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蓝若草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有我在呼吸。
我叫蔷落妖,是一个独居的女子,生活很小资,偶尔开着我的黑色跑车穿梭于这座城市之中,看着满地的烟尘被我轻轻的溅起,然后喧嚣不已,最后归为安静。那种沸腾之后变得异常安静的感觉一直是我深深喜爱的,我的同事们都说,蔷落妖你果然人如其名,妖娆至极。
每次当我听见这样的话语的时候我总是轻轻的笑,不言不语只是笑着。每当他们见到我这般的笑容便是欣喜转而又是一阵叹息。我深知这是为什么,可是我并不想说,因为这些都只是与我有关,而非你们。
下班后我经常去那间叫做夜倾城的酒吧,一个人在角落里喝着酒,然后听他们谈论着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做X公社的地下乐队。在他们的言语里我知道了一个叫做倾未央的孤单的女子,亦知道了一个叫做黎生的淡薄的男子。不过,这些并不是我在这间酒吧的真正原因。
慢慢品着手里的这杯威士忌,不时的把目光投在了我那枚并不昂贵的戒指。我笑,亦真亦幻。戒指在这黑如夜空的酒吧里忽然闪现着别样的光芒,我的记忆里那个叫做蓝若草的男子的面容开始模糊的闪现着。
他、蓝若草,那个被我称之为凉薄的男子,在这里曾经驻扎着,过着让我发疯了一样深爱的生活。他的眼神里有着放肆甚至有点迷乱的意味埋在其中,他的身边总是站着一个女子,她安静,她没有他的那种嚣张、那种放肆,却一直那样妖艳,就像我心头的一种深深的刺一样刺痛着我。
小妖,居然在这里碰见你,真巧呢。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子,他拍拍我的肩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我看看他,原来是饶纪晚,那个对我异常关怀的男子。我扯了扯嘴角,扔给他一个笑容便一个人拿着酒杯自己欣赏起来。这个酒杯是这间夜倾城最厉害的调酒师给我准备的专用酒杯,高脚、漆黑如黑夜一般的酒杯上点缀着大段大段暗红色的花朵。那一年她离开我的时候,只是对我说,酒杯送给你,可是人永远都回不到曾经。小妖、你要记得,记得我曾经那么爱过你,只是不能陪你到天长、到地久。
我轻笑出声,这一刻我终于懂得,为何我爱这般微笑着,连哭都觉得是一种奢侈,那么我只能微笑,只能这般轻轻的发出淡漠的微笑。
我转过头,对着刚才拍着我肩膀打招呼的男子说,晚、知道么,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子,亦深爱着一个女子。我的爱太过霸道,伤害了他们亦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苦着一张脸,发了疯一样的盯着手里的高脚杯,晚、你看,我手里的这个高脚杯,是我最爱的女子送给我的,而今,呵。我一声笑意却换来了最后沉默流泪直至最后握碎了这个让我爱如己命的高脚杯。
小妖,别这样,至少我还在,你知道么。那个叫做饶纪晚的男子第一次见我落泪,心碎的擦拭着因我握碎而洒落的威士忌。
饶纪晚、你不懂,你并不懂得,并不懂得关于我的这些爱。他们已经深入骨髓,伴我一生,直至我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会从我的思念里移去。
2、
我并不知道为何妈妈要给我起这样一个名字、蔷落妖。我只是依稀记得小时候妈妈的手里总是握着一朵绿蔷薇,笑容凄艳无比。她说,小妖、小妖,你是蔷薇花落下的花瓣,是我手心舞蹈的小妖精,所以、我的小妖,你必定会幸福。那时的我并不的懂得这话意味着什么,直到妈妈离开我的时候,她说,小妖、你是我的小妖,别去怨恨、那些都是你以后唯一可以回忆的点滴。我才渐渐懂得原来蔷落妖并不是那个可以让人幸福的孩子,因为我亲眼看着妈妈离开、却无能为力,而爸爸则是一直未见,至此开始我便从未和他再说过一句话。
大学毕业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都说,你有那么优越的环境为何你还不知足呢。这些我并不想要说什么,因为你们并不懂得关于我的回忆,这些优越的环境是要拿妈妈的生命作为代价。假若是这样,我宁可一无所有。
小妖,我快烦死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被老板炒鱿鱼了。夏如初在电话的那头对我不停的抱怨着,然后还恶狠狠的说着诅咒他们老板的话。
对了,小妖,你知道X公社么?啊、今天晚上是他们的告别会呢,正好我失业了,你就当是陪我发泄下、解解闷,好不好?夏如初开始嘿嘿的傻笑,接着便是一阵自言自语,这是她的习惯,我深知。
嗯。好的。我陪你去。电话这头的我依旧平静如大海。对我来说太多的惊喜或者伤悲都是多余的,生活早就注定好了,那么只要走完便可以了。
挂掉电话我开始收拾自己的公寓,那是一间很小的房子,简单的家具,和一些日常用品,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收拾好之后我拿着我的包包走出了家门。
夜倾城。多美的名字,我望着这间酒吧默默的发呆,身边不时有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滴滴滴,手机开始不停的震动着,我接起电话,是夏如初。
小妖啊,我临时有事呢,不能去了,对不起啊,我以后会补偿你的,你自己先进去看看吧。说完,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留我一个人站在了夜倾城的门口。
