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苗小鱼送到城隍庙口,虎头大摇大摆的扛着枪,看了眼周围,说道:“你说你就在这里等你的父亲?”
“对啊。”苗小鱼坐在泛白的石块上,手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那我走了。”虎头转身,挥了挥手。
苗小鱼听着石板桥下,传来溪水的潺潺声,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虎头回头,小麦色略带有些黝黑的面庞,微微错愕。虎头伸出手,指向人烟繁盛的地方,回道:“我去参加牛羊祭啊!”
牛羊祭是当地的风俗,祭以牛羊,故不得祸。这是希望得到神明保佑的一种方式。
每年到了桃花节,仙女山周围,便为山神准备了一场生祭。牛羊祭是在清明节当天举行,而桃花节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挑选跳牛羊祭的舞者。
今年虎头有了兴趣,想要为山神演一场祭祀。
往年都是护城章家的人,来跳祭祀的舞。
苗小鱼心里一动,隐隐也想去看牛羊祭挑选人的场面。
“那我走了。”虎头一边说着,一边大唱着歌,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
这帮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苗三千回来的时候,看着发呆的女儿,问道:“发生了什么?”
苗小鱼回过神,连忙摇头。
“阿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苗小鱼弯着苗三千的胳膊,好奇问道。
苗三千瞥了苗小鱼一眼,反问道:“你想去哪里?”
“我们去看仙女山,举办的选拔大赛吧!”苗小鱼脑海中,闪现出那张淳朴的笑脸。
苗三千皱了眉头,牵着驴道:“恐怕今天不行,记得我跟你说,我们要去见一个人吗?”
心里划过一阵失望,不过苗小鱼还是重新振作精神道:“我们要去见什么人?”
“我的一个故人。”苗三千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三分惋惜,七分惆怅。
虎头和排帮的弟兄,来到桃花节最为隆重的场地,万树台。
万树台上,竖着高高搭着的竹架。竹架的上面,挂着牛头和羊头的面具。这次的选拔,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两个人为牛羊祭献舞,一人戴着牛头面具,一人戴着羊头面具,当是自己的角色。
竹架上挂满了红色的飘带,仿佛在为参加的壮儿鼓舞呐喊。
老村长站在台上,指挥着大家安排好台上的事情后,便走到台下。
离台子不远的地方,有一栋高高的竹楼,老村长和护城德高望重的长辈,坐在二楼阳台上,评判着最后的获胜方。
台下挤满了观众,虎头好不容易挤在最前面,却发现台上站着一个翩翩儿郎。
“你认识吗?”虎头偏过头问江城道。
江城摇头。
旁边的观众看不下去了,于是便道:“他你都不认识,章家的三少爷章明台,去年跳舞的就是他的大哥和二哥。”
“那他的大哥二哥呢?”虎头粗着嗓子问道。
“站在那边台下的不就是吗?他们肯定是想要,将章明台捧上牛羊祭,借此宣布章家三少爷的能力。”
观众看热闹,自然也就八卦了些。
虎头望着台下的章家三少,偏过头问江城道:“你觉得我要不要去抢一下?”
江城闻言,瞟了一下对面的章家大少,二少,回道:“你要是真的想献舞,那就去。”
虎头将枪扔给江城,大笑着说:“还是你懂我,小爷我这就上去。”
章明台站在台上,也注意到排帮的人,聚集在此。为首的虎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挑衅,果不其然,虎头跳上了万树台。
章家大少章明华皱着眉头,往年排帮的人都不会到这里来,毕竟离护城章家的势力范围近。
“排帮的人,没资格来这里。”章明台冷眼瞧着,穿着排帮服装的虎头。
虎头不屑的偏过头去,对着台下的人,理直气壮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就是,凡是能够拿到面具的人,就可以献舞。可没有说除了排帮的人。”
“你们这群土匪,还有脸到这里来!”章明台嫉恶如仇,握紧了双拳。
虎头目光如炬,也不生气,他承认他是土匪,但是那又如何,万树台又没有规定土匪不准上台。“章家少爷,我是敬你们章家,才叫你一声少爷的,你以为你真能赢我,拿下牛羊面具?”
“你说什么?”章明台听完,气的瞪大了双眼。
虎头揉揉耳朵,目露凶光,像是一头蓄势而发的野兽。
“老子一枪毙了你。”章明台跳下台,夺过台下护卫身上的枪,直指虎头。
虎头也不甘示弱,大喊一声:“江城。”
江城便迅速将枪扔向虎头,虎头一接过,立马枪口对准章明台。
两个人同一时间,举着枪,朝着对方。
众人屏住呼吸,剑拔弩张间的火药味,弥漫了整个万树台。
“你敢打一枪试试!”章明台怒喝道。
“老子就敢打!”虎头咬牙回道。
“来啊!”
“来啊!”
一时间,看热闹的观众,开始恐惧起来,万一真的擦枪走火,这么多人,肯定有无辜受伤的。
“明台!”正当两人紧握扳机,就等一个爆发点时,一个雄浑的声音制止了他们。
章明华走过来,按下章明台的手,使了个眼色,又转身对台上的虎头道:“牛羊祭的规矩里,确实没有排斥任何人,正如你所说,谁只要有能力,大可以摘下牛羊面具。我们公平竞争。”
章明华说完,夺走章明台的枪,义正言辞道:“我想看见的是,你能代表章家,打赢他们,还不上去!”
