只有一人,就是在最中间一张桌子上的少年。

少年呵斥,跑过来一个大汉,大汉外表憨厚,他弯下腰小声提醒:“少爷,我们在喝茶,没有喝酒。”

那少年凳子上转身,抽手一巴掌拍飞憨厚大汉的头顶的帽子,骂道:“本少爷英明神武,这点事情也需要你提醒吗?”

憨厚的大汉头一缩,站着唯唯诺诺,嘴一张一合,想要说点什么,终还是没有说出话。

眼见大汉这样,少年无趣的挥挥手:“还不快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少爷。”大汉如蒙大赦,响亮的应一声,地上捡起自己皮帽,小跑出去了。少年拿起茶盏轻抿一口。

很快,憨厚大汉快步奔进来,义愤填膺的握着拳头道:“少爷,外面有个恶棍,在强抢民女。”

少年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玩味:“强抢民女?有意思,去瞧瞧。”衣袂一甩,潇洒的起身,右手在胸前写意轻搓,一把书有圣人文章的折扇打开轻摇,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可惜天公不作美,少年并不用搓,而是用甩,于是扇子就从手里甩出去,沿着一条曲线,飞过肩头,‘啪’一下摔到地上。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住了,周围候着的十多个家丁连大气呼吸也不敢发出,整个茶楼悄然无声。

“少、少爷,扇、扇子掉地上了。”憨憨的大汉打破沉默。

“吁……”少年长出口气,头也不回的一句:“给我灭了它。”双手抱胸,朝楼下走去。

周围候着的家丁,立刻就有三个熊一般粗壮的汉子扑过去,对着躺在地上那把洁白莹玉毫无瑕疵的象牙扇子一顿狂踩。

这里是大乾国的都城桡兴城,也叫乾京城,天下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出了茶楼,外面就是一条街道,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茶楼不远处有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圆圈,尖锐的哭声就从那里传来。

“不要,不要打我爹。”一个少女抱住壮年男子的腿哭叫;五个壮年男子,全是仆人打扮,正围着一个略显富态的老头拳打脚踢;一边站着一个五短身材的猥琐男子趾高气昂,破口大骂,唾沫横飞:“该死的老东西,本大爷看上你女儿是你的福分,竟然还敢拖拖拉拉,给我打死这老东西。”

“不要,求你们不要打我爹爹。”少女抱着一个仆人的腿不停哭叫,满身都是脏兮兮的尘土,看起来狼狈非常。围观的人群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人群中间,五短身材的男子却是得意非常,大骂时,手舞足蹈,那神情,仿佛不是在强抢民女,而是在指点江山。

“住手,清平白日,强抢民女,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少年昂首挺胸,跨步来到场中。

身后众家丁有两个扑上去,放翻打老头的那五个仆人,把老头父女解救出来。

老头父女朝少年连连磕头感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老人身材发福,穿一件圆领短袄,上面绣满了小巧的金元宝,是个商人打扮,此刻华贵的衣服上都是脚印。

少女泥垢泪痕一身,却也掩不住她身上的清秀,此时她脸色惨白,小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吓得不轻。

少年扶起父女,温和的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伯、小妹妹,快点起来。不用行此大礼。”

五短身材的男子一直阴沉的盯着少年,看看少年身后的家丁,仔细思量一下,问道:“小人邱汗,家父昌邑侯,不知尊驾何人?”

少年转身抬头瞥了他一眼,冷笑:“昌邑侯?据我所知,昌邑侯今年有——”掐着指头认真算算道:“二十四岁了,你这老小子怎么看都有四十岁了吧。我很好奇,昌邑侯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

邱汗脸上一阵青红,四十多岁的他拜二十多岁的昌邑侯为干爹,这是他心中最大的一根刺。虽然背后有无数人不屑,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前,今天这小子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赤裸裸的说出来;怒火攻心,忍不了了,喝道:“你这毛小子,竟敢侮辱昌邑侯,给我打断他的狗腿,抓起来。”

数个仆人拿着棍子朝少年砸来,憨憨的大汉上前胳膊一挡,几根棍子就被隔开。两个家丁扑上去,三拳两脚这几个仆人就被收拾了。

邱汗看这小子是个硬茬,命道:“一起上,把这个小子抓住。”

侯着的十多个仆人听命,手拿棍棒,飞奔朝少年扑来。

少年不屑的撇嘴一下,四个家丁大步奔出,扑入十多个仆人中。如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十多个仆人全呻#吟着躺到地下。

邱汗见势不妙,拔腿就要跑,却被眼疾手快的憨憨大汉一把撕住,扔到少年面前。

“家父昌邑侯不会放过你的。”摔到地上的邱汗怒视着少年威胁。

“少废话。”一只脚从头上踩下,邱汗的脸和大地亲密的接触,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呜的一个劲叫着。

憨憨的大汉踩着邱汗问道:“少爷,这家伙怎么处置?”

