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晚上,刀疤李和石头都在开车,他们换着开,谁累了谁休息,没有人说话,汽车里是压抑的死寂,夏文舒支撑不住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突然好像惊醒了过来,她做了一个噩梦,她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深渊,一直在下坠,那种失重感让她想吐。
醒过来的夏文舒才突然发现车子停下来了,有光线透过布条,她甚至能感觉到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夏文舒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先前系的围巾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觉得有些冷,于是往有阳光的地方靠了靠。
突然传来车门被拉开的声音,“吃东西了。”是石头的声音,他坐到车上来,夏文舒闻到空气中饭菜的香味,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到热的东西,加上昨天没有吃面包,肚子一直咕咕叫,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有没有药,就把头伸了过去。
石头替她扯开了胶布,痛的夏文舒一阵抽气,“能不能把我布条扯了啊?我想自己吃饭。”夏文舒哀求道,石头愣了一下,看了看车子外面并没有人,这才下定决心把夏文舒的布条扯了下来。
一瞬间光线刺激着夏文舒的眼睛,长期没有见光的眼睛顿时流出泪水来,夏文舒看着眼前头上戴着一个恶魔面具的石头,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了看窗外,这里是一个路边,好像是郊区,到处是野草和树木,没有人。
“看什么?快……快吃啊!”石头有些慌张,他是第一次看到夏文舒的眼睛,之前他和刀疤李接到这个人的时候夏文舒就已经被遮住了眼睛和嘴巴,手脚被绑,他和刀疤李只需要送人到东南亚。
但是石头却不知道夏文舒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女人,虽然她脸上有一些脏污,可是她有一双世界上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面带着笑意,让人不自觉的想亲近她。
“嗯。谢谢。”夏文舒也没有注意到石头的异样,只是端起面前热腾腾的饭菜就大口吃起来,石头怕她噎到了,还一个劲的叫她慢点吃,给她递水。
夏文舒吃完了还是没有见到刀疤李,她看了看身边显得有些局促的石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那个朋友呢?”
“他不是俺……俺朋友,他……他是俺大哥,他在镇上买……买东西,马上就回来了。”石头现在很紧张,因为他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这么有气质的女人,而且现在这个女人还很认真的看着他,这个时候夏文舒也终于注意到了石头的异样,看着石头那闪躲的眼神,夏文舒看了看石头头上70的好感度,突然有些明白了。
现在那个刀疤李不在,何不趁这个机会让石头放了自己,反正他们是为了钱,自己可以给他更多的钱,想到这里,夏文舒觉得人生好像又有希望了,她突然热切的目光让石头更加慌张了,石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文舒就整个人扑了上来。
夏文舒并没有想对石头动粗,因为看石头那东北人的块头,一个手指就能收拾了她,她只是哀求的扑到了石头的面前:“石头,你们是不是要钱,只要你放了我我会给你很多钱的。”
“不……不行啊!”石头惊慌极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夏文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现在刀疤李又不在,他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为什么不行!?你们到底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夏文舒步步紧逼,石头一点点的后退:“俺要是说了,大哥会杀了我的!”说完,石头一推夏文舒,夏文舒整个人倒在座位上,石头已经下了车,并且关上了门。
夏文舒一看行不通,更加不能等石头的大哥回来,于是她用力的拍打着车窗,希望石头能听到她说话,但是突然,远处出现了一个骑摩托车的身影,夏文舒一惊,摸不清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那个人越来越近,石头突然拉开了车门对夏文舒说道:“我大哥回来了!”说完就把布条带在了夏文舒的眼睛上。
夏文舒没有挣扎,她刚才隐约看到了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夹克,没有看到脸,此刻更是紧绷着,不敢说一句话。
摩托车的声音在身边停下了,是那个人下车的声音,把手上买的什么东西递给了石头让他放进了后车厢。
那人拉开车门看了一眼夏文舒,看到她安静的靠在车窗上,这才拉上了门坐在了驾驶座上,“快点上车!”
