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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姐弟俩


  橙色的墙,白色的楼,一幢幢,一栋栋,林立在眼前,一种熟悉感立显,即使是缤纷多姿的大学生活也不能比的。

  那时的奋发,那时的努力,那时的青春洋溢,似一场场无声电影从脑海中一幕幕快速的闪过,来不及捕捉,来不及回味,只是不停的翻过,然后放幕结束,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晚风吹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广播里播出熟悉的歌声,那样甜美的歌声好似在校园里永远也不会过时似的,无论重复多少遍,不论听过多少遍,即使听的会唱了,也还是听不厌烦。

  这算不算歌声的魅力呢,或者是青春的力量?

  大批的学生夹杂着笑闹声像潮水般的涌出来,淹没了回忆,也淹没了无数的思绪。沈一帆的班级刚好在走廊最右边,大批的学生都向左边走去,所以沈箬笠就站在廓下稍微远一点,站在那里,她能清楚的看到从那个班级走出来的每一个身影,再说沈一帆是她相处十几年的弟弟,他的身影她更是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所以她不担心他会走出他的视线。

  可是她失算了,只到再没有人出来,她也没有看见沈一帆的身影。她开始有些着急了,按她的原意,她想先和弟弟吃个饭,然后拐弯抹角的探探他最近的情况。沈一帆虽然和她最亲,可是男孩子还是很敏感的,有很多事情,他也不想她知道,比如他背着她勤工俭学,在食堂帮忙,连一个月的伙食费都给她省了。但她打听过,并不累,也不影响他的学习,她便也乐得装作不知道。

  可是影响到他的学习,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健康,她便紧张了,高一是高中学业中比较重要的阶段,下学期更是面临文理分科,她不允许他出现不好的情况。

  窗上的玻璃厚厚的,她只能勉强看得见高高的书本摆放着。门微开着,她走到门前,将门稍微推的更开一点,并没有人,空空的教室,她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么走出她的视线的?

  突然有一双眼睛看向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带着疑惑的表情,扎着马尾,身上的衣服有些旧,可是很干净,有一种很古朴的感觉。原来她个子有些小,趴下的时候,完全被书挡到了,沈箬笠看见黑板上满满的习题,她可能是留下来做作业的。

  那女孩子朝她礼貌的笑了笑,眼睛里明媚一片,说不出的舒服,让她没理由的感觉亲切。可是她的脸色特别的白,白的她明显感觉到那是一种营养不良造成的。

  沈箬笠也朝她笑了笑,那女孩子先开口了,她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小声的问:“你找谁?”

  沈箬笠站在门口,有光照过来,映在她的脸上,有种透明的美丽,让夏夜瞬间有种熟悉的感觉。脑海里迅速窜过一个人的脸,竟让她不由得向某个方向看了看。

  沈箬笠并没有注意到,她不好意思的问道:“同学你好,我是沈一帆的姐姐,放学的时候,我一直在门口看着,可是怎么没见他出去呢?他还在教室吗?”

  夏夜怔了一下,这才站起来,有些怯怯的说道:“他,他还没出去,在睡觉。”说着指了指沈一帆的位置,沈箬笠向着她指的方向走去,穿过一排排累的建筑似的书桌,走向了角落。

  沈一帆16岁,个子却是窜的厉害,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走在人群里总是特别显眼,但是坐在教室里却成了大难题,总是不经意挡了别人,后来他主动提出坐在角落里,这才避免了不少人的抱怨。

  沈箬笠走过去的时候,他正睡的香甜,平静似水般的面容,嘴角轻轻的翘起,似在做着美好的梦。脸正朝她这边侧着,只能看见一边的眉毛舒展着,浓黑挺拔,他这样的年纪,更显得英气勃勃,青春的光晕似乎都聚在了他的身上似的。

  教室里人都走了好长时间,温度慢慢的降了下来,他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似的,缩了缩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沈箬笠很不想打扰他,真想让他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可是这样的天气,弄不好就会感冒了。她抬起头,看见那个女孩子也在朝这边看,眼里是满满的热情,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女孩子赶紧转过脸,低着头,似在沉思。

  教室里静悄悄的,空气似凝结了似的也不流动了,她忍了一会,还是走近沈一帆推了推他,叫道:“小帆,醒醒。”

  沈一帆嘟囔了一句,不理她。

  她把手伸进了他的后领口,想冰醒他,这个办法果然奏效,她只感觉一阵暖流,沈一帆就腾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睁着迷茫的眼睛,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等了一会,他揉了揉眼睛,才缓过来劲似的,叫了一声:“姐?”

