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就这样我认识了蓝若草,并和他住在了一起,在我那间并不大的公寓里。白天我早早的便去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公寓里,不用多说些什么我就知道他去了哪里。
于是我整理好家里凌乱的用品便匆匆赶到了夜倾城。刚刚走进夜倾城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蓝若草,他在舞池中跳着舞,和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女子在一起,欢快的跳着。我并没有直接去找他,只是走到了吧台,和往常一样点了一杯绿蔷薇。
小妖,喝点别的吧。糖沫颜轻生说着,然后开始自顾自的调酒,也不征求我的同意。我想我就是被她这样的女子吸引着,才会从第一次见面便会有如此的感觉。她调好酒递给我,我看着她依旧是那种淡淡浅浅的笑容。
沫颜。蓝若草究竟是怎样的人呢?忽然我开口问起糖沫颜。
他啊。说着糖沫颜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接着说,一个男子,一个可以让你着魔的男子。说完糖沫颜笑眯眯的看着我。
呵呵,我在心底默默的笑了笑,只是脸上依旧表现得平淡无奇。我喝着手里的威士忌,看着舞池中的蓝若草,他发了疯一样的在舞池中扭动着身体。幽蓝色的头发折射出迷离的光芒。
我看看他,又喝了一口酒杯里的威士忌。沫颜,这酒叫什么名字?我回头问起这个酒的名字,而她却忽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我的面前。紧接着舞池中忽然安静起来,只听见“啪”的一声。我回头望了过去,一个女子站在蓝若草的面前,就是一巴掌,连对白都深略了。
我正准备跑过去看看蓝若草,那个可以吸引我让我着迷的男子究竟怎么了,可是糖沫颜忽然的出现拦住了我。她说,小妖,别去。然后我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上演然后落幕。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曾经勇敢过的蜗牛,伸长了脖子,看到了美丽迷人的风景,最后又无奈或者是注定躲回到了厚重的壳里。
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蓝若草。可是我仍旧每天出没于夜倾城,和糖沫颜说说笑笑,偶尔谈论起蓝若草的时候糖沫颜都是避讳不说,只是最多当我逼问的时候,她会说,有一天你必定会明白的。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我的小公寓的时候,我看见了蓝若草,他蜷缩着身体躺在我家公寓的门口。
若草。我惊呼一声跑到他的身边,我爱的男子,让我牵绊的人,为何现在至此。
小妖,只有你能帮我,求你救救我。蓝若草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仿佛觉得他不是那个曾经我认识的蓝若草了。
我把他扶进了家里,让他躺在床上,好生休息。我默默的看着他,疼在心里慢慢的散开。直至最后变成了麻木。
若草,你怎么了?我关切的问了起来。
小妖,别问我太多好么,我真的找不到别人帮我了,只有你可以了。我知道你爸爸是市长,你去找你爸爸帮我,我求你,就这么一次好么。蓝若草一脸颓败的看着我哀求道。
爸爸……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词语此刻硬生生的划在了我的胸口。
小妖,我只求你这一次,让你爸爸不要没收北面的那一块地,好么。那是我唯一唯一深爱的东西了,那是……说道这里蓝若草已经开始掉下眼泪。我知道像蓝若草这样的人,若不是哀伤至极绝不会轻易掉下眼泪。于是我机械的说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5、
此后我去找我爸爸,我说,请您把这块地让给我。起初他不肯,死活也不愿意并且一直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直到最后我说,如果您不给我这块地,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我。当我说完的时候我看见爸爸一脸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当他出现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便是答应了。只是曾经他愿意给我一座山、愿意给我一片海,愿意给我任何他能够给我的东西,为何现在一块地偏偏不肯给我。不过是一块地而已,对他来说那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不过此刻他还是妥协了,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他不能也不会割舍的,这便是我可以和他谈论、开价的唯一筹码。
回到公寓的时候蓝若草还在那里,见我回来他满脸期待的看着我。我朝他微微一笑,说,那块地是你的了。蓝若草听我把话说完心里想是放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一样。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衣服然后穿好,说,我们去夜倾城庆祝下。就这样我和他来到了夜倾城,我依旧坐在吧台前面,让糖沫颜给我调酒。而蓝若草则是在舞池里挥洒着自己的青春。
小妖,你答应若草了?糖沫颜像是知道什么一样,眼神里带着哀愁。
嗯。我答应他了。在我回答完糖沫颜的疑虑之后我看见她的面容忽然的变得难看起来。我说,沫颜,你是不是不舒服。糖沫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不走神摔碎了手中的高脚杯,那是她给我买的第一个高脚杯,就这样被她摔碎了。我听见清晰的碎落声音,然后便是沉默,最后被那嘈杂的音乐声取代。