刀疤李对着石头大叫一声,把夏文舒吓得一抖,这个人总是让她觉得恐惧,他好像带着地狱的气息一步一步的走近,在自己的身边徘徊。
石头上了车坐在夏文舒的身边,看着夏文舒的侧脸,石头偷偷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舒服。
车子一直开一直开,夏文舒觉得自己要吐了,后来再也没有吃过热饭,都是一些泡面和熟食,看来那个人当初是买了很多的食物,大概是不敢再停车,但是总比在船上天天吃面包的好。
夏文舒每顿饭吃的越来越少,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口干舌燥,浑身发冷,连石头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的嘴唇白的像打了蜡。
“大哥!她好像病了!”石头一声大叫,刀疤李懊恼的回过头来:“叫什么叫!又不是死了!”
石头不敢再说话了,刀疤李看起来并不关心夏文舒的病情,石头伸手去摸了摸夏文舒的额头,发现烫的惊人。
夏文舒只觉得冷,好像全身都从水里捞起来,那种透彻心扉的冷,石头手足无措,只听见夏文舒不停的叫着“冷,好冷。”
石头一狠心,把夏文舒整个人抱进了怀里,这个时候夏文舒也顾不得什么清白啊肌肤之亲了,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哪里热乎就往哪里靠,现在石头这个火炉一般的身子靠过来,夏文舒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刀疤李脸色一沉,“你在干什么?!”
“她发烧了!不管她会出事的!”石头这个时候着急起来,大叫了一声,刀疤李看着夏文舒那惨白的脸色,黑着脸在路边停下来了,还好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就算是在街上,也没有多少人,何况刀疤李特意的把车开到了郊外,现在他非常的谨慎,因为上面发消息来说有人撒了一张大网在找他们,稍不注意就会被抓住。
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路边只有两三户人家,因为害怕夏文舒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刀疤李付不起这个责任,他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几件衣服给夏文舒裹起来,但是这个情况不吃药根本不行,看着石头那焦急的神色,刀疤李出现了一股不好的预兆,但是他却捕捉不到到底是什么,只能派了石头去路边一户人家家里问问看有没有退烧药。
石头看着在车里瑟瑟发抖的夏文舒,一咬牙,摘了面具就下车了。
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客厅里只有一个女人在打扫,她走过去打开门,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面前,这个男人留着寸头,眉目英挺,嘴唇紧抿,虽然穿的不是很好,但是却看上去一表人才。
女人觉得这样的人也不会是坏人,她笑着对石头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俺来问你借点药,俺的……俺的……媳妇发烧了,这地方没有药店。”石头一张口却逗笑了女人,女人听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而且带着一股子憨厚劲儿,和他的长相倒是差了很远,于是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找一点出来给你,要不你进来坐?”
“不用不用。”做了一个混混儿这么久,石头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的友好的对待,不禁有些感动,更是觉得自己脏,怕弄脏了别人的屋子,连连摆手。
女人也不勉强他,就让他站在门口,自己去房间里找退烧药,很快就拿了一包药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瓶。
“这个里面是热水,你让你媳妇就着热水把药喝下去,病才好得快,这么冷的天这大晚上注意安全。”
女人的一番话让石头又是害羞又是感动,害羞的是“你媳妇”三个字,感动的是女人的细心,对女人道了谢,石头匆匆赶往路边停车的地方。
走过去一看,竟然看到刀疤李坐在后车座上,看着一边的夏文舒发呆,夏文舒满脸潮红,闭着眼睛,说不出的好看。
石头心里一惊,走过去用力拉开车门,大叫一声:“大哥!我回来了!”
刀疤李一愣,有些尴尬的从车上下来,看着他,“叫什么叫!也不怕把人叫来!”
“是,大哥,我来照顾她就行了,我怕她待会儿吐了弄你身上。”石头很诚恳的说道,刀疤李一想,是有可能,于是点点头,去前面开车了,石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钟,转身上车关上了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