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身上的短裤衩被突然长大的身躯撑破,我赤裸裸的身体暴露在酷暑炽热的阳光下,强壮,结实,魁梧,有力,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头上顶着两只威武的牛角。
我思索良久,身上仅剩的那一点布料只能拦住一个地方,下面是我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隐私,而上面则是我身为一个魔鬼的标志,无论哪里让人看见都不好,但我只能遮住一处。
理智的我选择了遮住我的魔角,毕竟下面是我的骄傲,而魔角却是我的耻辱。
我蹑手蹑脚地借助荒草的遮掩,向村庄跑去,边跑边东张西望看有没有人发现我,好在路人不多,我跑得又快,他们只看见一个影子在荒草丛里一晃就什么也不见了。
“老张,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影子在草丛里”咻”地一下溜走了?”头上绑着头巾的农民问旁边的老张。
老张眼睛不好使,使劲揉了揉眯着眼睛努力地眺望,“哪有什么影子,你看花眼了吧。”
“奇怪了,我刚还看到他从那里飘过去,像神仙一样的。”头巾农民也感到无比地无奈。
以我现在这草上飞的功夫,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肉眼所能见?我无比兴奋地奔跑着,速度越来越快,周围刮起了呼呼的大风。
再次回到久违的故乡,我是如此的欢乐,以至于乐极生悲。
正当我加速飞奔之时,突然,眼前的草丛里猛地冒出一个女人来,她身着一身青色布衣,头发用红绳简单地绑着,柔弱的腰身盈盈一握,蜿蜒的身体曲线柔美和谐,朴实单纯却又美得一塌糊涂。
当我发现她时已经为时过晚,我像一颗脱枪而出的子弹,猛地扎在女人身上,将她压倒在地。那只是一种本能,我在触碰她的一瞬间身体猛地火烧火燎起来,刹那间灵光一闪,我感觉我好像领悟到一点点青面妖所说的狱火焚天之术了。
“啊,****!”女人的梨花带雨的哭啼声刺激了我的热血,让我有种疯狂的冲动想把她按在地上,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体内流动的真的是魔鬼的血。但我固执地克制住自己的欲念,慌张地爬起来,结结巴巴地连对不起三个字都说不清了。
“色鬼,****!”女人眼泪花花地捡起一个石头朝我的头砸来。
本来以我的身体素质她是万难砸到我的,偏偏那时我头脑发热,根本忘记了躲闪,石头砸在我的头上,把裹着魔角的布打落下来,露出我锋利尖锐的硬角。
我从女人的眼里看到了由害羞向惊恐的转变。当她认为我是一个色鬼的时候,她还敢拿石头砸我;可当她看见我的双角时,她已经吓得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尖叫着跌摸爬滚地往后疯逃。
“小心!”一股刺鼻的腥味迎面扑来,我的身体应激般地进入了戒备状态。危险!果然,一条头上长着魔角的巨蟒猛地冲出草丛,伸出红色的芯子露出闪亮的尖牙,而女人几乎被它吞了下去。
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当时的女人会有多么的惊恐,她本已三魂失了两魄,再转身猛地撞到蟒妖,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我从回来的那一刻起获得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这使得我在战斗时拥有侠者般的风范。关键时刻我飞起一拳,打歪了巨蟒的下颌,将女人救了出来。
“阿鼎哥哥?”
就在我一脚踩碎巨蟒的脑壳时,身后传来女人轻声的问话声,我的心旌忍不住摇动起来。“阿鼎哥哥”是小时候邻家小妹对我的称呼,这四个字,亲切而温暖,轻轻地滋润着我的心田。
“小雨,我……”我窘得一脸通红,小的时候大家都是光着屁股满街跑,也没觉得害羞过,可现在不同了,曾经那个成天挂着两串鼻涕的小丫头竟生成了这般可人的模样,叫我如何还能这样无廉耻地光着身子裸在她面前。
飘雨转过脸去,一抹红晕的侧脸美得如傍晚的红霞。
我愣住了两秒零三十毫秒,然后迅速剥下蛇皮挂在自己身上,尽管蛇腥臭味很难闻,但我已管不了那么许多。
“小雨,哥回来找一个爱我的人,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小心地把魔角缠好,绝不能让第二个人发现。
“嗯。”小雨肯定地点点头,依然是那个对我言听计从的乖乖小妹。
显然,在我去魔殿的这几天里,人间已经过了数年,我此刻很想回去看看养我的老头洪伯,不知他那把老骨头是否还健在。
路上我尽量地躲开人群,在找到那个说爱我的人之前,我仍然顶着魔鬼的角,这是村里绝不允许的,村民们会转告城里的祭司,祭司会带领神殿侍卫对魔鬼进行屠杀。
但是我相信,不管我是人是魔,洪伯是绝不会嫌弃我的,他会对我说“我爱你”三个字,因为我是他一手带大的养子。
闪进村子,轻车熟路地找回自家,房门是关着的,我不敢敲门,怕邻居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便绕到后面,从窖洞爬到房里的仓库,揭开木板,跳了出来。
一种令人呕吐的血腥气味弥散整个房间,凌乱的房间里仿佛遭遇了什么不测。洪伯平时是个很爱整洁的人,他不可能把房间弄得这么糟。我的心猛地一颤,加快脚步寻遍每个角落,直到我迈进厅房,红光充斥了整个眼球,一条黑色巨蟒拖着长长的影子用魔角顶破洪伯的胸膛,穿梭而过,盘绕着梁柱逃了出去!
“洪伯!”我失控地奔向应声倒下的老人,将他抱在怀里,一股难以逆转的伤感像迷雾一样扩散开来,眼泪潸然落下。
“你是……阿鼎,臭小子,你终于回来了……”洪伯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好像根本感受不到身体被洞穿的痛苦。
“洪伯,我替你疗伤。”我撕下蛇皮,用魔角顶住老人的胸口,将魔能汩汩渗入他的体内,希望能治愈他的伤口。
“阿鼎,别白费力气了,咳咳、咳咳……”洪伯咳出两口鲜血,用生满老茧的双手艰难地抚摸着我的双角,平和地说:“你终于长大了,阿鼎,你是魔……”
“不,洪伯,我是您的儿子,我是人!”
“咳咳……”洪伯严重地咳了起来,枯老的双手紧握着我的手,“阿鼎,你是魔王的儿……儿子……”
话音方落,洪伯脖子歪向一边,安静地去了,我努力地想用魔角治愈他,最终还是徒劳。
门在此刻“哐当”打开来,村民们举着各式各样的锄头钉耙站在门口,几十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丝毫不掩饰他们心中的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