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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沈一帆


  第二天是星期三。上完课,沈箬笠就带了点礼品去了吴老师家。

  吴老师就在学校分的家属楼里住着,她的老公李青山也是中学老师,教化学的。夫妻两个人很热情,那天还特地留下她吃了中午饭。饭后她并没有去学校看沈一帆,她想着等过两天再来探探他的情况,看是不是有所好转。

  没想到一天还不到,只是过了一夜。星期四早上,她刚下公交,还没进校门,就接到了吴老师的电话:“你快点来学校一趟,沈一帆受伤了。”

  晴天霹雳,沈箬笠只觉得眼前都是血似的在涌流,她像是站在了血的海洋中,血腥味呛的她好难受,可是怎么办啊,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来救她的爸爸妈妈,他们就躺在那里,冷冰冰的。车已经被染红了,摔的不成样子,可是还是有很多血,不断的涌出来,涌出来……

  她觉得眼前在旋转,天空也变了颜色,像是在哭泣,幸好她的手还握住手机,没有让它从手中溜下去,吴老师焦急的声音还在喊着:“喂,一帆姐姐,你没事吧?”

  她总算回过神,声音都变了,想哭却硬把眼泪咽了回去:“没事。我没事。他在哪?”

  “在校医务室,和人打架,连学校里的领导都惊动了。”吴老师说。

  腿都是软的,嘴唇还哆嗦着,但话还说得完整:“我……我马上来。”

  到了学校,才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医务室里不仅有沈一帆,吴老师,还有那个她见过的女孩子夏夜。

  沈箬笠看到这种情况好像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情况跟她想的却差远了。

  跟沈一帆打架的是校外酒吧里的小混混。夏夜家境贫穷,连自己的学费都交不起,还要照顾家里生病的母亲。

  她父亲又是个不务正业的,没办法,她只能边上学边打工。平常就在学校食堂帮忙,到了过星期的时候,就会去附近的酒吧端盘子,打扫卫生。偶尔碰上好心人,也能收到不少小费,那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可是有利益,也更有风险,她一个女孩子,又长得挺漂亮,虽然有些瘦弱,但总会引人注意的。

  那边的小混混就看上她了。每次她从那里走,总是提心吊胆的。但算她运气好,一直没出事,昨天那酒吧的经理让她去一趟,把上个月的工资领一下,她只有晚上有时间,所以去的晚了一点。

  领完工资,回来的时候,就碰上了那群无赖,对她动手动脚,偏巧沈一帆经过看见了。和他们打了起来,他虽然一米八的个子,但是两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吃了亏。

  两个人不敢立即回学校,便在外面躲了一夜,早上偷偷回来的时候,还是被校领导查到了。

  总之事情很严重,学校领导很生气。

  夏夜的眼睛都哭肿了,怯怯的不敢说一句话,见到沈箬笠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哆嗦着,却只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沈箬笠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她很理解她的难处,算是一种惺惺相惜,她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安慰道:“不关你的事,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用太自责啊。”

  夏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宁愿她被大骂一顿,可是自从出事以后,除了被校领导训斥过,没有任何人责怪过她。特别是沈一帆的姐姐,她想她是该发脾气的。毕竟这件事是她的错。

  沈一帆一夜没睡,早已累的睡着了。伤的地方虽然被清理过,可是依旧很难看,他嘴里梦话似的不停的哼咛。校医说有可能是被踢到了骨头,输完液之后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检查一下比较好。

  看着沈一帆,沈箬笠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

  吴老师只好在一旁安慰着。

  沈箬笠说:“我不怪他,他作为一个男子汉,能有这个勇气,我很高兴。我,我就是心疼他。”

  吴老师拍拍她的背道:“忍一忍,总会过去的,人啊,哪有过不去的坎。”边说着边帮沈箬笠擦了擦眼泪。

  夏夜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可是她也哭了。

  沈箬笠对吴老师说:“让夏夜回去上课吧,等他输完这瓶水,我就带他去医院检查,别耽误了她的课。”吴老师本来早想让她回去了,但是这事本来是她的错,就想让她等一等沈箬笠,现在沈箬笠说话了,她也赶紧说:“你回去好好上课吧,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还有以后不能再去那种地方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这样迟早要出事。知道吗?”

  夏夜使劲点了点头,说:“我再也不去了。老师,对不起。”

  “快回去吧,都是老师心目是的好孩子。”吴老师也是满心不忍,可是不知道是老天故意还是怎么的,越是好苗子,越是受的苦难多。

  夏夜又看了看沈一帆,终于出了医务室,回教室上课去了。

  最后在沈箬笠的劝说下,吴老师也走了。

  送沈一帆去的是S市第一附属医院,因为是最近的医院,他不停的叫嚷着疼,问哪里疼,他又说不出,沈箬笠也不敢再想着去个便宜点的地方。从小到大,沈一帆很少生过病,他一直很健康的成长着。以前沈箬笠生病的时候,也都是沈一帆跑前跑后照看的,这一次他突然成这样,沈箬笠就心慌的不行,手忙脚乱的。

  最后还是出租车司机安慰她,并帮着她一起将沈一帆扶到急诊室,挂了号。

  医生问了一些具体情况,让先住下来,检查检查,因为当时人多,出手又没个准头,医生现在也说不出到底是伤到了哪里,伤到什么程度,这都需要拍完片子再决定。但是据他叫嚷疼的程度,起码要住一个星期的院。所以还是提前安排吧。

  沈箬笠在住院部二楼办了住院手续,仅住院的手续费就将近1000多,幸好她还有点存款,要不这时候,还真是作难。穷人家的孩子连病都生不起,这话是一点没错的。医院的电梯就设置在二楼,这个时候,等电梯的人很多。每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有淡漠安静的,有焦急难耐的,还有从容不迫的。

  其实很容易记住,并且认出来。那么一大群人中,只有他的气质超然,像是一种王者之气,让周围的人恻目仰视。他的下鄂总是轻仰着,嘴角习惯的抿起,即使微侧着脸,也能让人感觉是他在俯瞰众人,高高在上。

  松松的抱着一捧白色的马蹄莲,双排扣带束腰的黑色风衣将他衬的更加年轻俊朗,风流倜傥。其实他穿这样的衣服,倒是让人容易亲近,只是仔细看,骨子里透出的那种近乎冷漠的气息还是遮掩不住。只听电梯叮的一声,众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为他开道。他也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第一个踏入了电梯。

  只是电梯门缓缓关闭的那一瞬间,沈箬笠觉得他应该是看到了自己,因为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像是很诧异的样子,其实她也很诧异。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