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秋季稻花香一片。
水灵镇中,丹桂飘香,刘素心做了一盘桂花糕,让陈阿娇给巷子里的每户人家送去。十岁的陈阿娇,已瞧出美人的雏形,一身绿色碎花的半身长裙,搭上白色绣花小长衫。
端着桂花糕的陈阿娇,走到巷头准备敲起白家大门,突然从巷子外面传来白苏的声音。“陈家阿娇?”
陈阿娇眯着眼睛,两个麻花辫俏皮可爱。
“你这是要去哪里?”陈阿娇看着白苏穿着正装,便问道。
“我去柳可可家,她今天的生日。”白苏回道。
一听这个,陈阿娇十分生气,于是转过头去。“那你就去吃她的生日宴去吧,不要来吃我的桂花糕。”说完端着盘子,准备回家。
白苏连忙唤道:“别啊,难道她没有请你去吗?”
“请了,不过我拒绝了。”陈阿娇完全没有遮掩的回道。
白苏不禁抱怨:“那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气受吗?”
好啊,你自己想去,还来说我,我偏不去,偏不爱看你们是如何宠她像个公主,陈阿娇负气大步准备离开。
“一起去吧!”站在身后的白苏轻轻说道。
青石板路上,少年的相邀,陈阿娇心思慌了一下,但是迅速恢复镇定。
陈阿娇身旁有半米高的台子,就像是个高高的凳子一般。陈阿娇便迅速踩上去,一手端着桂花糕,一手指着白苏,居高临下道:“行啊,你背我。”
白苏身后有一棵两米多高的橘树,树上金黄的柑橘,引人遐思。望着陈阿娇明媚的笑容,白苏转身摘了一颗柑橘,靠在树上,剥开柑橘。似乎感到不远处人儿的注视,白苏嘴角勾起一笑,拿起手上的橘子,吃进一瓣,眸子里星星点点。
“要不要吃?”秋高气爽的天气,阳光依旧大好。
陈阿娇想吃又不想退步,于是站在台子上,一动不动。
过了半分钟,白苏才移动步子,走近绿色碎花裙的少女。陈阿娇定定的看着白苏来到面前,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白苏将手中的橘子放进陈阿娇手里,转身弯腰,对着陈阿娇道:“我背你。”
陈阿娇脸一红,但是不肯认输,于是便真的趴在白苏的肩头。
白苏背着陈阿娇,一步一步,走过石板路,走过砖瓦飞檐,走过石板桥,走过小河流。
陈阿娇静静的趴在白苏背上,感受着白苏臂膀上的力量。
远处了了炊烟,河面上片片清风。
白苏当真背着陈阿娇来到了柳可可的家门前。
陈阿娇跳下来,心里有些开心,不知道是因为被重视,还是其他。柳可可迎了出来,看见陈阿娇一愣,问道:“阿娇,你不是要去亲戚家吗?”
“我改变主意了,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桂花糕。”陈阿娇借花献佛,将手中的桂花糕送了出去。
门内走出一位婀娜女子,款款细步。
陈阿娇看见来人,不禁呆住。“姐姐,你好漂亮。”
柳星月“扑哧”一笑。“你是可可的好朋友,应该叫我阿姨。”
走进柳可可家的时候,陈阿娇不禁疑惑起来:太婆说柳阿姨是风尘女子,父亲说柳阿姨身上沾染上了尘埃,可是柳阿姨很好看,身上也干净,她很喜欢柳阿姨的。
太婆们就是喜欢夸大事情,明明柳阿姨人很好,还说她的身上脏,于是陈阿娇再也不理会外面的闲言碎语。
进了院子,陈阿娇和白苏发现,刘志早就坐在了椅子上,陈阿娇和白苏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吃完晚饭之后,小伙伴们乘船,偷偷来到芦苇荡里。秋天的芦苇,没有大雁飞,但是有别样的悲壮宽阔。
陈阿娇坐在柳可可的身边,故意看着刘志问道:“可可,你喜欢哪样子的男生?”
刘志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不知为何,柳可可望了一眼白苏,然后羞涩的回道:“我不知道。”
陈阿娇瞪了白苏一眼,不再言语。
小船缓缓开进芦苇深处,走出芦苇荡,四处是一片平阔的稻花田。稻花田香,香飘十里。
“我听见蛙声了。”陈阿娇很是兴奋。
白苏瞭望远处,指着一个方向道:“我们可以到那里下船。”
几个人上岸,寻了一处高高的草堆,然后都坐上去。
大家躺在高高大大的草堆上,开始看着没有云彩的天空,真是蓝的很干净。
“白苏哥哥?”柳可可甜甜的声音响起。
“嗯?”白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回答的漫不经心。
“听他们说,你当了药铺的伙计,工作累吗?”柳可可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白苏。
白苏摇头回道:“一技之长是必须的,我不累。”
不知为何,听到白苏这样子说,陈阿娇很心疼,她总觉得白苏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应该一辈子当一个药铺的伙计。
“知道吗?随着这片稻香河奔跑,会看见河神爷爷。”刘志突然说起话来。
陈阿娇嘲笑一声,这刘志从小时候,就开始牛神鬼怪的。或许因为大家的兴头不错,竟然同意了一起随着稻香河奔跑比赛。
“现在分组。”刘志推了推陈阿娇,示意帮他一把,陈阿娇装作不知道,急的刘志扯着陈阿娇的辫子。
“行行行,我问白猴子,白猴子,你跟谁一组?”陈阿娇满怀期待。
白苏看了眼,便指着柳可可道:“我跟可可一组吧!”
