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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十二章 审判


  地牢里的潮湿气味无比的承重,孟百张开干枯的嘴唇,顺着铁栏杆,石层裂口混浊的水滴落在孟百的口中,沾满铁锈的污水滋润了他干枯的喉咙,这让他感觉到比蜜汁还要甜美。

  他已经苦苦支撑了7天,没有食物和水,只有永不停歇的辱骂声,和唾沫,无一时一刻能够安睡。

  他被压制在特制的牢房,天花板上红色的魔纹,地面石板上的绿色符文,都让他一丝力气都使唤不出来,死阶进化者在监牢里,比小孩的力气都不如。

  还好虎倒威风在,至少这7天他没有挨打,所以也不会有人给他食物,只是看着周围人跃跃欲试的目光,他已经知道,只怕拳打脚踢不过是时间问题。

  旁边穿着黑衣的狱卒又在骂骂咧咧,他已经听的太多,周边牢房里的犯人也时不时骂他两句,让他永远都无法睡上一个小时,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将眼睛闭着,修养精神。

  他该骂,他害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人被他害死,狱卒的哥哥死在进化基地,被流弹打死,因为孟百要将进化基地搬运一空,尸体被丢到路边,让丧尸吃的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来。

  左边监牢的光头,就是指挥官基地之前的奴隶,逃出来后因为被辱骂屈辱,而报复所有的人,做了一个恶劣的冒险者,在强奸了辱骂他是奴隶的女子后,他被关押在牢房里,他极端的厌恶任何指挥官基地的人,尤其是看到孟百后,更是每时每刻破口大骂。

  右边的犯人则是弟弟在指挥官基地当兵,战死在万蛇谷一役里,被泥石流掩埋,而他则离开指挥官基地,被路上的人抓去,成了奴隶,后来在乱世中,连人肉都吃过了,被同伴举报关押在这里。

  孟百就在怒骂中,一动不动听他们的怒骂,心中却不是面孔波澜不惊,而是已经升起了惊涛骇浪,他回忆过往,确实所在所为,实在是罪大恶极,该有此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而死。

  孟百瘫在监狱墙角,无言以对,只剩下寂静,他以前也曾深夜静思,但是每次都能找到更好的理由说服自己,例如为了更多人生活下去,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是消灭人类的敌人,蓦然回首他才发现,原来人要找理由,真的可以找到无数理由。

  但是无论做了多少丰功伟绩,错误永远都是错误,伤害依旧在撕裂伤口,而留下的鲜血,让他痛楚和心酸。

  他的肚子已经饿的胃都扭曲了,望着铁制的窗口,外面的飞鸟,他的眼眶一点点的潮湿。

  他感觉身体被掏空,只能慢慢腐烂掉。

  熊成荫焦急的在走廊上徘徊,他坐立不安背着手,看着门口的魔纹骑士,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智脑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孟百的性命,可是他手中又没有八王联盟高层的人质,光凭物资和领地,熊成荫自认难以打动刘香兰.

  熊成荫果然吃了闭门羹!

  刘香兰坐在魔法塔的最高层,悬浮在半空中,看着月明星稀,弯弯的明月照耀着她妙曼的身姿,她陷入了迷茫之中,只能依靠这样去寻求答案。

  会议室里的元老们已经吵成一团,他们永远争论不出答案。

  八王联盟是个越来越密集的集体,和三王协约不同,他们已经快步走向一体化。

  由元老院组成的八大元老,人人都有议政权,而刘香兰则拥有一票否决权,当然她的号召力巨大,所有人都需要尊重她。

  这让他拥有极强的权利,而元老院也分担了她不少的压力,但是却在面对孟百的生死,让她看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麻烦。

  如何处理内部对利益的割裂,摆在了她的面前。

  当然她可以依靠强大的力量去压制,但是她知道压制只是积蓄问题,而她作为首领只能选择解决问题。

  她异常的孤独,只能依靠自己去解决。

  嬴奇玮慢慢走上台阶,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塔顶,他一头亮眼的白发,让他显得更加帅气。

  嬴奇玮笑着看着刘香兰的背影,坐在魔网的中心,感受四周蓬勃的元素流动:“你不用去烦恼,不用去计较那些利益,去按照你的本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说完他就做在魔网核心开始冥想,刘香兰转头看了看他,不禁露出莞尔的微笑。

  两天后监狱里,枯黄的树叶上,手指长的毛毛虫卷缩在铁窗口旁,变异麻雀如射箭般飞了下来,狠狠扎中蜷缩的毛毛虫。

  孟百轻轻拉动手中的头发丝线,丝线躲藏在树叶后,卷动树叶绑住了巴掌大小的麻雀脚跟。

  孟百扑了上去,将挣扎的麻雀塞入口中,混着羽毛和血丝将麻雀一吞而尽。

  嘴巴上鸟毛都不放过,满口献血,牙齿搅合的声音,咕噜遍布四周。

  旁边的犯人看到哈哈大笑,光头:“没有想到天下闻名的指挥官既然沦落到比狗还可怜,连麻雀都不放过!”

