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没有带陈延风去警局，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凶案的现场，与以往的案件不同，现场并没有拉上警戒线，而是直接变成了特案组的办公室，那里好像聚集了很多人，从走廊里就能听见惊慌失措的哭声。
陈延风走进去的时候诊所的等候大厅已经站着三四十个人，大部分人他都认识，蓝夜枭没介绍错，来这里看病的人都是城中的名媛富商。
他微微的点点头和其他人打着招呼，现在社会压力那么大，有点心理问题很正常，要是没有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努力。
大厅里分成了明显的两派，做过审讯的和等候审讯的。等候审讯的人大多数比较平静，大家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这种和警察打交道的事情每年都要有上几次，大厅里负责看守的警察不停的在接电话，陈延风离他的距离比较近，他能听到电话里的吼声。
“知不知道这些人每年为这个城市纳多少税，现在你们是毫无证据的抓人，这种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从这个小警察恭敬的表情中，陈延风能猜到电话的那端一定是他的上司，不过不管他被骂了多少次，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队长说了，就算是革职这个案子也一定要调查清楚。
而做过审讯的那些人反应则十分激烈，一个女人大喊大叫的跑出来，她在大厅狂吐不止，最后由家庭医生搀扶到门外，而一个男人正在大声吼叫着，他抗议警察侵犯人权。这些人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优雅谦和，他们都在挣扎，而挣扎的主题只是为了活着。
“对你们这种没有人性的人根本不用谈什么人权！”警察的声音比那个男人还大，陈延风有些好奇，一个能让警察不惜得罪全城富豪的案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他在无尽的期盼和猜测中终于等来了他的审讯。一个年轻的警察毫不客气的把他从门口推了进去，然后迅速的关上门，里面的场面连他这个见惯尸体的警察都不敢再看一眼。
所谓的审讯室其实就是凶案现场。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陈延风下意识的捂住鼻子，但是眼前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一个年轻的女儿躺在一张类似手术床的器械上，床单上有很多血，一个几个月大的胎儿裸露在母体外，甚至还没来得及剪断脐带。
不是说死的人是沈嫣吗，怎么又多了一个。陈延风从墙角绕了过去，站在负责审讯的警察旁边。
“沈嫣的尸体在隔壁房间，这个女孩是来这里做引产手术，不过很不幸她大出血死了。”警察说的很缓慢，他在观察陈延风脸上的表情，之前进来的富豪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往门外跑了，但是陈延风竟然还能走到他的身边，如果他不是毅力惊人，就是跟这个案子有关，至少他是个知情者。
“我想去看看沈嫣。”陈延风知道沈嫣的收入并不低，作为富豪的心理医生除了诊金之外还会收到一笔不菲的封口费，为别人做非法人流这种事根本不值得她去做，除非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好。”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竟然还有心情去看另一具尸体，警察觉得陈延风的嫌疑更大了，如果他不是凶手简直是没有天理。
他打开了另外一个房间，这里通常被称为配药室，平时这里一直是锁着的，钥匙只有沈嫣一个人才有。
屋子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每一个玻璃容器里都浸泡着一个胎儿，从几十天的胚胎到几乎成型的婴孩每一个都被贴上了不同的标签。虽然很多人都盛传食用胎盘可以养颜，但是这种储存量也太夸张了。
屋子里还有一些没有融化的蜡块以及一些建议的制作器材，一些胎儿形状的香薰被摆放在桌子一边，这些配置好的药物揭示了沈嫣平时所谓的自制香薰的秘密。想起平时闻到的奇异香味，陈延风也觉得胃里一阵灼烧，尸油这种事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了。
“我听说你们有钱人都想长身不老，所以经常会用些乱七八糟的怪招。不过我要提醒你，虽然胎儿不算是人，但是你们这种做法是极为不道德的。而且不排除你们没有参与其他的违法活动。”警察看到陈延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觉得是自己的警告起到了作用，于是他把攻势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他带他去看了沈嫣的尸体。
沈嫣死在治疗室里，她躺在和病人谈心的椅子上，脖子被手术刀划开了一条口子，像一个血盆大口夸张的笑着，伤口周围的肉全部外翻，说明刀子并不锋利，这也是警察怀疑这是起他杀案件的原因。一个医生绝不会用一把钝掉的手术刀自杀。