陈阿娇和刘志的笑容瞬间凝住,刘志拉过白苏,气道:“你不能跟兄弟抢女人啊!”
“我是看柳可可她文文静静的,身子骨没有咱们容易折腾,我得保护她不是。”白苏解释道。
对此,陈阿娇赌气道:“满足你,白猴子。那胡一希,我们一组。”
胡一希是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小男生,胡一希喜欢陈阿娇,一直都是一个小跟班的存在。“陈阿娇,你跟刘志一组呗!不然你被谁保护?”白苏站在身后担心道。
陈阿娇切了一声,回道:“我用人保护?姐姐我保护胡一希。”陈阿娇说完搭着胡一希的肩,两个人哥俩好似的,沿着小河边走着。
“哪一组先跑到对岸哪一组就赢了,比赛开始。”刘志一发出命令,几组人便一起奔跑起来。
陈阿娇是个好胜的主儿,争分夺秒的跑到柳可可和白苏的前面。
“跑慢点。”白苏提醒道。
陈阿娇白了白苏一眼,不管不顾的继续跑着。白苏无奈,只能对身后的刘志道:“你照顾好可可。”紧接着白苏便大步追上陈阿娇,拉住她道:“旁边是河,你小心点。”
“白猴子,不用你管,我一定比得过你们组,瞧好了。”陈阿娇赌气一般的继续奋力的奔跑。
两岸不知名的黄色小花,轻轻的鼓舞着。
白苏越发觉得陈阿娇不可理喻,今日陈阿娇穿的这身长裙,本就不适合运动,偏她一个人在那里认真的较着劲。
胡一希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想要喊住陈阿娇,又怕拖陈阿娇的后腿,只能气喘吁吁的扶着眼镜。
白苏和陈阿娇,是学堂的男女长跑冠军,这一赌气,都跑到了大部队的最前面。
不一会儿,男生的耐力体现出来,白苏和陈阿娇拉开差距,陈阿娇心一急,决定走近路。可是近路路滑,青苔遍处都是,陈阿娇还没有反应过来,鞋子一滑,“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白苏转身一看,连忙跳下水,水中冰凉,陈阿娇根本就没有力气呼吸。陈阿娇只觉得头脑晕晕沉沉,像是被灌满了水一般,意识开始迷离。
直到陈阿娇感觉到身边环绕着温暖,陈阿娇才猛地抱住这份温度。
河水一边有一棵大树,想必是有人为了过桥用,白苏抱着陈阿娇,身体抵住大树,任凭河水急速,白苏咬着牙将陈阿娇扶上大树树干上。
陈阿娇头发上滴落着串串水珠,浑身冰凉。白苏站起来,发现河水深度其实还没有自己高,于是白苏拍拍陈阿娇的脸蛋,焦急的问道:“陈阿娇,陈阿娇,醒醒。”
陈阿娇“哇”的一声,将闷在胸腔的水吐了出来,这水虽不及白苏高,但是却能淹没陈阿娇。
意识稍微苏醒,陈阿娇缓缓睁开眼睛,瞧着面色紧张,站在水里的白苏,有些难受的说:“我这是活着吗?”
“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不就是赢吗?我给你就是了,为什么去走那条路?”白苏生气的吼道。
陈阿娇本就感到委屈,一听白苏吼自己,女孩子的自尊心上来,于是坐在大树上,不理会自己身上在滴着水,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开。
白苏拉住想要站起来的陈阿娇,心里也急,伸出手按下陈阿娇的头,唇就吻了上去。
用手撑着大树的陈阿娇,惊讶的看着面前被无限放大的白苏的脸。
彼此的头发上滴着水,然后交融,落入一片稻花香之中。
白苏迅速转过头,浑身感到热意。“你抱着树,爬到岸那边,我在河里护送着你。”
被白苏这么一亲,陈阿娇云里雾里的,听见白苏怎么说,自己便怎么做了起来。
“怎么办,我的鞋子衣服都脏了,还有头发,我妈一定会打死我的。”陈阿娇不由得跺了跺脚。
白苏嘲笑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还不是怕你爸!”陈阿娇一恢复生气,嘴巴也不饶人。而白苏亲陈阿娇这件事,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忘掉了,或者说两人都故意的忘掉了。
众人本以为白苏和陈阿娇跑到了终点,没想到两人湿漉漉的走了回来。
“老大,你们是不是打架,然后落水了?”刘志上前道。
柳可可也担心的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到我家里,喝个热水,不要染上风寒。”于是众人便悻悻然的回了家。
如陈阿娇所说,她回家确实被母亲刘素心暴打了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