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连线的地方是那晨阳,它的光暖暖的包围着甲板上的我,船内琴键声伴随着诵读声在随海洋飘荡。坐在返京的归船上,我眺望四方。没有一纸回乡的书信,会有人为我等在岸上吗?
“快把外衣披上,这甲板上该是多冷啊。”
“蔡大哥,你的琴声真好听,沧桑却却不忧伤,还有一份思念跃然于风中。”背对着他,我开口说道。
“是吗?”他走上前,与我并肩,“这琴是为你弹的。”
“哦?我这么轻易就被蔡大哥看透了?”
“你的脸写满了一种思念和不舍,很深很深,但被隐藏的很好。”
“细心如你,我也没什么好诡辩的了。在海上看那夕阳,真的很美,有生之年能和所爱之人坐扁舟到海中央看这种景色,倒也死而无憾了。”
“八阿哥肯定会很乐意陪你的。”
我沉默了,这份沉默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我完全忘了去计算日子,因为这般漂流的生活是随心的。这么多天下来,我从来没有在海上看到过除我们之外的第二搜航船,这种像是与世隔绝一般,无聊了钓钓鱼,看看风景,除去我晕船这一情况外,我到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你人这么好,为什么会休妻啊?”蔡温娶过两任妻子,第一任是被休掉的,第二任是生病死的。
“她想追求她的幸福,我绑也没用,倒不如放手。”他说的云淡风轻。
“那有没有准备再娶妻?”
“暂时没有。”
“还是快点去给我找一个嫂子吧,不然就浪费了你这般的好男人。”
“好了,快去睡一觉吧,今晚亥时估计就到了,到时候有的折腾了。”
“这么快就到了?”我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
“嗯,都深冬了,你看,飘雪了。”他的手指向前方,我打细一看,果真,居然已经到了飘雪的时候,看来我们在海上已经漂泊了很久了,希望能赶的来及。
雪越下越大,但海面却无法积起任何的雪堆,我也没看到什么冰山,但这般景色已足够让我凝神了,加上我们快到京城的码头了,所以我根本就没睡意,哪怕是因为下雪而耽误了我们航程的进度,我还是执著的站在船头,等着靠岸。
寅时,我们靠岸了,各家灯火早已幻灭,只留下陆地上的白雪皑皑。
蔡温为我执起火把,我被人搀扶着走下船。踏上陆地的那一刻,我的安全感瞬间回来了,因为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灵儿?”我听到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疑惑,而这个声音也让我诧异了很久,甚至我忘了挪步。
“真的是你,灵儿?不是我做梦吧?你不是,不是……”他飞快地跑到我面前,用手抚着我的脸。
“公主,这是……”
“是十四阿哥。”
“臣琉球国蔡温给十四阿哥请礼。”
“免了,这个时辰也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了,要不你们入我府内去休息会吧。”
“谢十四阿哥好意,但我们一行人众多,而且行礼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搬完的,所以我们还是在船上休息到明天天明再作打算吧。若是十四阿哥方便,那请替我把公主送回府或者接她回您的府上休息下吧。”
“嗯,好,那我们走了。”现在的他讲话很干练,态度也比以前好上了千万倍,若是他当君王,倒是也不错,至少他没有四哥的嗜血,也没有八哥哥的犹豫。
两个人默契的漫无目的行走,没有话语,静的可以。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码头?”我打破了静谧。
“等你啊。”他半带玩笑半带认真的说道,但我明白他是完全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
“心有灵犀吧。”
“你不会是每晚都在码头坐到天明吧?”我停下脚步,莫名的一问,他倒是沉默了。胤祯,你这样没有希望的等待,值得吗?你的心不会痛吗?
“我背你吧。”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蹲下。雪肆无忌惮的飘着,屋檐上、地上、我们身上,到处都是一片银白。
两个人,一双脚印,温暖而孤独的行走着。
“什么时候走?”
“明天。”
“什么?这么快?”看来实在是不能说我们之间无缘,因为我能在他离开之前的这一天到达,这实在是难以言说的缘啊。
“嗯。”他静静的回答,“灵儿,我背你走完这一路,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背你了,明天开始你的路便没有我了……”
“会有机会的,等我老了,走不动路了,我就叫你来背我。”
“不能再远远看你每个表情,每一个情绪,不知道会不会度日如年?”他又是不经意的说道。
“这样你就不用再因为我任性而憔悴的守着伤悲了。”只是当我话落,他的眼泪也滴在了我环着他脖子的手背了。“对不起,把记忆模糊了吧,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受伤,我会担心的。”
“我背你走过的这每个角落都有回忆,我怎么舍得忘记?”
“胤祯,你这个傻瓜!”两人相爱,总会有无奈,而我们只是其中不起眼也最不可能的一双。
“御花园,初次相见,那时候便知道,再也忘不了了。我并不希望有那么高的地位,我只希望时间回到过去,我可以不对你那么霸道,那样会不会在你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呢?那样醒来时候会不会有你撒娇呢?”
“胤祯,我知道你的好,我明白,我都明白。”我趴在他的背上,也哭了。寂静的夜,孤独的两颗心在这个雪景里都脆弱的不堪一击。“只有你,会傻傻的陪我数星星,会为我用十年的时间造一瞬间天堂。”还有谢谢你给我的弘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他苦笑着放下我,我抬头,这是八哥哥的府邸,我还以为他会带我回他的府。
“明天,我不来送你了,我怕,我怕离别,现在,就当做告别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有上顿没下顿的,知不知道?还有,好好完成任务,该不杀就不要徒增凶灵了。我等你回来,等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好。”
“记住你的承诺,只有你健康的回来,那么或许会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活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