“说吧，最好的方法是坦白交代。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内情。”警察说的十分肯定，陈延风却不以为然，要是看一眼就知道谁是犯人，天下哪里还有破不了的案子。
“不知道，我想我可以走了，有事的话找我律师谈。”陈延风整理了一下西装打算出去，今天这件事足足能让人三天吃不下饭。他回去后要好好问问蓝夜枭到底对这件事知道多少。如果他真的参与了这么不堪的事情，就算是他自己替思思养着那个孩子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侄女跟这样一个畜生结婚。
“快点，磨蹭什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警察把一个女人推搡进来，她跌在陈延风怀里，像一片干枯的树叶瑟瑟发抖。
“没事的，我在这呢。”陈延风已经猜到他会在这里遇上梁洛尘，但是没想到这些警察会做的那么过份，这种血腥画面怎么能给一个女人看。他不介意这些警察怎么对自己，但是他们这么欺负梁洛尘实在是太过份了。
他想带梁洛尘走，但是门口的警察却把他拦住了，“今天她有诊所的预约，是重大嫌疑人，所以你可以离开，但是她不能走。”
陈延风彻底火了，有预约就算是重大嫌疑人，这是什么神逻辑。他想给这个警察一拳，但是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梁洛尘带出去。他抱着她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不让她再听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苛责。
梁洛尘把头埋在陈延风的胸膛里，从他怀抱的缝隙中，她看到了沈嫣衣服上血写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看清了几个字母，３ｔ。
“３ｔｉｍｅ。三次机会。”梁洛尘小声的念着。她抬起左手指向那几个文字，就像是在婚礼上那个自杀的老太太，她觉得这两件事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
警察对这些符号本来就感到无从下手，现在有人能知道内情，当然是最好的。他不断的循循善诱，“只要你们能解释清楚符号的含义，今天的审讯就可以结束了。”
“因为人的一生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三次，一旦用完生命就会定格。这些自杀的人所害怕的可能就是这种无法再改变的人生。”
陈延风流畅的说完这句富有哲理的话，在场的警察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会上面的字是他写上去的吧。
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年纪较小的警察摸着腰上的枪随时做好了拔枪射击的准备。陈延风知道自己太多话了，这些句子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经过大脑，那好像是他意识里早已明晰了无数遍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他不能再说话，警察也没有再发出询问，屋里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等待着一触即发的那一刻。
而真正的凶手此时并不在这个诊所里，她正在享受着自己初次出手的成果。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力量不是用来杀人，而是让他们绝望从而逼破他们自杀。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蓝夜枭把这件事交给陈思思的时候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沈嫣是他的老客人，除了是个医生外，其实她也是个病人，她患的是阿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这么年轻的新兴之星却得了绝症，这种绝望的感觉足够让人自杀十次。可是陈思思却违规了，她操控了沈嫣的意识，让她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结果不是都一样吗？反正她死了。”陈思思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她喝着从沈嫣的脖子里取出的鲜血，平时这个时候肚子里胎蛊总是兴奋的跳动，但是今天它却极为的安静，她把手按在肚子上，刚才那种安静逐渐变成了一种坠痛。
“啊……”她低声的呻吟着，但是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一股粘稠的液体从腿间流过，陈思思看着那些鲜红的血液惊声尖叫，她弯着腰靠在吧台边连动都不敢动，眼神求助的看着蓝夜枭。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蓝夜枭在陈思思的肚子上狠狠的按了一下，反正他不赶时间，胎蛊他还可以再找别人培养，但是这个祸害的女人绝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