糖沫颜看着我,最后从她的口里默默的说出了一句话,你们的遇见是一种渡不了的罪。我不懂得为何沫颜要这么说我和若草,难道她不希望我们在一起么。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看电话,是爸爸的,他很少打给我,除非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当我想要接电话的时候,一个妖艳的女子抢过了我的电话,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那个女子说,不需要在接电话了,让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看着她,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心房。
呵呵。女子先是轻蔑的笑了一声。然后开始说,你爸爸已经不再是市长了,他贪污了,好像要坐牢呢,哎哟,这就是你的命呢,谁叫你看上了我的若草。女子再次冷冷的哼出了声。
我看向若草,他站在人群里,不发一言,只是静默的站着,那头幽蓝色的头发发出了一种嘲讽的光芒。
如果你还不明白,就去问你的若草。哦,不对,他不是你的,他是我寂淡影的。那么,让我在顺便告诉你一句,我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呢,不过我恨你,因为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父爱!还有,你身边的这位叫做糖沫颜的女子是我的表妹,她们不过都是我为了报复你而安排在你身边的一步棋子而已。说着寂淡影轻蔑的笑了笑又接着说,蔷落妖我恨你,不过现在也要谢谢你,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权利和名誉。哈哈哈哈……说完寂淡影又开始轻蔑的狂笑着,那笑声夹杂着音乐声忽然间像一种锐利的刺刀刺进了我的心房。
蓝、若、草。我一字一顿的叫着他的名字,这都是真的吗?我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愤怒在灼烧着我。他点点头一直没有说话,我就这样看着他连最后想要爆发给他一拳的勇气也被那个叫做寂淡影的女子轻蔑的笑容给抹杀下去。
滚!你滚!我不要在见到你。我大吼出声。寂淡影牵着蓝若草的手走出了夜倾城,唯独留给我一个难以磨灭的背影。等我转身走向吧台的时候我又看见了糖沫颜,那个让我万分喜爱的女子此刻在我的眼里竟然这么的碍眼。我走到她身边冷言冷语的说,给我调了一杯最烈的威士忌,我要醉。之后糖沫颜什么也没说,只是她心疼的眼神出卖了她,可我看在心里仍旧没有说话。
喝完酒,我发疯一样的在舞池里跳着舞,和各种形形色色的男人,胸腔里烈酒在翻滚,灼烧着我的胃。可是我却乐此不彼的跳着舞,直至最后整个人都醉倒在舞池里。
6、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自己的公寓里了,身边多了一个斯文的男子。他见我醒了,走到身边让我起来梳洗一下顺便吃点东西。
等到我吃完东西之后他才慢慢的说道,我叫饶纪晚,是糖沫颜的朋友,她让我帮忙照顾你。说完他看看我,很是关爱。我没有说话,默默的回答了一声、哦。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开口说道,沫颜呢?
她、走了,离开了。饶纪晚说的很平静,我亦听的很平静。
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对着饶纪晚说道,然后我看见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最终被我冷漠面容所阻挡,什么也没有再说便离开了我家。
看着饶纪晚的离开,我心底一下子又沉寂到了那场变革中。我收拾好家里的所有东西,锁好门回到了自己家。可是大门已经被封锁,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查封了。
啧啧啧、这就是之前的那个市长的家里,我听说啊他为了给他女儿一片土地而贪污了呢。唉,他女儿真不孝。悲哀啊。听到路人的谈论我忽然掉下眼泪,爸爸,对不起。
后来我在拘留所找到了爸爸,他轻描淡写的说完了这件事情的起因,他说,小妖,这都不怪你,你要幸福,知道吗,这一切都是爸爸种下的孽缘啊。说着说着爸爸开始泪流满面。
回去之后我开始思索这一切,假若曾经我恨爸爸,那是因为他在妈妈临走之前都未回来看一眼,可是现在他明知道结局会是这样还是把那块地给我,而我却用再也不能看见我作为交换威胁爸爸,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人。然后在屋子里一个人疯狂的呼喊着,大声放肆的哭着。
不久以后我搬离了那间公寓,换了一个地方住,也换了一份工作,并且答应爸爸在他出狱之后我会和他住在一起。此后我并没有再去夜倾城,我知道即使我去了也不能再见到糖沫颜,亦见不到蓝若草。只是今天不知为何我又想故地重游。
我慢慢踏进夜倾城,走到吧台前面。糖沫颜已经不再了,然而在最角落里我却发现了那个高脚杯,是新的,糖沫颜留给我的。我让新来的调酒师给我调了一杯威士忌,喝下去已经没有当初沫颜给我的那种温润。
你一定就是蔷落妖了。那个调酒师询问着。
嗯,我是的。我回答道。
这个是糖沫颜让我交给你的。他说着说着把一张暗红色的卡片递给了我。我拿起卡片开始看了起来。她在卡片中没有透露自己的去想,只是说她新买了一个高脚杯,想要亲自送给我却已经不可能了。她说,人永远都回不到曾经。小妖、你要记得,记得我曾经那么爱过你,虽然一切都是那么身不由己,但是我爱你这些都是无法磨灭的,只是现在的我并不能陪你到天长、到地久。我看完那张卡片已是泪流满面。趴在吧台上放声大哭起来。
7、
此后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才可以让我深爱的两个人沉睡在心底。只是每当我经过夜倾城的时候我总是很彷徨,到底要不要进去,里面有沫颜,有若草,有回忆。可是每一次进去之后我就开始后悔,后悔再次让伤疤浮现。
直至那次碰见饶纪晚,我说,他不懂得,关于我和他、她的爱。最后的最后我把那个曾经盛放了绿蔷薇的高脚杯轻轻的捏碎。原来不是他不懂得,只是我一直没有从这个叫做夜倾城的回忆里走出来,如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