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了净域的旅程之后,孟新为、江纨若和紫纤带着紫柔的尸身回到了紫纤的家——落雪居。紫纤的母亲紫凌,看到紫纤带回的紫柔的尸身,听了紫纤的讲述后,含着那似乎从未流出过的泪水,来到了紫柔的尸身旁。
这个时候,孟新为才真正从近处看清楚了紫凌的容貌。那是一张绝丽的面容,乌黑的柳叶弯眉下,一对清灵而又明亮的紫色眼珠给人一种非凡的意境。两片薄唇上的红色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般长坠于腰间。蓝色的金缕丝衣在白雪的映衬下,显示出一种非凡的气质。如果不是紫纤介绍,孟新为还真的以为是紫纤的姐姐,看她的年龄的确和紫纤相仿。
“这应该是这孩子的命吧。为了爱人,你们人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出的。”紫凌脸上的悲伤并没有紫纤表现得那么明显,仿佛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我们,人?”孟新为有点不甚明白紫凌的话。难道她……
“没错,我并不属于人类,我来自神界,也就是你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真正的神!”紫凌好像看透了孟新为的心思,她直接接着孟新为的心思说了出来。这令孟新为倍感吃惊,这才是真正的神,那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紫凌从指尖划出一道蓝光,蓝光瞬间包覆了紫柔的身体,化作一尊水晶棺。“纤儿,麻烦你了。”紫凌对紫纤说道。紫纤会意,与孟新为一起抬着那水晶棺离开了客厅。
江纨若正想跟着一起去的时候,紫凌突然叫住了她。
“你终于是醒了呢。”紫凌柔和的对江纨若说道。
“什么意思?”江纨若带着一丝不信任的目光看着紫凌。
“你现在应该比我知道你自己是谁吧?碧盈!”紫凌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江纨若随之一愣,眉头紧皱。紫凌微微一笑道:“在洞穿之眼面前,有什么能够藏得住呢?”
“什么?!你——”江纨若万分吃惊道。她以前听说过“洞穿之眼”这个东西,那是一种随机遗传的现象,拥有它的人可以看穿任何东西,包括人的心思和所有的过往。本来她只以为那是在传说中的东西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可没想到,面前的紫凌竟然就是洞穿之眼的继承人,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因为她是神?
“没必要那么惊讶吧?”紫凌对江纨若的惊讶表情感到好奇,“我早在你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你迟早会醒来的,没想到还没等到我去找你,你就已经来了。”
“是你让紫纤姐在我身边的?”江纨若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错,而且你在与你的那个灵魂融合的时候应该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吧?”紫凌的脸上似乎总是带着令人感到温暖的微笑,“纤儿那时六岁,我让她跟着你,就是怕你突然爆发出你至高神的力量来伤害别人,为了万无一失,我还对你施加了抑魂术。其实抑魂术的效用只有20年,若不是你们到达了不归之林,再过几年,你的那个灵魂也会觉醒的。”
江纨若听着紫凌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这些都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真不愧是洞穿之眼的继承人,什么都瞒不过她。
“你学了田珍的魔法吗?”紫凌打量了江纨若一番问道。
“呃,是,学了一些。”江纨若突然回过神来答道。
“作为至高神的一部分,你不应该使用那种借助言灵术来施展的术法,让我来替你转化为法术,这样你就可以更加自由的使用碧盈的自然力了。”紫凌微笑着说着,向江纨若施放了一道柔和的蓝光。
江纨若顿时只觉得身体变得冰冷无比,紫凌从指尖施放了蓝光笼罩在江纨若的身边,一股更深的寒冰之气逐渐浸入了江纨若的体内。渐渐的,江纨若觉得身体开始回暖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原来魔法的力量似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至高无上的神力。
“啊?这……”江纨若似乎不相信她身体里发生的变化,可这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力量,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谢谢你……”江纨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必谢我,能为碧盈服务是我的万分荣幸呢。”紫凌淡淡的笑着,走到江纨若身边,“你应该还没有拿到碧盈的那支叫做创世之力的法杖吧?”
“那是什么?我不知道。”江纨若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紫凌,“我一直在用我这把桃花扇。”江纨若拿出了自己经常使用的桃花扇。
“现在你的力量发生了变化,你的扇子也应该更换了。”紫凌拿过江纨若手中的桃花扇,淡蓝色的扇面上绘着艳丽的桃花。紫凌摇摇头,把扇子还给了江纨若,自己从袖子里拿出了另一把折扇,打开一看,洁白的扇面上描绘的是傲立于寒冬的雪梅。紫凌将这把折扇交给江纨若,“这是冬梅扇,是我在神界的时候曾经使用过的。在你拿到创世之力以前,就先用着吧,一定会比你的桃花扇好用的。”紫凌的脸上充满了一种对江纨若的敬重。
江纨若接过冬梅扇,一股深切的冰寒之气从手中带至全身。她谢过了紫凌,与紫凌一起在客厅中等待孟新为和紫纤的归来。
孟新为与紫纤抬着那并不沉重的水晶棺来到了落雪居的后院,后院其实是墓地,里面已经安置着一些人的坟茔,一共是大大小小将近二十多个。孟新为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坟墓。紫纤不说话,挖开了一座碑上写着“于飞远之墓”的坟冢,将紫柔的水晶棺安置于其下。
“爹,原谅纤儿吧,纤儿没能照顾好妹妹,而且让她失去了灵魂,希望您的在天之灵,能够体会纤儿的苦衷,原谅纤儿吧!”紫纤在这座于飞远的墓前磕起头来,眼泪顺着眼眶流到面颊上,落到地面。
原来紫纤的父亲已经早亡,只留得她们母女三人在世。现在紫柔也不在了,孟新为顿时觉得紫纤也是很可怜的一个人。
“紫纤,真没想到,你也是和我一样失去了父亲。”孟新为注视着那座坟冢,面色沉重的说道。
“其实,我并不认为我有母亲。”紫纤出语惊人。
“什么?”孟新为愣住了。
“紫凌虽然是我的生母,但她是神,拥有万年的寿命,而我只是人,寿命不过百年。你应该看到了,她的样貌从未发生过变化。几十年之后,她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我还能叫得出口吗?”紫纤的语调中柔中带刚,“你看看吧,这里的坟茔都是她之前嫁过的人,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来到的人界。总之,她的寿命远大于我们,我已经不打算叫她为母亲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紫纤。”孟新为走到紫纤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生母,她都有恩于你。若不是她,你能有今天吗?”