  另外一个犯人歪嘴笑着嘲讽道:“这滋味比人肉好吃把!听说你天天吃人肉喝人血啊!”

  狱卒冷笑着走了过来,用钥匙打开铁门,拉着锁在孟百双手上的金色锁链,说道:“跟着我走吧,老实点,负责我会狠狠打你让你痛苦不堪!”

  孟百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终于在所有人看出他的力气已经完全没有以后,隔着栏杆,将他拉到铁栏边上,痛扁一顿,狱卒也有兴致,加入监狱的犯人,一起折磨这个曾经的王者。

  他的眼睛鼓起血泡,低着头随着狱卒往前走去。

  嘴巴里将最后一块麻雀血丝吞咽下去,放眼望去再也不存在之前的一丝意气风发。

  这条路很漫长,四周人射来的仇恨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他低着头,有些萎缩,甚至不敢看四周的目光,就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身上的白色破布让他衣不遮体,赤脚踩踏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为何,他并不想走过去,走的很慢,很慢,在狱卒用警棍狠狠敲打了他的背部后,他才跟上了速度。

  堂皇的大门被打开,大厅坐满了人,前排坐着八王,最中央的刘香兰好奇的看了一眼孟百颓废的面容。

  人群喧闹起来:“杀死他!”“烧死这个恶魔!”“杀了这个人贩子!”诅咒怒骂不绝于耳。

  狱卒将他锁在最前面的铁栏杆里,审判正式开始。

  他低垂的头颅,回头看了一眼,熊成荫焦急的看着他,熊成荫同样坐在第一排,他的背后。

  他的前面的八王正襟危坐,刘香兰开口说道:“审判开始!”

  火焰基地的首领,火王起来发言:“孟百他攻击了我的领地,伤害了我的人民,我们物质损失和精神损失无比承重,请求法院判处孟百极邢!”

  后面的人群更是汹涌澎湃,熊成荫急忙起来大声吼道:“我们愿意赔偿对八王联盟伤害造成的损失,俘虏的所有人员全部放回,而且愿意补偿八王联盟所有的物资损失,我们可以在废墟上重新建立火焰基地,保证比以前更好!”

  他的话不断没有安抚人心,反而使得群众的愤怒更大,即使熊成荫的态度异常谦卑,却无法阻止任何异常喧闹。

  直到刘香兰用双手往下压,这个手势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刘香兰继续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罪证!”

  一名法师站了起来,他本来坐在观众席上,他急忙说道:“我这里有,我的家属本来在车城区一个小避难所生活,结果孟百派遣他的风暴兵过来,将我的家人抓走,家人为奴隶,我吃尽苦头才跑到天府基地,我要求严惩他!”

  熊成荫举起手示意要发言,刘香兰朝着熊成荫点了点头,熊成荫这才说道:“我们愿意释放一切与八王联盟有关联的奴隶,大家也知道,末世后的半年,每个基地都在抓捕奴隶,

  不是我们一家这么做,虽然这么做绝对不是错的,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八王联盟,再说你们之前也有奴隶,若不是刘香兰三环女巫的慈悲,八王联盟这才释放了奴隶,废除了奴隶制,我想奴隶绝不是我们指挥官一个人的过失!”

  人群沸腾起来,狡辩,借口的唾骂声不绝于耳,熊成荫被人群的唾沫压制的再次缩了回去。

  刘香兰顿了顿这才说道:“虽然奴隶制每个基地有做了,但是大家都做了,不代表大家是对的,八王联盟之前也有基地是抓捕过奴隶,他们也犯错了,并且受到了我们的惩罚,并且积极改变行为,成立了解救者组织,当然过错依然是过错,我为以前受到奴役的人们,正式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刘香兰鞠躬完后,这才继续说道:“我会对以前被八王联盟奴役的人们做出适当的补偿,这不成为孟百逃避罪行的借口,驳回熊成荫的理由。”

  熊成荫满面怒火,不过看看周围,最终露出哭笑不得表情,握紧的拳头再次松了下去。

  审判在继续,下面的观众列举出一条条的罪状,熊成荫不断的找出各种理由和借口,大部分都被刘香兰轻松反驳了。

  百姓越来越愤怒,怒火已经到达了极致,仿佛下一刻他们的怒火就要将孟百烧死。

  熊成荫越来越绝望,孟百却一直一言不发,如同木雕一般,站在铁牢笼里,双眼盯脚下。

  他的脑海回忆之前的过往,奴隶的麻木,奴隶的怒火,重来没有一刻这么炙伤他的心灵,他第一次问自己,这是不是恶有恶报。

  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确实错了,所以才会站在被审判的铁笼里,伤害只能以伤害结束。