  沈箬笠瞪着他:“是我。”

  沈一帆赶紧站起来,道:“姐,你怎么来了?来了多久,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沈箬笠本想教训一下他,但是教室里还有人,她便放弃了。于是只说:“没多久,刚来。走,出去吃饭吧,今天请你吃大餐。

  沈一帆笑着说:“求之不得。”立马挽上她的胳膊,两个人高低立显,她完全被衬的小鸟依人似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箬笠回头看那个女孩子,她还在专注的低着头,想着什么,沈箬笠便笑着说:“叫上你同学一起吧。”

  沈一帆有些怔住,但马上反应过来:“夏夜,一起去吃饭吧。”

  那个叫夏夜的女孩子抬起头,脸上红红的,笑的有些勉强道:“不,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做呢。

  沈一帆好像很了解似的说:“那我们走了。”

  夏夜点了点头,不敢看他们,继续低垂着头。沈箬笠看着,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她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和沈一帆走出来的时候,沈箬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却下意识的问出了口:“那个女孩子有点营养不良,你们学校的食堂怎么样啊?”

  沈一帆的眼睛黯了一黯,但旋即恢复明亮,含糊其辞道:“学校的饭很好呀,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叫夏夜,她学习比较用功,有时候经常忘了吃饭。”

  沈箬笠与他并肩走,但还是有种仰望他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幸好只是自己的弟弟。她叮嘱道:“你可不能这样哦,身体健康了,才能有力气学习,要是让我发现你不按时吃饭,你可要小心了!”

  沈一帆做奴才状:“小的遵旨。”

  沈箬笠经不起他的幽默,笑出了声。沈一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校园外有一条商业街,卖什么的都有。超市,面馆,大一点的餐厅,服装店,化妆品,琳琅满目……

  说是请他吃大餐,其实也没什么大餐可吃,顶多比平时丰盛一点,点上几个菜而已。菜还没上来的时候,沈一帆去买了两杯奶茶回来。带着桔香的奶茶充斥在舌尖上,暖的心都似化了。

  沈一帆不经意的问她:“姐,你怎么会想起来看我?学校的事不忙吗?不是都说刚开学,很忙的吗?”

  沈箬笠幽幽的道:“是很忙啊,不过我很闲,嘿嘿。”

  沈一帆也笑笑,却仍是掩饰不住眼底的疲卷。

  沈箬笠问他:“最近很累吗?怎么会睡到不知道去吃饭?”

  沈一帆打哈哈:“就睡了一会,我看着表,就差几分钟就放学了,就扒在那睡了一会儿。”然后戏谑道:“要是知道你会来,我打死也不敢睡啊。”

  沈箬笠给了他一个粟子道:“别想骗我,是不是最近经常熬夜?”

  沈一帆举手发誓道:“真没有,就是昨天宿舍的人闹的有点晚了,姐,真的不骗你。”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异常的亮,可是眼神真不镇定,让她都不忍心戳破他的谎言。沈箬笠知道他不想说的,你就算逼他,他也不会说。

  他这点倒是和她以前很像。执着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

  菜陆陆续续的上了上来,做的很精致,味道也不错,沈箬笠一个劲的给沈一帆夹菜,堆的他整个碗里都是,吃都吃不及。

  沈一帆最后捂着碗不让她夹,笑说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几天没吃饭似的。沈箬笠这才做罢,但还是催着他多吃点。

  饭桌上姐弟俩相谈甚欢,沈箬笠趁机叮嘱了许多要他一一注意,沈一帆都点头答应。

  走的时候,沈一帆把沈箬笠送到了公交站牌,她给他塞了几百块钱,让他饿的时候,就去吃点好的。现在她工作了,情况好多了,让他不要省。

  沈一帆没有拒绝,尽管他从来不主动要钱。可是这钱不接,沈箬笠会伤心,况且他现在确实需要这么一笔钱。

  没有人会明白在他看到那个瘦小羸弱的身子上压下这么重的担子后,他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与辛酸,在他与姐姐渴望帮助的时候,他就发誓如果有一天,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能够,他一定会倾尽力气的去做。

  况且她与姐姐是那么的像,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屈。一样的让人心疼。

  看着公交车远去,他挥手作别,满满的情绪溢满胸间,他想,总有一天,他会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为她们遮风避雨,将她们保护的只会幸福的笑。

  眼前好像出现那样的情景,夜幕下空气变得更冷了,远处的天际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像一只沉默无言的却又凶狠的猎豹。夜风吹拂在身上,像一把冰冷的刺刀,剜的人难以忍受。他转过身回学校,到处一片光亮,心似乎又暖了一些,他想,她又不知道吃的什么饭,她真不懂得照顾自己。

  手里握着的人民币,像是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但倾刻,他又皱起了眉头,他又要费许多唇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