“是啊,是她给了我生命,是她让我继承了她的法术,是她让我六岁离家,是她将死去的我复活。她是我的母亲,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紫纤的话中带着一种矛盾,她的眼睛也在这样的矛盾中再一次湿润了,“不想这么多了,她们应该等急了,我们回去吧。”紫纤用袖子擦去了泪水带着孟新为一同返回客厅。而孟新为觉得紫纤的身上依然是谜团重重。
回到客厅,紫凌为孟新为和江纨若安排了客房。天色已经渐入黄昏,紫凌为他们安排了一顿盛宴,让这些在外大地吃不惯的人儿好好的补充内大地的营养。席间,紫凌的爱宠雪儿,不时在桌下跃动,给大家带来了众多的欢笑。
吃过晚宴,孟新为和江纨若返回了各自的客房,紫凌则把紫纤叫入了自己的房中。看着自己的女儿能够独当一面,紫凌的心里感到万般欣慰。
“真是辛苦你了,纤儿。”紫凌以慈母的目光看着紫纤道。
“妈妈,我做得不好,我连柔儿都保护不了,我……”紫纤还在为紫柔的死感到内疚。
“这不怪你,纤儿。”紫凌让紫纤坐在自己的身边,用木梳轻轻梳理着紫纤那浓密而秀美的长发,“柔儿是为了追求爱人而牺牲了自己,这是人特有的一种情感哪。我虽然拥有万年的寿命,但是我却并不拥有像柔儿一般的情感。有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和你们一样有一个珍爱的伴侣,哪怕只跟他活个一年半载的也好过万年的孤独啊!”
“妈妈,这也许就是永远都不可能满足的人心吧,”紫纤回头看着紫凌略感疲惫的脸,“人,总想着拥有长寿,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是不能兼得的呢?”
“你说得没错。这就是碧盈创造的世界,让人们都有可以追求的目标。人追求的是强大的力量,神追求的是温柔的情感,魔追求的是强烈的欲望。”紫凌慨叹道,“这样的世界让多少人疲于奔命,要是能够更改了这些规则,那该有多好……”
“可是,这么做真的好吗?”紫纤对紫凌的想法有些不太认同,“如果把大家弄得完全的均衡,那么人们还有追求吗?没有了追求,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紫纤的话让紫凌陷入了沉思,而她的表情上却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变化。沉默的几分钟后,紫凌放下了手中的木梳,让紫纤坐在自己的身边,随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鲜红色的洞笛,递给紫纤。紫纤对紫凌的动作感到莫名其妙,眼神中显现出一丝疑惑。
“这是烈焰笛,是神界的一个故人赠送与我的,希望你拿着它能够发挥它最大的功效。”紫凌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紫纤不解的看着她,“妈妈,你有心事也要说出来呀。憋在心里是很难受的。”
“我打算让你们去帮一个人……”紫凌充满希望的看着紫纤。
听了紫凌的话,紫纤微微的点了点头。“妈妈,我真的还能再叫你一声‘妈妈’吗?”
“傻孩子,我永远都是你的妈妈呀。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紫凌轻抚着紫纤的头说道,“你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呢?”
“可妈妈的心思为什么就瞒得过我呢?”紫纤站了起来,默默的走出了紫凌的房间。
紫凌看着紫纤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落雪居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孟新为早早的醒了过来,落雪居虽然常年飘雪,但气温感觉上并不很低,一觉睡醒感觉还是神清气爽的。他随意的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落雪居外的小溪畔,隐约可以看见红顶小亭中有一个人在风中伫立。走近一看,那人竟然是紫凌。
“……飞远,我们的女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她们都过着幸福而充实的生活,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着,相信你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吧……”紫凌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的小溪中撒着梅花的花瓣,片片花瓣随着威风,徐徐的随着飘雪落入了溪水之中,随着溪流飘向远方。她没有注意到孟新为的到来,只是专心的撒着她的花瓣。
孟新为来到亭中,也从紫凌的花瓣筐中抓起一把花瓣,轻轻的撒布在空中。紫凌看到孟新为撒花瓣,带着一丝苦笑问他为谁而撒,孟新为告诉她,他在为自己的亡父进行悼念。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紫凌突然问道。
“十二年前,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的父亲跟着他的好友前往北方,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好友告诉我的母亲,父亲被凤天选为了魔导士,而母亲却直接告诉我他已经死了。年幼的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直以为他还会回来,到现在才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孟新为讲起了他失踪的父亲,心中不免有些悲伤,而又想到凤天的所作所为,他的心头又充满了无尽的恨。
“原来是这样……”紫凌无奈的摇头道,“看来田珍她真的做得有些过分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唉……”紫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孟新为顿时觉得有些奇怪,紫凌与凤天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吗?为什么凤天要做什么需要经过紫凌的同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