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一样的音浪荡漾开来,摧毁了这座独立的牢狱。
若怡顾不上思考,连忙跑过去,跪到北冥霄身边,替他渡去灵力。
北冥霄皱着眉阻止,他身负重伤,说不出话来,但却一直保持着理智。
从若怡直呼魔尊大名的那一瞬,他就知道她在撒谎。
她若是魔尊的人,又怎敢直呼他大名?
她若是魔尊的人,又怎会不知道这牢狱中不仅有那落锁的栏杆,还有穿透他仙身的锁链?
若怡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入北冥霄的体内,他感觉到了她身体里那至阴至邪的灵力,不由得皱眉。
“星君尊上?”见他皱眉,若怡的动作终于停了停,小心道:“弄疼您了?”
北冥霄想摇头,想问她为何她的体内会有仇陌觞的魔力,却因着伤势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尊上,我慢点,您一定会没事儿的……我有魔尊令,我能带你走!”
“就算你有魔尊令,也不能带他走!”
身后猛然传来仇陌觞震怒的声音。
若怡的身子微微一颤,却并不回头,只是更用心的替北冥霄输送着灵力。
她已经顾不得别的了……她现在只想为他疗伤!
星君那么厉害,说不定恢复一点,就能冲出重围,离开这里了呢?
“金若怡!再不滚出来,本尊杀了你们!”
这是仇陌觞第一次对若怡自称“本尊”。他给她魔尊令,是怕她被欺负,而非让她背着他做这些让他难堪的事情!
若怡一愣,他要下杀手?
她死不要紧,若是星君因她而死……
不待她有所反应,忽觉灵力一空,似是被北冥霄吸干了一般,不由得无力的瘫软在地。随后便听北冥霄冷笑道:“仇陌觞,本尊的确身受重伤,但你呢?心脉淤血可否理顺了?拖着一副外强中干的身子,你如何连杀本尊和有青丘至宝护身的金若怡?”
仇陌觞也有伤?
若怡又是一愣,他是何时受的伤?她竟一点也不知道!
“金若怡!”
又是一声怒喝。
若怡心乱如麻。
忽见黑芒一闪,仇陌觞已到了若怡身侧,将她往怀里一带,回身便唤出墨色火焰向北冥霄直直劈去!
若怡的心一颤,慌忙闭上了双眼。
却觉搂着她的仇陌觞的身子颤了颤,呼吸也变得无比紊乱。睁眼却见仇陌觞掌间的墨色火焰撞在一银色巨罩上,竟奈何不了星君丝毫!
北冥霄微微皱眉,那隐身巨罩竟又凭空扩大了一倍,将仇陌觞逼得不得不退后了几步。
“陌觞!”一银发男子凭空出现,抬手扶了扶仇陌觞,随后口中念诀,召唤冥凤凌空,以幽蓝鬼火烧灼那银色巨罩,同时手中绽放青色光芒助仇陌觞与银罩对抗。
北冥霄同时与魔尊和夜家少主对抗,脸色越发难看。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若怡见北冥霄坚持不住,生怕他伤势恶化,连忙摇仇陌觞的衣袖。
仇陌觞不理,她竟哭了起来。
这一哭,惹得仇陌觞有几分忙乱。银发男子见状,一掐法诀命令冥凤收手的同时自己亦是撤下灵力。北冥霄见他收手,顾不得仇陌觞尚对他发动着攻击,撤了银罩。几乎是银罩消失的同时,仇陌觞也收了手。
“陌觞,你伤势尚未痊愈,切勿再与他动手。”银发男子言毕,念了法决又召唤了几只石狮将北冥霄围在中央,对周围魔族道:“该我们夜家看管他了,你们且退下休息吧。”
仇陌觞并不多言,强硬的拽了若怡便往外走。若怡匆匆往回看了一眼,只见北冥霄捂着胸口,似是万分痛苦。
怕是伤势加重了吧……若怡不由得一阵心疼。
却见一直粗鲁的拽着她往前走的仇陌觞忽的一顿步子,身体一震,口中溢出血来。
若怡这下真的慌了神。
这形势……她似乎越发的看不明白了!
本想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谁让他敢伤害星君尊上?可是想到他屡次替自己疗伤,想到他生疏却认真的保护,若怡的心又微微的颤栗,做不出伤害他的事。他对星君尊上下了那般狠手,她本是恨极了他的,可是见他受伤,她却有几分心疼。
还不等她关心的话说出口,仇陌觞便用力的擦掉血迹,拽了她继续向前。
“听着,不许出魔界,不许去找他,否则我断了你的双腿!”回到房里,仇陌觞恼怒的将若怡一把按到墙上,红瞳中几乎喷出火来。
若怡被他惊得一怔。
随后便见他松开若怡,极不耐烦的将一卷竹简扔到床上:“都有力气去救他了,我看你的伤不用再养了!两日内把上面的东西给我学会,否则立刻让他入轮回!”
