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帮我好好照顾皓儿。”
“小姐……早点回来。”小姐的事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少也能知道她这一趟是要出远门。
“会的。皓儿,你一定要听尚佳姨娘的话,不要惹爸爸生气知道吗?”看着孩子小小的脸,天知道她有多么的不舍。
“小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少爷的,小少爷一看就是很乖的,他一定不会让姑爷生气的,他会替你陪着姑爷的。”尚佳说道。
“嗯。”
夏枼兮没有去跟爹娘道别,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她知道华轩一定会替她好好照顾他们的,所以也就放心不少了。
华轩牵着她离开了童府,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的皓儿,她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六七月的天很是炎热,童华轩陪着夏枼兮辗转来到了南京。下车后,夏枼兮没有按照她恩师给她的地址去找他,而是去了一家旅馆,她想先把华轩安顿下来,她不想让他跟****的人有所接触,那对他没什么好处。
“华轩,你一路也累了,洗个澡睡会儿吧。”
“你先洗吧。”
“那好吧。”她待会还要去见恩师,总不能这样一身汗臭的去吧。
看夏枼兮洗完澡没有要睡的意思还准备换衣服,于是说道:“你要去哪?”
“我得去跟我老师报到了,我已经迟到了很久了,不想再迟了。”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童华轩微皱着眉说道。
“不行,我不想再让他等了。”
“我陪你一起去。”
“那怎么行?那是不让外人进去的,再说了,你身份特殊,还是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的好。”夏枼兮说道。
“那你就明天再去,现在太晚了。”
“没关系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你这一去还可能回来吗?趁我还在这里,今晚就让我陪着你好吗?”童华轩抱着他说道,说真的,他都有些后悔自己把她放出手,他觉得,她这一走,他就很难抓住她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夏枼兮过去打开门,进来的人穿着衬衫,带着帽子,他抬头冲枼兮文雅一笑说道:“枼兮,好久不见,总算让我盼到你了。”
“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呀?”夏枼兮惊讶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下的车,什么时候进的旅社,我都知道。”
看着枼兮那一脸的欣喜,童华轩一肚子的不高兴,他打量着枼兮的这个恩师,原以为怎么说也该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叔,却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才三十岁左右,而且长得也很不懒,这让童华轩更是冒火。
“那位先生,就是你的夫婿吧?”他也是男人,童华轩鹰一般的眼神他怎会看不懂?
“对,他就是我丈夫,童华轩。”夏枼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好,我叫许旭日。”他很友好的向童华轩伸出自己的右手。
童华轩也不想让枼兮为难,于是勉为其难的跟他握了个手。
“我知道,让你们一对恩爱的夫妻分开是有点难为你们,但是请你原谅,我们也是为了这个我们共同生活的国家。”
“既然我已经把她送过来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你要是让我的女人受到一点点的危险,我不会放过你的。”童华轩狠狠的说道。
“华轩……”夏枼兮挤眉弄眼的,希望他不要太冲动。
“没事,他的心情我能理解。”
“理解没用,你得保证。”
“华轩,你别这样,我们是在抗战,哪有绝对的安全?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夏枼兮不高兴的说道。
“今天我就是要强人所难了,怎么,你不许呀?”她越帮他童华轩就越不高兴。
“我不许。”
“没用。”
“你……”
“枼兮,”许旭日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跟他吵,“枼兮的安全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跟你许诺,只要我没事,她就一定会没事。”
“要是你出了事呢?”
“那她就只能靠她自己了。”许旭日实话实说。
“不行,我不能让她这么危险。”
“干我们这个的,没有安全,但我们会尽力让自己的同胞安全。我们危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或许将来所有的中国人都会没有安全。”
童华轩没有再说什么了,很多道理他都明白,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他不怕自己有危险,但他怕他会失去枼兮,而现在,他却只能祈求,祈求上苍不要让枼兮有任何的危险。
“枼兮,今天你就留下来陪你丈夫吧,明天早上正式开工。”
“好。”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老师慢走。”
许旭日走后,夏枼兮就抱着童华轩靠在他的怀里,“不要担心,我的命很大的。”
童华轩紧紧的搂着她,至少他现在可以好好的感受她的存在。
夜里,没有灿烂的星光,只有那点点寥落的几颗,夏枼兮躺在童华轩的怀里,今夜他们两人都有些伤感。
“华轩。”
“嗯。”
“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
“华轩,我好累,可是睡不着,你哄我睡好不好?”
“我要是不在,谁哄你睡呀?”