章明台虽然生气,但是大哥都发了话,自己怎能不听?于是章明台不服气的站上万树台,和虎头面对面的站着。
虎头举着枪,瞄了下周围的人。
“这位小兄弟,既然我三弟已经放下了枪,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你的诚意?”章明华在台下,一双眸子里意味不明。
虎头咬咬牙,将枪扔给台下的江城,挑衅的一笑。“既然章大少爷说了,我给个面子。”
章明华对着二弟章明玉,悄声道:“往年都是我们章家献舞,今年也不能改变。若是让排帮的人占了位置,我们章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章明玉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学过几年洋墨水的他,看着台上对峙的两个人。三弟的实力他们知道,为人性子急,肯定干不过,山里土生土长的老虎。
于是章明玉转身,对身后的护管李庆道:“你上去帮帮三少爷。”
“是。”李庆马上跳上了台。
虎头摸摸脑袋,想着找来了帮手,但是他就没有怕的。
“现在想要献舞的儿郎,可以站在台上准备了。”
万树台上,聚集了二十多名仙女山一带,最为优秀健硕的青年才俊。
一时间,台下的观众,期待着一场热血沸腾的戏。
“比赛开始!”
话音一落,万树台上的才俊们,大力的踏着脚下的木板。
“啊!”台上人群起而呼之。
刹那间,地动山摇,山河为之一振。
万树台周围,回荡着护城最为雄壮的力量,
“日之夕矣草离离,朵朵殷红绽碧池。
卷地西风横万里,撩人春色永无期。
穷身泼命蹈汤镬,烈火烹油宴诡祠。
闻声刀头腥几许?幽魂缕缕恨澌澌。”
台上的人,开始张手跳了起来。
虎头的舞,脚步稳健,跳的豪壮大胆。章明台的舞,步子轻灵,跳的优雅秀气。
台上的木板,还在震动,但是台上有些青年,看见虎头和章明台的舞,觉得自愧不如,都停止舞蹈,纷纷跳下台去。
“啊!”
台上还有十几人在狂呼。
一舞毕了,台上的人,面对竹架,一哄而上。
竹架围成圆形,青年们奋力的攀爬。虎头和章明台一马当先,跳上竹架。章明台一瞧,虎头在自己的身旁,于是伸出手,开始和虎头过招。
虎头大步向左边移着步子,躲开章明台的攻击,谁知赶上来的李庆,将自己形成了内外包夹的形式。
虎头瞪着泛亮的眼眸,心想和小爷我玩阴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章明台一拳挥去,虎头侧着头,同时踢出右脚。
三人在竹架上,竟然打斗起来。
竹架摇摇欲坠,不少青年都跳了下来。
江城将枪扔给身后排帮的兄弟,跳上台子,走了一遍牛羊祭的舞蹈,便跳上竹架。
江城一上竹架,犹如一阵风,扫过拦在前面的人。
最上面还在争打的三人,难分难舍。突然李庆勾住虎头的左脚,章明台趁机抓住虎头的胳膊,两人用力,虎头没了支撑,身体向后倒去。
章明台冷笑一声,跟他们章家斗,恐怕还嫩了点。
眼看着虎头就要从竹架上掉下,江城飞快的攀爬,右手紧紧勾住竹架,左手支着虎头的腰。
“兄弟,撑住。”江城一咬牙,用劲将虎头重新推回竹架上。
虎头骂了句妈的,便对江城道:“今儿我要是不拿到牛羊面具,我对不起祖宗。”
江城桃花眼白了一眼,使了个眼色道:“还不上?”
虎头有了江城的帮助,瞬间将李庆和章明台拖住。
江城一人拦着李庆和章明台,身手敏捷的江城,就像只猴子一样,在竹架的边缘敏捷的游走着。
李庆盘着竹架的手臂,渐渐吃不消,江城瞧见了,着重的攻击李庆的下盘,李庆就像风筝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飘下。此刻,江城像剪断了手中的线一般,将李庆从竹架上,狠狠的摔下。
“不好!”章明华随即跳上台,也走了一遍牛羊祭的舞,然后迎着竹架而上。
原本在竹架上面的青年,看见章明台都来了,一时间想要赢的信念,也没有那么强烈。
章明台迅速追上江城,过招。
两人不相上下。
虎头和章明台在上面继续纠缠着。
虎头先一步,拿下牛羊面具,章明台想要争抢。竹架越来越摇晃,现在竹架上只有江城,虎头,章家兄弟。
“江城。”虎头给了个拿到的信息。
江城便开始为虎头打开后路,章明华望着虎头手上的牛羊面具,严肃起来。
竹架的底部,已经支撑不起四个人的重量,开始弯曲起来。
江城望着虎头,大喊一声:“虎头,扔一个。”
虎头会意,将羊头面具抛向空中,章家兄弟视线随着面具,开始在空中接了起来。
竹架一瞬间,朝一边倾倒,江城和虎头马上跳了下来。
章明华接到面具后,扔给章明台,然后翻了几个滚,跌在台上。只有章明台抱着面具,砰的一声,摔在台上。
江城拍拍虎头的胳膊道:“你一个人献舞,拿两个面具干什么?”
不是还有你嘛!虎头有些失望,本来他想着和江城一起去献舞的。
台下的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混战中稳定下来,待结束时,就看加台上两个人拿着面具。
“所以今年牛羊祭献舞的人,就是章家章明台,和排帮...你叫?”
“我叫虎头,大名肖天虎!”肖天虎拿着面具,放荡不羁的一说完,台下排帮的弟兄们,都大呼起来。
“少当家!少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