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些细软,弘历当天便跟着我们进了宫。因为考虑到我身子的原因,康熙便下令让佟贵妃和和妃一块儿抚养弘历,而我辅助她们一块儿照顾弘历。
弘历很乖,康熙在一边看奏折,他在另一边看书,没有丝毫厌烦之情。我就在一旁替他解答疑惑,当然,很多时候,倒像是他在给我普及知识。
“混账。”皇阿玛忽然的一声恼怒响彻书房。我拾起奏折,看了一眼,便了然了。这胤禩真是愈发的过分了,之前他酗酒酗的厉害,康熙便给了他“诫酒之训”,却不想胤禩非但不改,还更过分了,如今这很多官员都联名告状来了,这胤禩常常不顾场合的酗酒,醉后又要乱打人,很多人都遭过殃了,他一日前还将御史永泰痛打。
“皇阿玛,喝口茶消消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来朕不得不采取些加以惩戒了。”
“皇阿玛,以前灵儿在八贝勒府的时候,八哥哥爱小酌,却不大酗酒,如今这般,想必是八福晋不严加劝诫的缘故了。”我是帮亲不帮礼的人,就算我们现在这样了,我还是舍不得八哥哥受伤。
“你明儿个带着朕的旨意回一趟八贝勒府吧!”
“谢皇阿玛。”
“哦,谢朕什么?”
“皇阿玛知道灵儿想颜儿想的紧,所以才让灵儿跑这一趟的吧!灵儿真的很谢谢皇阿玛。”
次日,我便带着皇阿玛的旨意出了宫。在我的万般求情下,皇阿玛勉强同意再给胤禩一次机会,这次只罚他闭门思过三日,且砸碎府内所有酒器,若有下次,便要杖责了。至于郭络,皇阿玛下令掌嘴二十,以罚其没有妻德,不加以劝诫。
三个月后再次回来,心境不同了,我早已没了熟悉热络的感觉,一切都陌生了,如今我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一进门,便又看到胤禩在发酒疯,他还对弘旺下着重手。
“梁公公,还不快去劝开八爷?”
“喳。”
“呦,这不是灵儿吗?你来我们府上有何事呢?”郭络坐在主位上喝着茶讽刺道,她看着胤禩鞭笞着弘旺,却不加以劝阻,看来没了我,这个家就没有弘旺的地位了,可想而知,颜儿也不会过的很好了。
“是啊,这是你们家,我本不该来的,但如今我是奉着圣旨而来的,八福晋是否该好好礼待呢?”
“主子,主子,你来了,怎么瘦成这般了,身子可好?”月儿出来了,“颜儿正睡着,不然她看见你一定开心死了。”
“我是奉旨而来的。”
“是为爷酗酒的事吧?这我们都劝了,谁也劝不动啊,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呦,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啊!月儿啊,你可别忘了,现在你可是我们八贝勒府的人。伊人和惊生吃的用的可都是我们八爷的啊!”
“你这么刻薄,迟早会有报应的。”我有些忍不下去了,“弘旺,怎么样?痛的厉害吗?”
“额娘。”他依旧唤我一丝额娘,我潸然泪下,他抱住我,把所有委屈都化作一句“弘旺好想你。”
“怎么这么多旧伤?”撩开他的袖子,怵目惊心的伤痕让我愣住了,这旧伤新伤密密麻麻的,“月儿,你先带他下去擦药吧!弘旺,额娘一定给你个交代。”
“是。主子,那边琥珀内放的是……您去看一眼吧!皇上责令必须将其供奉至五七。”月儿没有说明白,我却早已听明白,那里摆着的是我的罪过。
琥珀内是一个和鸡蛋差不多大的孩子,几乎能看出人的样子了,红红的一团,是个儿子,他很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着,小手握着拳头,这个还未曾睁开眼看过这个世界的孩子,是我和八哥哥两个人一步一步将其摧毁了。我给孩子上了三炷香,又念了一遍《往生咒》,希望能抚慰他的亡灵。
“来世你一定要投个好胎,你的阿玛额娘可以穷,但一家人一定要和睦。”给孩子磕了三个响头,“以后额娘就对你放手了,以前有人告诉额娘,若我对死去的人念念不忘,那他会对人世间太过留恋,这样你会走不过奈何桥的,所以额娘不能再连累你了。”
“还真是母子情深啊,你啊,注定是没有这个生儿子的命啊!”八哥哥已经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了,郭络却还要与我针锋相对。我便毫不客气的甩了她一巴掌,“你别忘了,我还是公主。梁公公,八福晋对公主出言不逊,你说该当何罪?”
梁公公是皇阿玛身边的人,又是总管太监,自然做事都是伶俐有胆的,我话音刚落,他便掌了郭络三个嘴,干净利落。
“公公真是贴心,难怪皇阿玛如此喜欢你了。”
“奴才多谢公主赞赏。”
“那就再劳烦公公把圣旨给念了吧。”
“喳。”
圣旨一下,郭络便瘫在那里了,“八福晋,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要劳烦梁公公啊?”
“不会的,肯定是你假传圣旨,我要告诉皇上去。”她撒泼了。
“梁公公,把福晋带去大门口掌嘴,让那些民众看看皇上的赏罚分明,也省的我看了心烦。”我打发了大家出去,“暖珠子,你派几个人把府里全部的酒器给砸了,记住,一个都不能留。”
“福晋……”暖珠子刚要说什么话,便被我打断了。
“这次念你初犯,我就不追究了,下次再把我喊错了,那我可就要罚你了,下去吧”
“是,公主。”
“胤禩,好久不见了。”遣退了所有人,如今便只剩我和胤禩了。“我还以为没有我的八贝勒府有多温暖有多幸福呢,只是今日一见,我真是庆幸你当日将我赶出府了。”
“我不知道你有身孕了,我不知道。和离书……和离书,我不知道,不知道。”他醉了,只有醉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才没有冷漠。
“你知道又如何?不爱了,留孩子又有何用?留名分又有何用?我敬你是我的八哥,所以今儿个才走这趟,若你不听,那谁也救不了你了。酒伤身,又伤神,醉了才更容易暴露弱点,弘旺是你唯一的儿子,你非但不维护他,还打他,连你都出了手,那八福晋对他就更不用说了。若你想一辈子做摊烂泥,那谁也扶不起你。你不想九哥和十哥受你牵连,你就好好改改酗酒的老毛病吧,我言尽于此。”
“你是不是恨我?”此时他的神智才逐渐的恢复。
“恨,恨你,恨郭络,恨我自己。但我想对自己好点,我已经对你放手了,以后若我能遇到一个对我足够好又不嫌弃我过去的人,我便会死心塌地的跟他过一生。”在看到孩子的瞬间,我什么都放下了。
“公主,这边奴才都处理好了。”
“都进来吧。八福晋,这掌嘴的滋味如何?这恐怕有两三日你都无法嚼食了吧?看来您得劳烦膳房做些您说只有下人才会吃的的粥了啊。哈哈哈,梁公公,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