让星君……入轮回?
若怡哪还顾得上别的,连忙扑过去打开竹简拼了命把里面的东西往脑子里灌。
仇陌觞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胸口闷得厉害,又一口血溢出来,迅速的以袖擦净,便强作无事推门而去,直至走到银发男子休息的客房才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竹简看似只是短短的一卷,打开却发觉上面根本不是平常笔墨,而是施过法术的灵墨。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工整小隶不过是目录而已,她想到哪里,哪出便会自动化出幻境,将整篇内容呈现。
人界已是日暮十分,若怡却只学会了不到十分之一,这让她万分担忧。之前在月羽画庄,这样的竹简她并非没看过,只是这竹简中的法术实在是生涩难懂,仇陌觞是让她学而非背,不仅要看懂更是要融会贯通,使得若怡倍感压力。
时至人界深夜,魔族一片安静,就连外面候着的侍女亦是靠着墙角睡着,若怡还在鬼火的光焰下翻看竹简。
距离仇陌觞所定的两日已过去将近一半,可她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这让她万分着急,虽然无比困倦,却也拼了命的保持清醒看下去。
第二日一天仇陌觞都没有出现,若怡全身心都扑在竹简的内容上,不知不觉又是一昼夜。
两天时间已过,若怡堪堪记住三分之二,却还有至少一天的内容没能记住。
时至第三日晌午,仇陌觞还未出现,若怡熬不住困意枕着竹简睡了过去,两个时辰后自梦中惊醒,连忙摊开竹简逼自己继续看下去。
当然傍晚,仇陌觞终于出现在房间里,可若怡还有整整三部分未读。
仇陌觞似乎万份疲惫,又扔给她一个竹简:“两日后,我会一起考你。”略一顿,见若怡顶着一对黑眼圈,面无血色,冷冷道:“明日陪我出去,三日后再考你。”
若怡闻言,心中不由得窃喜,正欲继续读下去却被他一把拽到怀里,抢去竹简扔到一边,硬是按到床上,被逼着睡觉。
那些东西还没全部记住,万一被他抽中,星君真被他杀了可如何是好?
只是,仇陌觞强行搂着她不许她离开半步,若怡又不敢当面顶撞他,只得随他去了。
因着仇陌觞布下了结界,周围寂静无声。不多时,汹涌的困意袭来,整整两日未能睡个好觉的若怡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醒来时人界已是日上三竿。
当日正是魔界盛典,若怡缩在仇陌觞勾勒火红诡异花纹的宽大黑袍内,被他抱着与他同坐君位。下面正是歌舞升平,若怡身边却寂静无声。她本有意趁着这会儿多读几句竹简,奈何仇陌觞在她身边,她若是不理他反而去和那竹简较劲倒显得她太不识抬举。她寄人篱下,且星君的命也在仇陌觞手中,若怡万万不敢得罪仇陌觞。
思前想后,若怡见仇陌觞并未发觉她转醒,索性窝在他怀里再度睡去。
接下来的两夜怕是又要披星戴月的苦读,如今有机会补觉,她怎能错过?
整整一天,若怡都窝在仇陌觞怀中睡着,仇陌觞也不叫她,夜里将她送回,接下来两日又是没露一面。
到说好的那日,仇陌觞再见若怡,果见她又是一脸的疲惫。
仇陌觞并不看竹简,随口提问,若怡答得虽不流畅,但好歹还是全都应了下来。
随后若怡又连了几个里面提到的法术,仇陌觞不时的指点一二,若怡几日间苦苦记下来的东西仇陌觞轻描淡写的问了几句便算她通过,随后又扔过去一卷新的竹简,若怡心底随是万分不愿却因着星君的命还在仇陌觞手里不得不接过,然后再自残一般的拼命记下。
若怡天性聪慧,学东西亦能举一反三,几日过去,几本竹简硬逼着自己学完,十四岁之前从灵月祭祀银夫人那里学的那些法术竟然一个个的全都记了起来,且融合仇陌觞给她的魔族法术,有了些许的创新。
一月过去,仇陌觞会的法术若怡全部牢记在心,只是自身修为尚且浅薄,发挥不出他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罢了。
许是习惯了每日学习大量的法术,若怡记东西的速度比原来快上了许多,原来要熬夜学习的东西如今只是白日的时间便已足够,闲暇时还能四处乱走,散散心。只是,关押星君的地牢她再不敢去,生怕被人发现,给他带来灾难。
只是,她向来和平静的生活无缘。
那日下午,若怡独自在魔界昏暗的小路上散步,忽觉眼前一花,身子一轻便被人自身后揽住带到小路拐弯处浓重的阴影下,那人动作之快,竟容不得她有任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