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D,致幻剂的一种。
影响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可引起感觉和情绪上的变化,对时间和空间产生错觉、幻觉,直至导致自我歪曲、妄想和思维分裂的人工合成的一类精神药品。
齐迦知道他看得懂,所以也不多绕圈子:“LSD这种东西呢,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主动去吃的,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想……”
他说着,又不由自主的止住,陆司言现在这个状态……
齐迦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眉眼微敛着,视线稍稍有些游历,好一会儿才落到他身上,稍稍舒缓了一口气,才缓声道:“林家的事情,大概她真的是被算计了……”
“这我当然知道!”
陆司言咬牙切齿的,低沉暗哑的声音好像从喉骨里渗出来的一样,危险而阴森。
齐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即情不自禁的自嘲一笑。
也是他多此一举。
陆司言什么时候怀疑过林星辰,即便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厉害到连他都能算计,他还是觉得她天真可爱,单纯善良。
呵!
想到此,齐迦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热恋中的人智商为零,这句话齐迦从来都没怀疑过,只是没想到单恋的人竟也是如此。
无语的牵着嘴角悻悻的笑着,才又道:“长期或反复食用LSD,在停药后大概率仍有会明显的药物效应,这种发作称为“回溯性体验“,多是幻视,但可包括各种歪曲了的感知觉或幻觉,大概会维持6到12个月的样子。”
“会诱发回溯性体验的原因有很多种,但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极有可能是应激或倦怠引起的……”
他说的很详细,但陆司言冷冷的抬眼看向他:“我只想知道具体怎么治!”
齐迦:“……”深舒了一口气,语气捎带着几分无奈:“目前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治疗方案,如过有持久的精神病性状态或其他心理障碍,也只是进行适当的精神治疗。”
他说完,视线依旧停留在陆司言身上。
四目相对,陆司言明显是灼灼逼人的质问,齐迦则有些闪躲,不过最终还是道:“当然,这是比较乐观的一方面。”
“乐观?”陆司言眉心紧蹙,猝不及防的冷笑一声反问道。
这他妈叫哪门子的乐观!
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看一次就受够了,那之后的半年或者一年里,他究竟还要经历多少次?
亦或是,他能承受几次!
齐迦薄唇微启,沉吟片刻才开口,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他自己的:“不乐观的一面就是迟发型不良,LSD所导致的精神症状迁延数月不愈,甚至数年不愈,病患情绪的惊慌、抑郁、高扬,变化迅速,甚至是在荒谬的自我毁灭意向的驱使下出现自杀行……”
他还没说完,陆司言便狠狠的将面前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齐迦从始至终都淡淡的。
从拿到那份血检资料时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齐迦是一个月之前拿到的血样,那个时候她从欧洲回到国内也很长一段时间了,尽管如此,她体内还是能检测出LSD残留。
而按照人体正常新陈代谢消耗推算,她服食的剂量,轻而易举便能摧垮她的中枢神经系统。
可现在,她不仅没事,也不是一贯传言中那样庸庸碌碌的。
聪明,从某种程度而言,陆宝儿甚至称得上是精明睿智,善察人心。
书房里一片狼藉,却也如死一般寂静。
陆司言背对着齐迦站在窗前,夜风灌进来,吹得人骨头都是冷的。
渐渐的,齐迦移开视线,默然良久才忽然开口:“所以,像你们这种靠意志力活下来的人……都想什么呢?“
林星辰如此。
陆司言也是如此。
林家那边什么情况他们谁也不知道,然而明明能直接杀了她,却偏偏要多此一举的让她疯,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赶尽杀绝。
那种剂量的LSD灌下去,强行用理智维持不受控制的失衡,齐迦也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至于陆司言……
他的事情齐迦也不敢说全部知道,但跟林星辰的,他则是唯一的知情者。
陆司言第一次去英国拜访林家,他也在。
虽然是上级委派公干,但陆司言明显就只想以‘以公谋私’。
那时候陆司言是军区最年轻的少校,在部队素来有冷面少校的美称,不夸张的说,从认识他到那次委派公干之前,齐迦就没见他笑过。
然而在帝都飞伦敦的近十一个小时的航程里,他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十几年没联系,不知道他们住哪儿,专门跑到林氏旗下的企业预约时间,甚至不惜出卖色相,任由林氏当时的前台调戏。
后来……
也的确是如愿去了林家拜访,林家老爷子记得他,也很喜欢他,但他却希望记得的那个人不仅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还多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准未婚夫。
而且那个准未婚夫还非常厉害,一眼就看透陆司言藏在心里的小算盘不说,还连消带打的磋磨得陆司言铩羽而归。
齐迦一度以为,恋爱的小火苗还没燃起来就被浇灭已经足够惨了,但自从那之后,陆司言却一直在不断刷新着他的认知。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还永无止境。
而且,陆司言大概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为了她,他曾经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所以,这是同性相吸吗?
同样的执迷不悟,同样的,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怕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不惜以一种残忍的方式活下去?
齐迦想不通,更无法理解,牵着嘴角苦笑一声冷嘲道:“这么活着,很有意思吗?”
萧条的夜风透过窗子席卷而来,落在地上的文件无声翻飞,片刻又悄无声息的落下。
他以为陆司言这次也不会回答了,毕竟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次,每一次他都无一例外的以沉默应对。
他转身要走,然而才刚转过身,陆司言沉哑暗淡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如果死了,她过得再好我都不可能知道,那么,死了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