少年犹豫,来回度了两步,才道:“算了,昌邑侯尽量不得罪的好。略施惩戒,把他们放了。”

“遵命。”憨憨大汉招呼出一群家丁,扛着邱汗和他的十多个仆从向人群外偏僻处走去。

家丁的胳膊像两个铁箍,邱汗挣扎不脱,破口大骂:“毛小子,有种的说出你名字,下次老子跟你算账。”

“彦罗!”少年清亮的声音飘荡,虽不大但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邱汗身体一下子僵住,刚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对彦罗这两个字眼深有顾忌,脸色涨得通红,眼珠滴溜溜的狂转。心里怨毒:彦罗,我记住了,我们走着瞧,你会后悔的。不再挣扎,认栽似的被家丁扛着离开。

事情完美解决,彦罗目光流转,集中到了受了惊吓的受害人富商父女身上。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向他们走了两步,刚要说:不用怕,现在没事了。

恰巧一侠女赶来,“住手,你这混蛋,竟敢当街欺负人。”一个粉衣少女闪到父女身前拦住彦罗。

彦罗定眼看时,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少女。素面清颜,眉目如画,一头柔亮的青丝,上梳着两簪花丫髻,穿一件淡红色窄袖连体长裙,外面披着青色的薄如蝉翼褙子。腰间有一个虎纹腰束,束紧长裙,突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看彦罗愣愣的盯着她看,粉衣少女脸一红:“色#狼!”挥起粉嫩的小拳头,‘嘭’一下,彦罗的右眼眶上多了一个黑圆圈。

少女看一眼富商父女,见是污痕鞋底印满身,气道:“太可恶了,连老人、小姑娘都打,有没有人性啊。”挥着小拳头朝彦罗道:“本姑娘今天要除暴安良,教训你这个大坏蛋。”

眼看这少女又要打来,彦罗捂着眼睛叫:“姑娘,你误会了,不是我打的。我刚刚可是救人的。”

粉衣少女瞪着彦罗:“胡说,我刚还看到你要走过去欺负这可怜的父女。”

彦罗指着富商父女道:“你不信可以问他们两啊。刚刚有个恶棍要强抢小姑娘,是我救他们的。”

粉衣少女转过头,看向富商父女,指着彦罗温和的问:“老伯、小妹妹,他说的是真的吗?”

富商老头连连点头回答:“真的,彦公子刚才救了我们。”

彦罗听这老头说,终于松一口气,这下子应该相信我了吧。

粉衣少女转过头来怒视彦罗,咬着牙道:“你这坏蛋,一定是威胁他们两父女了,好卑鄙。看打。”再向彦罗打来。

彦罗大喝:“住手!”粉嫩的小拳头在离彦罗脸一寸的地方停住:“大坏蛋,你还有什么话说?”

彦罗道:“你这丫头,太不讲道理了吧。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啊。”

粉衣少女收回拳头,双手背后,挺着小胸脯,漂亮的大眼睛斜瞥一下彦罗:“本姑娘也不是不讲道理,今天就让你死个瞑目。我问你,你是不是叫彦罗啊。”

彦罗点头:“是啊!”

粉衣少女又问:“乾京一恶二凶三俊杰,最臭名昭著的无恶不作彦罗是不是你?”

彦罗咽一下口水,伸着脖子回答:“好像是的。”

粉衣少女:“这不就结了。像你这样的大坏蛋,怎么会做好事。定是觊觎这位小妹妹的美色,想把她强抢回去。凑巧碰到本女侠出来行侠仗义,你就威胁这可怜的父女撒谎为你开脱。本姑娘天资聪慧,怎么会上当。看打。”

彦罗气的大叫:“黄毛丫头,真当我好欺负啊。小的们,给我上,教训她。”众家丁应一声,窜上前去,出抓如风,朝粉衣女子抓去。

只见秀拳翻飞,粉影如蝶。眨眼间,一群壮硕的家丁全部躺在了地上。粉衣少女雄赳赳的站在中间,像极了一只骄傲的的大公鸡。俏目四望,摩拳擦掌的朝彦罗走过来。

粉衣少女如此厉害,彦罗一阵呆滞,马上雨点般的拳头落到他头上。他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躺倒地上。

粉衣少女自得的拍拍手,又踢了地上的彦罗一脚,凶凶的道:“你们这些坏蛋,要是在敢做坏事,本姑娘见一次打一次。”然后拉着神情古怪的富商父女离开了。

彦罗头上伤痕累累,满脸的淤青。也只是一点皮肉伤,他爬起身来,抬头发现周围围观人众还在,瞪眼怒吼一声:“看什么看!”

‘哗’一下,围观众人一哄而散。转瞬间,一条街只剩下彦罗和躺在地上的一群家丁了。

很快众家丁都停止呻#吟,纷纷爬起来,聚集到一起。

彦罗破口大骂:“一群蠢货,站这里丢人啊,还不快回去。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收拾不了。”

大汉苦着脸解释:“少爷,那位小姐的武功绝非等闲,我们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彦罗撇撇嘴:“无能就是无能,还找借口。算了,懒得跟你们计较,伤的不要紧吧。”

大汉咧嘴一笑:“谢少爷关心,那小姐下手极有分寸,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不碍事的。”

彦罗点点头,轻轻揉着自己的脸,痛得呲牙咧嘴,转身远处走去:“回去每人在库房领一百两银子,给你们放假三天,好好养伤。”

“谢少爷。”十数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声响起。

彦罗低声自语:“竟敢污蔑我,还出手打人。等我回去查清这疯婆娘来路,定要她好看。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