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床上的陈阿娇,显得十分脆弱。
床铺周围都有看守的丫鬟,长夜漫漫,冰凉如水,暗藏汹涌。
第二日早上,仆人按照吩咐,在补汤里加了毒药,强装平常,将药端向了陈阿娇。一打开屋子,除了一屋睡在地上的丫鬟外,竟然不见床上应该熟睡的陈阿娇。
“来人啊!九姨太不见了!”
江府大堂里,丫鬟们都跪在地上,胆战心惊。
大姨太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扫过跪着的一排丫鬟,手里缓慢的转着佛珠。
“大姨太,我们本来好好守着九姨太的,可是夜一深,不知怎么的,我们就睡着了。”丫鬟们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好好的一个人,难道就消失了不成?”大姨太怒喝道。
“给我找,对外就说九姨太难产死了,要是走漏消息,看我不将你们扒皮抽筋。”大姨太说完,便走出了大堂,回屋子看江景阳去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这大宅院的事情,她们也不敢有好奇,毕竟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
建苏除了有车水马龙的街道外,还有人口拥挤的平民区。
居民区偏僻的一隅,有一处小院子,吴姐正拿着簸箕,撒一把米,喂着土鸡。
小花匠从屋里走出来,吴姐偏头问道:“阿娇醒了吗?”
“还在睡,我吹的那迷香,药效看来很强。”小花匠接过簸箕,帮吴姐喂鸡。
吴姐叹了一口气,心疼陈阿娇。“那孩子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没想到江府大姨太这么心狠,过河拆桥。”
“人面兽心。还好我们将阿娇姐姐救出来了。”小花匠冷冷道。
“先别说了,我去熬粥。等阿娇身体好一点,你就带她去我老家躲一阵子。我已经写信给小五了,不知道少帅还要多久回来。”吴姐套上围裙,边说边走进灶房。
小花匠眼睛的光芒,在听见少帅时,闪烁了一下。他忘不了,江城那个冷血的男人,拿着枪打死他的亲人。
在床上睡了一天的陈阿娇,迷迷蒙蒙的坐起来。
房门大开着,陈阿娇将手靠在二楼的阳台上,楼下的院子里,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
小花匠抬头,一愣,楼上的陈阿娇,顶着夕阳的余晖,朦胧美丽的就像一首诗。
“我怎么在这里?”陈阿娇瞧着楼下的小花匠道。
吴姐听见动静,连忙拿着铲子走出来,笑着说:“阿娇醒了啊!你先待会儿,我马上做好菜了。”说完又钻进灶房,拿着铲子,在铁锅里翻翻炒炒。
小花匠,吴姐和陈阿娇,三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陈阿娇边吃着饭,边听着吴姐说,她们是如何将自己从江府救出来的。
陈阿娇含着泪,忍住不流下来。
吴姐给小花匠使了个眼神,小花匠眸子一转,安慰道:“没事,我们现在从江府出来了。”
陈阿娇稳定情绪,回道:“我只是想孩子了。”她只见了孩子一面,却要分开,孩子还那么小,她怎么舍得离开?
“别急,会有办法的。”吴姐挑了一柱子菜,放在陈阿娇碗里。“现在你才生完孩子,正在坐月子,好好补补。”
眼泪不自然的掉下,陈阿娇连忙擦掉,现在悲伤不是时候,她一定要带回孩子。
“对了,大姨太派了人找你,你在我老家躲一阵日子。等身体好了,你再回来,好不好?”吴姐问道。
“吴姐,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孩子吗?”陈阿娇声音压抑的低沉。
“这...”吴姐有些为难。“阿娇,江府到处都在找你,听吴姐的话,先去躲一阵子,来日方长。”
陈阿娇点头。
小花匠一路陪着陈阿娇,来到吴姐的乡下老家。没有宽阔的大路,奔驰的车辆,悠扬的歌声,有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所到水乡之处,低洼水坑,似是星星点点落下,激起一片白鸥翱翔。
坐着牛车,陈阿娇靠在谷堆上,看着身边白袋子鼓鼓的,便问道:“大伯,你这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向日葵种子。”农民伯伯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黄灿灿的牙齿。
陈阿娇有了兴趣,趴在谷草上,受着暖洋洋的春意。“向日葵,我看过课本上画的,就是向阳的花朵,果实可以炒,就是我们吃的瓜子。”
“除了瓜子之外,还可以榨油。”农民伯伯笑道。
“这么厉害。”陈阿娇不由得多望了几眼白色的口袋。
农民伯伯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忧愁道:“只要不拿我们的这些粮食去征兵,我们今年就不愁吃喝了。”
虽说带兵打仗,士兵冲在前锋,但是在后面的百姓,同样不好受。不仅仅是为了可以糊口的粮食,还有千万子弟兵的家人。
令陈阿娇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以后,说这话的农民伯伯,为了抗日,不仅捐了所有粮食,甚至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农民伯伯临死前,就像辛弃疾一般,痛恨大好河山沉落,更希望后人,将侵占家乡的外来者,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在乡下的生活,清闲自在,油菜花开满了眼际,淡黄色与天上金色融成一片,仿佛使人醉倒在春色之中。
岸上早樱清纯,桃花灼眼,梨花轻盈,李花动人。
春暖花开,桃色充斥着整个世界。
陈阿娇坐在藤椅上,脚下趴着白色的小猫。“小花匠,我要去找江城了。”
正在洗草莓的小花匠一愣,随即端着一盘草莓,低头道:“千里之行,我送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