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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杀、一。


每一种遇见的开始,都搀杂着乌木琴的低低细语。我始终相信,这一场开始所遭遇的,如同混沌初开的残阳。

(一)

月汐楼上歌舞升平。

一位红衣女子轻轻的吟唱,手中的乌木琴声声作响。红衣女子双眼微闭,黑发如蜿蜒的河流般。

“他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美丽的如同罂粟般,让人忍不住沉迷于幻想中,然后无可救要的爱上她。”台下的男人纷纷议论着,来听曲的虽说多半是男人,但也有不少女人驻足,她们往往留下一句“天下竟然有如此媚而不妖的女人”便带着微笑走了。

一曲终了。“感谢各位的捧场,小女子琴凤将最后一曲《虞美人》送给一位姓忆的公子。”说完后她便开始弹乌木琴。这一曲沁人心脾,让人留恋忘返,结尾处琴凤的歌声变的薄而轻柔,然而手中奏着的乌木琴散发出来了淡淡伤怀,仿佛在说琴凤你为何将他遗忘。

听完月汐六第一乐师琴凤的曲后人们总是猜想那个姓忆的公子到底是何人?每次琴凤都会送他一曲《虞美人》?忆某人和琴凤是何种关系?无人知晓。

“凤,我们到洛阳已经一个多月了,为何尚帝说的人还没有出现呢?”白衣女子眉宇轻锁,她把乌木琴放在了床榻旁边的琴阁中,然后径自坐到了凳子上。

屏风后的女子退下了火红的衣裳,换上了一袭淡紫的衣裳。“尚帝说他会来就一定会来的,只要我们每晚吟唱《虞美人》便可等他出现,完成任务后我们就可以回去向尚帝领功。再耐心等等吧。月儿。”琴凤绕到了白衣女子水月的声旁,淡定的笑了。

洛阳的夜晚如画,空气弥漫的花香,灯光勾勒出洛阳迷离的夜景,似乎把星空照亮,却流露出了千篇一律的奢靡。

(二)

月汐楼前面的人们一脸的疑惑。因为一张榜。

“月汐楼第一乐师琴凤今晚在洛阳奏最后一曲。”所有的人都十分惊讶。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忽然的现身与洛阳,又与数日后匆匆的离开。是因为那个姓忆的公子么?

同样是洛阳的夜晚,人们却带着淡淡的伤感来到了月汐楼。今晚的琴凤脱去了火红的衣裳,一袭淡紫薄纱般的衣裳使她的美丽又填了一份朦胧的美。

琴凤抱着乌木琴站在台上平静的说:“洛阳的朋友们,小女子今晚将最后一次为大家奏曲了。今晚我将《虞美人》送给洛阳的所有人。”琴凤知道此去将永远不会在回来了,她没有完成尚帝交给她的任务,她没有等到他,而他的期限已到。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乌木琴的铉声声作响,琴凤的声音穿透了洛阳的景和物,在黑夜中游历的他何时才能归来?凉,是悲凉。唱者自知,听者销魂。

洛阳的风吹了进来,撩起了琴凤的发,黑发随风舞动,进来的听者皆痴醉。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一声低沉的男音传来,随后看见的是一位黑发俊朗的男人,他身穿淡黄华丽的衣裳,气度不凡,一把折扇握于手中,腰间的玉佩赫然写着“忆云”二字。

“姑娘,在下是忆云,刚进洛阳便听闻姑娘大名。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忆云折扇一开幽幽的笑了。“公子夸奖了,小女子琴凤只会吟曲,更无甚才,哪里能称的上名呢?”琴砜以笑回应,她终于等到他了。

(三)

