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上,姨太太们相谈甚欢。
桌上珍馐美食,与大堂里的琉璃灯,交相辉映。
陈阿娇左眼一直在跳,今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众人都在品味食物期间,江城突然举起一杯酒,来到六姨太的面前。
“六姨太,我敬你一杯。”江城眯着眼睛,酒杯伸到六姨太面前。
六姨太脸一红,连忙握紧手里的酒杯,娇羞道:“二爷抬爱了。”
江城漫不经心的望着六姨太,话锋一转,微微弯了弯身子,神色严肃:“该敬六姨太的,多谢六姨太不杀之恩。”
此言一出,六姨太脸色一白,不明白江城话里缘故,众人也费解的望着江城。
大姨太皱起眉头道:“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六姨太心思缜密,我是怕有一日,也被缚死在,六姨太的蜘蛛网下。”江城立在大厅里,像是在说一件家常事不过。
“二爷如此冤枉我,也得拿出证据来才是。”六姨太咬着牙,泪眼汪汪。
不再看六姨太委屈的模样,江城转身对小五道:“把人带上来。”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被带了上来。
众人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只有六姨太的手指颤抖着,这丫头不就是当初,自己让她朝陈阿娇身上扔汤煲的丫鬟吗?
这丫头原先是她屋中的,后来被安排到了厨房里,做个伙食丫头。
六姨太原以为,当初将这丫头撵出去,大不了给她点钱,就可以平安无事。可是二爷怎么找到的她?
丫头见了大姨太,跪在地上,将事情缓缓陈述开来。“我叫小红,原先在六姨太屋里打扫的,后来被调到厨房里打扫。秋季菊花宴那天,六姨太找到了我,让我端着汤煲,还说将手上的汤煲,朝九姨太扔去。六姨太答应我给我一笔不菲的报酬,我因为母亲重病,才被迫答应。”
小红说完,惊恐的瞧了眼大姨太,可是想起江城的承诺,便又放心起来。
六姨太伸出手指,眼里忿恨,指着小红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认识你,你为何冤枉我?”
小红摇头,知道六姨太会这么说,便道:“我留了六姨太给我的簪子。”小红说完便从怀里拿出簪子。
这根玉簪,六姨太戴过,曾经还炫耀了一番,所以其余的姨太太记得很清楚。
“我这根簪子早就丢了一些日子,没想到被你偷去了。”六姨太抵死不承认。
小红摆手。“不是,不是,是六姨太自己给我的。她还让我去集市,买曼陀罗花,给九姨太。曼陀罗是致命的花,我忐忑了很久才去做的。六姨太还让花匠说,是二爷给九姨太送的。”
六姨太脚一软,但是转念又想,曼陀罗这件事,是在菊花宴之后发生的,那个时候小红已经被赶出去了。所以自己根本不可能交给她做。“想来是小红趁着自己慌张,想逼自己口不择言,承认自己送曼陀罗一事。
还好,六姨太暗自舒一口气,虽然慌张,但是还没有到自乱阵脚的地步。
六姨太拿着帕子,摸了摸额头,反而露出笑容道:“你说我交待你做事,可有证人吗?”
小红眸子转了转,咽了一口水,点头道:“花匠可以证明。”
大姨太看看六姨太,又看看小红,还有在大堂里若无其事,但是推动事态发展的江城。
六姨太冷笑:“你让他出来啊!”
六姨太话语一毕,花匠被带了上来。
花匠一上来,场上所有人都移过头去,因为花匠浑身血迹,显然是被严刑酷打了一番。
血腥味令陈阿娇胃里作呕,于是陈子汝倒了一杯茶,让姐姐缓一缓。
“这是怎么回事?”大姨太问道。
江城勉了勉长衫的衣袖,抬眼,风轻云淡。“哦,军法处置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闻言,众人一惊,二爷已经审过了,那这事情十有八九,二爷心里有了定数。
江城走向花匠,居高临下的说:“六姨太让你怎么做的,你就怎么说,要是说一句假话,我就不敢保证我心情了。”
花匠哆哆嗦嗦道:“那日六姨太让我,进一盆曼陀罗花,送到九姨太屋前。因为二爷隔几天就会买花送到府上,所以我就将花放进去,说是二爷送的。是我利益熏心,我罪该万死。”
六姨太此刻四肢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还想说什么?”江城桃花眼盯着小红,浑身散着压迫,小红猛然记起,便道:“要是大姨太不相信,可以随我去九姨太的屋子,那朵花的确有剧毒,我愿意以身犯险。”
“够了。”大姨太神情肃然,三分无奈,七分气恼。六姨太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江家的命根上,自己断不能容忍。但是这是家丑,何况六姨太这样做,还是有些源头的。
六姨太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就是被四姨太害死的。六姨太还被害的终身不孕,想来也是大宅院,勾心斗角的残毒。
“将这毒妇给我带下去,关在柴房里。”大姨太向家丁摆了摆手。
“大姨太,饶命啊!”六姨太再也假装不了镇定,开始哭了起来。
“带下去!”大姨太怒喝道。
好好一场家宴,因六姨太的毒计揭穿落幕,陈阿娇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没有痛快淋漓的惩治恶人之感,也没有同情。看来自己当真是麻木了些。
六姨太被拖出去后,江城像个没事人一样,迈着步子,随后悠闲的坐在桌子上,表情冷淡的用筷子夹起菜,吃进嘴里。
传说中的冷面阎罗王,陈阿娇终于见识到了。江城先是不顾的在家宴上,讽刺六姨太,后又拿出人证来。整个事件,其实没有江城的参与,但是江城就像是幕后的推手一样,所有人都在他的计划里。
说实话,这样的江城,陈阿娇有些怕,也有些心疼。
原先善良的他,已经冰冷麻木,或许是他经历了必须成长的事。
也是,陈阿娇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最好的她们,留在了水灵镇,留在了那个年少无忧的时光里。
不过,自从知道江城是白苏后,陈阿娇就开启了崇拜的模式,江城无论做什么,陈阿娇都是觉得是对的。他的举止之间,清冷又禁欲,谈吐之间,嗜血又迷人。
虽然这个时候,自己不该这么做,但是陈阿娇的嘴角还是弯了起来。
原来,她爱一个人,是可以把他当神一样,崇拜着去爱的。
聚了家宴之后,陈阿娇便和大姨太走回屋子。
大姨太和陈阿娇并肩行着。
陈阿娇偷偷瞧去,大姨太一脸沉重的样子,大姨太在想着什么?
“阿娇,你以后注意一点,一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就跟我说,这孩子,对我们很重要。”大姨太语重心长道。
孩子重要?陈阿娇摸着肚子,心里冷笑,难道她就不重要?若是女孩子,大姨太还会如获至宝吗?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不是江家的。
是了,昨晚的时候,就该问问江城的,他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幸亏这一次,二爷看穿了六姨太的诡计,不然还不知道后果。二爷定是时时都关心江府的,也好,江海去了,还有江城,家里总算有个顶梁柱。”大姨太手里的佛珠转着,露出一丝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