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那日回山庄后,趁着淋了大雨,服下了那枚红色药丸,果然这病势来势汹汹,而韦臻也毫不疑心,只当她连日劳累,又染了风寒。眼看过了三日,莫愁盘算着该服下那黑色药丸诈死了,反正医生也看过了许多,都无能为力,一“死”了之他最多只能怪运气不好。
第四日晚间,莫愁醒来见案上一灯如豆,小屋里只有自己和韦臻两人,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猛咳了一阵,韦臻忙扶住她,喂她喝水,正要扶她躺下,莫愁却吃力地摆了摆手,道:“主子,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你现在病着,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不迟。”韦臻听到莫愁难得地郑重其事开了口,隐约觉得不安,便不欲听她说话。
莫愁见韦臻头发蓬乱,眼圈深深地陷了下去,双眼中血丝密布,脸色又黑又黄,憔悴不堪,全不见平日风采,心里忽有几分难过,歉然道:“这几日累了主子。”
韦臻打趣道:“你可真是会折腾人,这样下去,怕是该我叫你主子了。”他素来不苟言笑,但这几日见莫愁恹恹地卧病在床,怀想她往日笑颜,却想说句笑话逗她开心。
莫愁眼圈儿红了,道:“主子这样说,折杀我了。其实主子不必操这份心,生死各安天命,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主子掌管天下,许多大事要做,不要因我误了主子的事……”她勉强说了几句,只觉头昏眼花,一阵剧烈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莫愁暗想:还真是麻烦,这装死比真死更难过,不过这样也更象一点……
韦臻急忙为她捶背,嗔道:“莫愁,你又在说什么呢?大夫都说了不是什么大病,你乖乖吃药,好好休息,过几日便好了,我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莫愁摇头道:“主子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还不知道么?反正我早知道我活不过十六岁,就算主子开恩,老天爷也会……”
“莫愁!”韦臻大声打断她,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恐慌。
“主子,等我把话说完好吗?”莫愁央求道,“我怕我以后再没机会说了。”韦臻见她气息不均,忙用手掌抵住她后背,度了一股真气进去,只听莫愁吃力地道:“主子,其实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是我任性,不断惹事,让主子烦恼……”莫愁说得断断续续,动情处,竟真有些临终遗言的感觉,“主子对我这么好,不管我在天上地下都不会忘记,如果我走了,希望主子能答应我一件事……”莫愁本要尽快恳求韦臻能让她“死”后归葬故国,刚说到这里,却被韦臻捂住了口。未等她明白过来,已被韦臻抱在了怀中,几滴凉凉的液体滑落在滚烫的面颊上,莫愁一惊,抬头但见韦臻正垂着头,用衣袖擦拭眼角。天哪!这个暴君居然哭了?简直是天下奇闻!莫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本已想好的说辞几乎全都忘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