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儿看向他,笑容温隽清和,是解释,又好像在警告。
盛名垣眸色渐沉,片刻,蓦然嗤笑一声,笑着点头:“恩……那倒也是。”然而,很快,又接着补充一句:“不过陆小姐如果愿意,我们还是可以熟起来……”
“我不愿意。”陆宝儿敛了敛眉眼,语气里捎带着些许不耐烦,直接了当,说完便立刻走了。
卓怡雯与卓一然可以说无语到了极致。
都给人拒绝过一次了,就不能要点脸知难而退?三不原则第一就是不主动,完全反过来了好吗!
然而盛名垣则一如既往的不在乎。
陈延嘴角微扬,见陆宝儿离开,礼貌的朝卓一然与卓怡雯欠了欠身表示感谢,随即便立刻追了出去。
回到别墅,陆司言已经在书房等着了,陆宝儿也不想跟他绕圈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白纸黑字,冷漠而又生硬。
陆司言视线落在上面,半天,咬牙冷冷笑着:“好,挺好……”
陆宝儿沉默无语,就只是看着他。
陆司言也没说什么,从旁边的笔筒里拿了一支钢笔,签好字之后,拿着其中一份合约走到她面前。
一式两份,她准备的很周全。
陆宝儿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手里还拿着她筹谋许久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与他之间的距离越近,她就越想躲。
“宝儿,”
可事到如今,他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这样温柔:“你到底是长大了,也再也没什么是你害怕失去的了,所以……”
他欲言又止,半天,自嘲的嗤笑一声,随即将她的手拉起来,微微敛着的眉眼噙着几分哂笑与嘲弄:“所以,你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甚至不怕跟我鱼死网破。”
说着,陆司言将签好的合约放在她手上,将就着把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里,好久才松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依旧温和:“行了,去睡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即便她从来都没在意过,但他还是想说给她听。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陆宝儿手上的力道忽然松开,文件零零散散的的落下,当她反应过来要去握紧的时候,早已经散了一地。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沉闷,好像一张网一样,密密匝匝的压下来,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不是,赢了吗?
…………
十五号会所。
陆司言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只是现在,如果不来这里,他暂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就好像,除了齐迦,他再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陆司言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齐迦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眉心微微拧着,盯着手里的那份协议,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然而当视线落在下方签名处,虽然没有任何意外,但还是觉得十分无语:“我他妈知道你会犯贱,但怎么也没想到你能贱到这种地步。”
陆司言的名字是新签上去的,陆宝儿那边的笔记看起来则有些陈旧,大概签好有些日子了。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齐迦才觉得陆司言可怜。
但看着他,也总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果我一早想到是这种局面,还真不如就让你死了算了。那样不管她是死是活都没办法再摆脱你,你也不至于活着受她这份羞辱。”
客观来看,那份合约很公平。
她给陆司言的与她想从陆司言这里得到的,完全是等价交换,而同样的,在这关关系的维持与结束上,两人也拥有着对等的权利与自由。
但问题是,陆司言这个傻逼从始至终付出的都是真心,他甚至从来都不奢求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这大小姐倒好,非但不要,甚至连做备胎的机会都不给他!
最可笑的是,陆司言居然签了?
“你他妈现在到底是有多贱啊陆司言,这种丧心病狂的合约你也敢签?闲疯了吗给自己找这种屈辱?既然这么有出息,你当初就不该做什么生意啊,做鸭多好?反正那大小姐也喜欢往那些地方凑!”
认识这么多年,一口锅里下过筷子,一张床睡过,一起出生入死。
哪怕最终齐家败在陆家手上,他也从未说过陆司言什么。
但现在看他因为一个女人这么自轻自贱,就格外看不起他!
陆司言也没说什么,呼吸稍显沉重,眉眼始终微微敛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一会儿,垂眸轻笑着,丝毫不理会齐迦的冷嘲热讽,自顾自顾的说着:“这不也挺好的吗?”
齐迦无言,甚至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反正,陆司言这次栽的彻底。
陆司言也不隐瞒,语气一如既往的清缓随意,甚至还带着些许欣慰:“我以前总是担心她心无城府被人欺负,但现在看来,不管是对人心的揣摩与把控,亦或是那种当断则断的果决与魄力,她都可以称之为老辣……”
齐迦忍不住嗤笑一声,懒懒靠在沙发上,缓声道:“可不是吗?没有人可以欺负她,除非她自己愿意。”
愿意这两个字,齐迦咬的极重,同时,也让陆司言很不舒服。
只不过现在他没办法再去计较那些。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把她留在身边即可,至于她会不会爱我……”他眉眼微敛着,语调渐沉,咬牙笑着,语气却前所未有的笃定:“有没有都无所谓!”
齐迦眉心微蹙,毫不留情的揭穿:“你要早想明白这一点,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知道吗!”
“我以为……”
他还没说完,齐迦便冷冷的打断:“你以为她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的深情感动?”
陆司言哑然。
事实上,他的确这么想过。
所以他可以推掉上千万的项目不做陪她在家养伤打游戏,每天恨不得能有分身一样的快点完成工作早点回去,哪怕她现在并不是多想看见他。
但如今再回头看,那些期待,更像是一个荒诞无稽的笑话。
归根结底,有些事情她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在身边陪着的那个人。
所以,只要不是他,再完美的都是折磨。
陆司言都明白的。
可即便全都明白,因为是她,就算是被厌恶也想去做。
陆司言不说话,齐迦也无可奈何。
他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把话说的太重,只是希望他能清醒,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再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得沉得住气,越容易得到的越不被珍惜,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别人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