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时候尚早,不到换值的时候,莫愁装模作样地和彤云肃立在书房里,等了大半个时辰,韦臻回来了,果然是阴沉着的一张脸。韦臻一进来,就让彤云出去,只留下莫愁。莫愁心头一跳,难道他竟然发现了?见韦臻端坐案后,冷然道:“你过来!”莫愁前行了几步,韦臻一把拉过她,往她怀中一探,摸出那包花粉,摔在御案上,粉白嫩黄的细末散了一片,韦臻怒道:“你干的?”
莫愁见已是铁证如山,若学温良于厚德百般抵赖狡辩也没意思,心中并不惧怕,反正妙计已售,干脆跪下痛快承认:“是!”却又反问了一句,“皇上怎么知道了?”
韦臻冷笑:“朕若连你这点花招都识不破,朕皇帝的位置还能做到今天?”原来他陪陈芳林回宫,侍女侍候陈芳林更衣时,问了句怎么娘娘衣上沾了许多花粉,陈芳林被蜜蜂蛰得昏头昏脑,想不起怎么回事。韦臻初时诧异,无缘无故怎会有许多花粉?片刻后忽回过神来,即怒气冲冲地来找莫愁算账。
莫愁全无惧色,嘟哝了一句:“原来皇上还有记得奴婢的时候!”
她声音虽低,韦臻倒听得清清楚楚,不由一愣,这话听着怎么耳熟?忽想起自己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压下心头怒火,尽量平静地问:“你知罪么?”
莫愁应答如仪:“奴婢知罪。”
韦臻又问:“你既知罪,为何要明知故犯?”
莫愁咬了咬嘴唇,只盯着韦臻云龙出海金线靴上龙眼的两粒夜明珠,不说话。
韦臻提高声音:“朕问你话,为何要明知故犯?”
莫愁咬牙,将头一昂:“我讨厌她!”
她说得如此直白,韦臻呆了一下,顿了顿道:“为何你讨厌她?”
莫愁索性豁出去了:“不为什么,我就是讨厌她!这事是我干的,皇上要打要罚,便请动手!杀了我更是一了百了!”表情一如既往地无畏无惧,但那眼光闪烁间,分明流露出许多委屈。
韦臻见她这样子,刚才积累的怒气反消散了许多,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好,莫愁不过是七品女官,以下犯上,冒犯从二品的芳林,按律治罪,就算是死罪亦不为过,韦臻自不会为这事就要她命,但亦不能不罚,想想自从她进宫后,打也打了许多次,全无半分收效,这次怕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韦臻略一沉吟,叫声:“来人!”门外李公公应声而入。韦臻指着莫愁道:“莫愁言语无状,君前失仪,拖下去,关入禁室,等候发落!”韦臻只说莫愁言语无状,不提她暗算陈芳林之事,却是留下了余地。莫愁一听,这回不打了,但关入禁室又是什么花样?见有人来拖自己,莫愁自行站起来,甩甩头和押送的内侍去了。
韦臻发落了莫愁,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彤云进来,见韦臻脸色不豫,不敢多问多言,只低头收拾凌乱的御案。忽看到墙角小几上放着昨日一只红漆食盒,彤云有些奇怪,今天陈芳林并没有带膳食点心之类的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