我看看那个硕大的金子招牌,然后一抹弧度上扬,走进了夜倾城。
一进夜倾城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夏如初所说的那个乐队,女主唱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色的百褶裙,带着白色的发卡,身边的一群伴奏各个都是朋克风格,唯独她那么清丽。我看过便走到吧台的面前不再理会那个乐队。
小姐,请问你想喝点什么?一个好听的女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看看她,短发,宛在耳际,笑容是那种风吹便可以掠过的。有什么适合我喝的呢?我问着她。
适合你的?呵呵、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回应着我,并不时的擦拭着各式各样的酒杯。
蔷落妖。我只道名字便不再说话。她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擦拭完手里的杯子然后开始为我调酒。我看着她慢慢的混合着各式各样的液体,然后杯子开始呈现出透明的淡绿色,通透无比就好像一划便会破碎的感觉。
蔷落妖小姐,这是你的绿蔷薇。我接过她手里的绿蔷薇,抿了一小口,那种感觉温润如人的掌心,柔软如蔷薇花瓣。
好喝吗?她看着我愣愣的盯着那个酒杯,然后问出了声。
嗯。只是……我若有若无的开始觉得这样的味道配着这个杯子似乎有一点怪异的感觉。
只是杯子不怎么搭调对么?她笑笑然后指着我手里的杯子说着。我点点头。
明天你若再来,我给你准备一个好看的杯子。她笑了笑,酒吧里闪现的灯光忽然成为了她的点缀,她的笑容比我更凄艳,更迷离。
嗯、可是,你叫什么?我关切的问着,她只是笑,并不回答我。
你来,下次我再告诉你。说完她开始收拾吧台的酒杯,洗洗涮涮,就好像那些酒杯是她心头唯一真爱的东西。
3、
隔天的晚上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去,只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话语我便如此,想来觉得有些荒谬。
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夜倾城的门口,依旧看着那个硕大的招牌不肯离去。身边走过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看起来坏坏的男生,我看了他一眼,忽然间觉得自己被他吸引着,却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却总也不能遇见的感觉。
最后我决定走进了夜倾城,一如既往不关心台上的演出,只是坐在吧台的跟前。
嗨,叫你小妖可以吗?那个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可以。可是我该怎么称呼……一句话未说完,她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我叫糖沫颜。是这间酒吧的调酒师,说完她莞尔一笑。那一笑让我无法顾及到其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还是绿蔷薇么?糖沫颜慢条斯理的问着。
我点头。再也没有去和她说一句话。只是在这个黑黑的地方开始寻找着那个蓝色头发的男子。我知道他必定在什么地方同样关注着我,就如同我此刻寻找他一般。
没过多久糖沫颜就把酒杯递到了我的面前,起初我愣了愣。那酒杯黑如夜,只是上面点缀的暗红成为了一种象征一般缠绕着酒杯。
这是为你准备的高脚杯。糖沫颜一边说一边浅笑。
我接过酒杯开始喝了起来,那种熟悉的味道,温润的感觉细腻的滑入胸膛。我的脸上开始浮现那种暖意的笑。
沫颜,来杯天使霜冻。身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男子。我侧眼一看,是他,那个头发幽蓝的男子,笑容可以融化冰川却毅然冷酷的男子。我看着他,那种感觉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位小姐,你看够了没?男子幽幽的开口,满脸的不屑。
若草,别这样,她是我朋友呢。糖沫颜在一旁假装严厉的叱喝着。
知道啦,不过小姐,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男子开始向我搭讪起来。我没有说话,继续喝着手里的绿蔷薇。
良久、我终于开口。你叫若草?我并不看着他,只是看着糖沫颜为我准备的高脚杯。
对,我叫若草,蓝若草。我知道他此刻肯定正在看着我,必定是那种眷恋的眼神。
蓝若草。我幽幽的念着,然后竟说出一句让我自己都无法想想的话语。蓝若草、我们私奔吧。他并没有被我的话语惊呆,只是微笑,异样并且诡异的笑。一把拉过我,牵着我的手站在舞池中,此时响起了疯狂的朋克歌曲。
我和他、蓝若草站在舞池中疯狂的舞动着,扭动着身体。我想那夜我必定是冰下的火焰,是深海的遗骨,是血中的玫瑰,是绝痛中的幸福,我必美极,让你窒息。
可是为何在我那样放肆的享受着的时候,我感觉到黑夜的深处有一双锐利的眼眸在盯着我,像一种警告。我知道那并不是糖沫颜的,因为她对我是那样温柔,就像我们冥冥之中必定相遇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