“华轩,爱我。”夏枼兮吻着他喉结说道。
本来今夜他就想好好要她的,但是怕她太累不打算折腾她,现在看来他的枼兮也跟他一样,不想浪费这难得在一起的一夜。
天空很蓝,太阳很炙热,不是个离别的好日子,离别应该是天空灰暗,细雨密布的。
夏枼兮走时,童华轩还没有起床,但她知道,他是醒着的,他只是不想看到她走,正好,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她一直都没有告诉华轩,她以后工作的地方别人都管它叫军统,她的老师就是军统报务处的处长,但是他现在做的事情是上级交给他的秘密任务,跟他一起来完成这个任务的人都是各个机关部门挑出来的破密专家,他们的任务就是截获日军的电报,一一破获,现在,她也即将加入这个行列,但是,她却是这些人里面最特殊的一个,因为她没有中国国民党党籍,她能来到这,只因为许旭日对她的信任,但是她没有党籍这件事是没什么人知道的,只要他们不去查,他们也就不知道了。
许旭日带着她来到她的住处,那是一栋公寓,里面住的基本上都是国民党的报务员,监听、破密、发报,这是他们这些人每天的工作。
“怎么样,还可以吧?”许旭日问道。
“环境不错,挺安静的。”
“我们这种人生活的地方都不吵,一旦吵了起来,那就是要出大事了。”
“我总觉得这里的生活很可能会让人崩溃。”这里都是一群思想整天高度集中的人,他们不能出一点的错,甚至不能被人打断一下思绪。
“习惯就好了。”
“嗯。”
“你把东西整理一下,我在楼下等你,待会带你去报务室。”
“好。”
从今天开始,夏枼兮就算是走上了她的报国路了,这条路有多艰辛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把日本人赶跑,她要中国恢复以前的宁静,可是她不知道其实这世上的路就只有一条,每个人都在那条路上走,但每个人走的方向不一定一样,每个人要到达的目的地也不一定一样,当有人相互冲突的时候,就算他们本是同路的,也有可能走偏,也有可能发生分歧。他们都要报国,但除了报国,他们的心里也还想着其他的事,人都是不可能纯粹的。
晚上回去时,夏枼兮打开箱子,想要把衣服什么的整理一下,白天因为老师在外面等,她不好让他等太久,所以就随便把东西放好就下去了。
拿出衣服时,她看到衣服箱子底下放着一把勃朗宁的手枪和一封信,她想应该是华轩留给她的。
她把手枪拿起来,看见上面刻着皞之两个字,看那痕迹,应该是新刻的。她明白华轩的意思,他是希望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能用这把他送的手枪守护自己,她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她还要回去跟他和皓儿团圆呢。
她看到信封上写着「吾妻亲启」四个字,然后打开信封,把信拿出来,看那字迹,应该是几天前就写好了的。
信上写着:枼兮,吾妻,好舍不得你,奈何此刻,我却无法留你。国家兴亡人人有责,我不能泯灭你一颗热烈的报国之心,但我也不会让你在南京太久的,等我的队伍成熟了,我就去接你回来,我要你陪着我一起抗日报国,我相信,我们夫妻俩在一起一定能杀更多的鬼子。
枼兮,吾妻,我不知道你在南京是否安好,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没有我做的饭你也一定要吃,要吃的饱饱的。没有我抱着,你也一定要睡得好,睡得香。我知道你一定会想皓儿,所以我找人帮他照了一张照片,就放在你那件白色旗袍底下,当然我也把我的照片放进去了,我不许你只看皓儿不看我,一定每天都要看看我,我也会每天都抱着皓儿看看你的,我不会让他忘记他妈妈是长什么样的。
还有那把手枪,你一定要随时放在身上,以防不测。枼兮,我你一定要安全,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会抛下皓儿陪着你一起去的,如果你放不下皓儿,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枼兮,我爱你。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我会跟你一起并肩作战的,我已经决定把生意上的事都交给向杰去做了,这样,我既可以放手去壮大和完善我的队伍,又让向杰保证了我的经济来源和物资来源,我们这样双管齐下,我相信一定很快就会有成效的。
枼兮,我们没有党,我们有国,我们为国战比他们为党战更光荣。不过,你一个无党派人士身在国民党内部一定要小心,难免会有人对你心存芥蒂,有所怀疑,你要知道有的时候明抢易挡暗箭难防,你身处的环境太复杂,就算关系再好都不太可能真心的去信任一个人,尤其是聪明人,聪明人最容易疑心了,所以你只管做你分内的事,其他的任何风吹草动你都别管。枼兮,你很聪敏,但有时你又很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脑子灵活,但却未经世事,所以就算你知道人心莫测,却不知道怎么去辨别莫测的人心。我教你一个方法,那就是什么都别管,就当那些人都与你无关,除非他们主动去接近你,否则别主动去接近别人,所有人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有时是对的,但有时别人是好心却也会惹来别人的猜疑。
枼兮,我的妻,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就算你不念着我,也要念着皓儿,我们都不能没有你。
枼兮,我爱你!
你的爱人华轩亲笔,枼兮把信贴在胸口,眼泪止不住的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