  但是要在来一次了,他还是不后悔,他重不后悔自己做的恶,许多是为了生存,他永远无法照顾所有人,他只能保护自己,他不是救世主,甚至他帮助手下的幸存者,让他们成为战士,工人,农民,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在乱世。

  他的错误,他的罪恶,自然会被反弹,但是这又如何,既然作为一个枭雄,他从来没有一刻不知道,罪恶只能用痛苦来惩罚。

  他愿意接受这一切的痛苦,毕竟这是他的必由之路。

  他的眼神旋即转向坚毅,只要指挥官基地时势适合奴隶制,他依然奴隶制,等环境有利于更好的时代,他自然会做出转变。

  毕竟终究有人被牺牲,有人会成为罪人,罪人就得受到痛苦的惩罚,他无从选择,只有成为罪人,才能活下来,既然活下来,那么接受这些痛苦,又有何妨。

  男子汉本身就敢作敢当,得到就得付出,天下重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太阳下山,孟百的罪行还没有揭发完,熊成荫已经绝望,他愤怒的站了起来怒吼的说道:“你们面前这个男人,至少他重来没有放弃过我们,我们指挥官基地有两万多的平民,就算他千错万错,他至少给了平民一个安全的居所,让他们在末世生存下来,而他带领我们扩大领土,创造物资,拥有一个人类的尊严和价值,

  你们知道吗?如果他死去,那么会造成什么恶果,我们指挥官基地立马四分五裂,四周虎视眈眈的异族和尸族将会践踏我们的尸体,缩小人类生存的空间。

  而我们会做出什么,我告诉你们,我们会在四分五裂之前,将所有的军队派遣出来,和你们同归于尽,这绝不是威胁,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更何况,我们灭亡后,短暂的平衡必然破裂,获得我们领地和人民的势力,绝不会放过你们。”

  熊成荫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刘香兰清澈的目光,熊成荫的眼神有渴求,有威胁,更有软弱。

  刘香兰看了看孟百,说道:“孟百,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百闭上眼睛:“没有,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我确实犯过很多罪过,我这段时间,不断反思自身,确实罪恶深重。但是如果给我悔过的机会,我会好好改变自己。”

  孟百内心暗暗吐槽,我确实会改变,我从来不否认自己犯下的罪恶,也绝不会躲避那些痛苦的折磨,更不会因此而记恨世人,当指挥官基地获得更多的地盘和物资后,我将会废除奴隶制,罪恶与黑暗的利益使得指挥官的凝聚力大为降低,终于导致了指挥官基地的败北。

  但是我会重新拿起公平与正义,让指挥官基地再次焕发新生,当然这得在我赎罪以后,才能完成。

  所以我一定会改变,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而不是彻底的堕落下去。

  刘香兰点了点头,终于说道:“孟百确实罪不可赦,但是他确实不能现在死掉,我宣布使用随机传送流放孟百作为惩罚!”

  她刚说完这句话,其他七王立马吵成一锅粥,熊成荫舒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只要指挥官不死,我们愿意做出之前承若的一切,谢谢你们的宽宏大量!”

  四周的百姓顿时吵成一锅粥!

  其他人看着刘香兰的眼睛也有些不理解,刘香兰闭上眼睛。

  她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既不是因为熊成荫的发言,也不是因为单纯的利益,而是因为她不希望人类在损害自己的力量,而且她的本心并不希望用这种方法摧毁敌人和自己,本来她应该释放孟百,然后签下城下之盟。

  获取更多的利益,但是她却最后并没有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她认为作恶,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将孟百流放,冥冥之中,她能感应到孟百会受到相当大的代价,最终会改变孟百,让孟百往更好的方向前行,最终也将帮助自身。

  做完决定,刘香兰顿时感觉到念头通达,一直困惑已久的瓶颈开始松动,她始终觉得死亡对人不是结束,只有孟百付出了代价,真心悔改,这才是结束。

  第二天,孟百穿上动能铠甲,在熊成荫关切的目光上,解开锁链,走上魔法塔顶,风列列吹过,他的每一步走的都很沉重,但是却坚定。

  面前巨大的银白环圈,嬴奇玮不断调集魔网的力量,整个魔网在刘香兰的控制下,将魔力给了嬴奇玮。

  嬴奇玮双手不断打出法印,符文遍布整个白色环状的空间,孟百走入空间,嬴奇玮大喝一声:“随机传送开始了,孟百你绝对不会想到你会被传送到那里,你将会面对一个新的开始,希望你一路顺风!”

  孟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开始吧!”

  光芒越来越闪耀,直到化为一道及其光亮的白光,直射天空,破开云层,消失不见。

  蔚蓝的太空中,空间震动,一道裂缝撕扯开来,孟百轰的一声,漂浮在太空之中,周围异常阴冷,他沉重的眼皮,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