月汐楼自琴凤走后即使再多的乐师来奏曲仍无人能有琴凤二分之一的影响力。月汐楼月汐楼已不在是当初的月汐楼了。

而琴凤现在一身处长安,仍一袭淡紫的衣裳,自月汐楼最后一曲后她便随忆云来到了长安,她要完成尚帝交给她的任务。杀忆云。

“凤,就在今晚动手吧,不讷讷感在拖了。”水月看着琴凤,眼光竟有些怜惜,水月心里很清楚,她们多年的姐妹如何不清楚?“忆云啊忆云,为何是你?”水月看着琴凤想到。

“月儿,你说尚帝真的是好神么?功名真的是我们想要的么?”多年来琴凤一直觉得尚帝是至高无上的,然而这一次她遇见忆云时却彷惶了。琴凤拿过琴,奏了起来。

门后站着黄衣的忆云,琴声入耳,入心。是悲,是悲凉。他看见了她如同雾雾般的忧伤,看见了她脸上的如同罂粟般的乖戾。泪,滑落。忆云推门而进,轻抱着琴凤,吻去她的泪。

琴凤仍旧拨弄着乌木琴,她知道今夜将是最后一次弹这样的柔琴了,也是忆云最后一次听她弹琴了。今晚,琴凤要毒杀他。

“凤,做我的新娘吧。我会给你幸福的。”忆云的口气是那样的坚决。

“云,我给你倒杯水吧,你也累了。”琴凤起身,指尖的巨毒滑落杯中。

“凤,做我的新娘吧!”忆云又重复了一遍。琴凤把杯子递给了他,说“云,我做你的新娘。你也累了先喝杯水吧。”望着忆云兴奋的脸,琴凤泪如雨下。他为她幸福而泣,她为他痴心而泣。

杯落,长安夜静。一轮明月带着它忧伤的眼看尽这一切。

(四)

今日,天界双喜之日。

乐师琴凤升为水神,掌管田地之水。同时也是琴凤大喜之日,她的夫婿是尚帝之子烈佑。尚帝说,忆云已死,琴凤必要人扶持,我将你许于吾爱儿为妻,则为双喜,要大庆。

当琴凤听闻此事时并没有任何的欢喜之情,她只觉得尚帝真的太残忍,为了自己的神位连自己的儿子也要杀死,甚至与自己立下誓约。想到这里琴凤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可是只要他一想到自己与尚帝的约定便又不由的心情愉快起来。“只要我帮你杀了烈佑,你便放我去人间,永远不在过问天界之事。”

此时琴凤身着一袭淡紫素衣赤足在碧水宫的溪涧舞动。美丽如她,舞姿倾国倾城。素紫衣裳伴水流动,美伦美焕。

“不愧为天界第一乐师,舞姿果然不凡。”说话的自然是她的夫婿,“谢烈佑大人夸奖。”琴凤停下舞步给烈佑请安。“不必多礼,我还未见过我美丽的妻子弹奏乌木琴,可否奏一曲?”烈佑一脸的笑意,却难岩他的野心和霸气。琴凤心里微微的一震,转而笑盈盈的说,“琴凤想在今晚婚礼的时候为烈佑大人奏曲不知可否。”琴凤又看了一眼烈佑,但见烈佑只笑不语,一人静静的站在一旁,琴凤见装便独自一人在碧落亭的溪中舞动起来。然而站在碧落亭十步以外的水月却不禁留下了眼泪。

水月抹去了留在脸颊上的泪痕,悄悄的离开了碧落亭,其实水月心里明白,纵使你瞒天过海,骗过世人的眼睛,也骗不过尚帝,因为他是天界的至高无上的神,更何况尚帝非要致忆云于死地,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没有杀死他而是让他喝下了忘忧水的事情呢?你可知道尚帝现在想要杀的是你,琴凤!而烈佑是你的劫数,可是尚帝曾经亲口答应我做烈佑的妻子,我才是烈佑的妻子,而你不是!我爱烈佑你却不爱。我也知道在千年之前你救了危在旦夕的我,并且把我带往天界将我治好。我欠你的是千年的情,万年的恩啊!我如何能够此时反抗尚帝的旨意固执的与烈佑在一起?不知不觉眼泪有湿了水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