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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苏远去


  自从和白苏确定了心意之后,陈阿娇就盼望着早日长大,在小镇里,嫁给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简直是福气。

  冬日大雪,纷纷扬扬,大人们都说,瑞雪照丰年。

  白刚带着白苏,沈如慧来到陈心德家中拜年。

  新年新气象,陈阿娇穿着一件红色芙蓉花短袄,白色长棉裙,连带着周围的景色都被渲染了几分喜庆。

  白刚除了拜年之外,自然还是操心白苏的婚事。现在白苏也有了一份工作,十五的年岁,是该物色一个好女孩了,就算不现在成亲,至少也得将婚约定下。

  大家围在饭桌上,其乐融融。

  “姐姐,你吃饭什么时候这么斯文了?”陈子汝的一句话,使陈阿娇微微气愤道:“你懂斯文两个字怎么写吗?”

  陈子汝天真的摇摇头,她只知道姐姐在家吃饭,从来就是一种吃不饱的状态,但是今天,挑菜盛饭,都是极其的温柔。

  刘素心看见陈阿娇这幅嗔样,明白几分,她是个开明的母亲,只希望女儿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

  “陈先生,我们白家包子铺,今年的春联,还想请你帮忙写写呢!”白刚笑道。

  陈心德也不拘束,应了声好。

  “白苏今年十五了吧!”刘素心开始问道。

  沈如慧望了白苏一眼,意思是岳母发话,你小子得好好接招。

  白苏回道:“满满的十五岁了。”

  “听说你现在是在医药铺当伙计?”

  “是,当了三年的学徒了,今年师傅说就可以让我小试身手。”

  刘素心点头,大夫确实还是很体面的活计,只是想起以前白苏的顽劣不堪,心中还是有些忧虑。

  “现在白苏比起以前,孩子是成熟不少。”刘素心也笑道。

  “是啊,白苏小的时候是挺顽皮的,但凡水灵镇说谁是混世魔王,一定提白家白苏。”沈如慧自嘲道。

  两位母亲过招,一位为着女婿,一位为着媳妇。

  谁知这时候,陈子汝插口道:“还有姐姐。”

  “我什么时候是混世魔王了?”陈阿娇瞪着眼睛,小脸气鼓鼓的。

  刘素心突然觉得,早日将这个女儿嫁了,兴许是件好事。

  饭后,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说,陈阿娇便和白苏在院子里走着。

  夜晚的月亮真圆,真亮,也比雪花白。

  “新年快乐。”陈阿娇先对白苏道。

  白苏心里微动,拿出红包,交给陈阿娇道:“这是师傅给我的打赏。”

  “你就给我啊!”陈阿娇接过红包,心里美滋滋的。

  其实白苏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买胭脂,好像陈阿娇也不喜欢,买零食,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视她一般。索性白苏将自己的红包都给了陈阿娇,她要是喜欢什么,尽管去挑便是。

  “我们出去走一走吧!”陈阿娇建议道。

  新年前每家每户都要采办东西,街上的人很拥挤,就算是在晚上,也有出来游乐的人们。

  在小街的两边,都有一些地摊,既卖小吃,也卖玩具。

  白苏和陈阿娇走在街上,欢喜的看着周围的热闹场景,大红灯笼高高挂,家家户户迎新年。

  陈阿娇瞧见一处糖人,兴趣被勾了出来。

  “想吃?”白苏浅笑着,往粘糖人的大爷走去。

  陈阿娇吃着糖人,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心情,她好像将全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占了一般。但是这感觉真的很幸福,岁月静好也不外乎如此。

  两人路过一处的时候,都停下脚步,桥下的大路上,一位父亲跪着,身旁还有一个孩子,看样子约莫着三四岁。孩子穿的衣服是粗麻,冻得瑟瑟发抖。

  看着父亲用炭头在地上写的字,陈阿娇的心都凉了起来。

  卖孩子!

  这三个字对陈阿娇来说十分的陌生,一个父亲怎么可以卖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白猴子...”陈阿娇想要和白苏倾诉一下自己的想法,却发现白苏也是一副惆怅的面孔。

  刘志的母亲吴姨经过,一时也看不过去,于是便问那位父亲。“你说你,就算再穷,也不能卖孩子吧!”

  “这位大姐,你不知道,我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今年过年,我们家都揭不开锅来,与其大家被活活饿死,还不如卖了这孩子,让别人给他口饭吃。”

  “你这,你这不是胡说吗?哪有父亲卖孩子,是为了孩子好的。”吴姨直嚷嚷。

  “这位大姐,你不懂,就不要拦着我。无论怎样,这是我家的孩子,我有权处理。”

  吴姨想和这人理论,被旁边的人拉到一旁,悄声道:“你就不要管闲事了。”

  陈阿娇瞧着吴姨,想着要是父亲卖掉自己,自己的小玻璃心一定受不了。不过自家父亲是绝对不会卖掉自己的,陈阿娇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些难过。

  旁人开始解释道:“这位父亲是卖柴的,今年的柴火被抢去了,所以家里连一口米都没有。”

  白苏越听脸色越凝重,心中悄悄下了一个决定。

  “阿娇,你听过孙中山先生的三民政策没有?”

  陈阿娇问道:“你又去客栈听书了?”

  “先不管这个,本以为清政府倒下之后,百姓就不会被苛刻的那么惨。但是你看,连我们这个小镇,都有不给钱不治病,穷困的卖掉孩子,我们的生活根本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听说南方正在征兵,在建军校,我想去试试。那是孙先生创办的学校,我愿意进入里面,为创造新的世界奋斗。”白苏说的起劲,完全忽略了在一旁陈阿娇的表情。

  “阿娇,你相信我,等着我回来,改善水灵镇的生活环境,让镇子里面的每个人,都能像孙先生笔下那般的大同世界。”

  “真的会有大同世界吗?”

  “有的,宋代就有,就算是家里大门开着,也不会有人进来偷。”白苏牵着陈阿娇的手,郑重其事。

  “阿娇,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这不是我一时的决定,我深思熟虑过了。”白苏的语气中含着急切,希望陈阿娇能够认同他。

  “我支持你。”陈阿娇突然露出笑容,拉起白苏的手道。

  她知道白苏志向远大,也知道白苏不甘在这样一个小镇里面。她的白苏定当有他自己的追求,她所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他。

  “但是,白叔那里怎么办?”陈阿娇问道。

  白叔好不容易为白苏找到一个好的活计,白苏又要去当兵。且不说当兵苦,白叔也不舍得白苏离开家里的长辈。

  所以白苏不打算告诉他的父亲,他准备在年后,找一条船,独自去南方参军。

  兴许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和白苏待的年,陈阿娇格外的珍惜。

  大年三十,陈阿娇早早的吃完了年夜饭,将父母发下来的红包,压在自己的枕头下。然后带着毛绒绒的帽子,爬过树,来到白家院子外,白苏早已经等了一阵子。

  看见陈阿娇出现,白苏连忙做了一个礼,就像是古时公子等待小姐那般,惹得陈阿娇轻声一笑。

  皑皑白雪里,素裹银装中,两人对视良久。

  陈阿娇将自己学的十字绣,扔给白苏,当是新年礼物。

  白苏挠挠头,递给陈阿娇一把小刀,这还是白苏前几天在地摊上看见的。

  两人道了句新年快乐,便相互回了家。

  过了年后,白苏当真乘上了一艘开往南方的船。陈阿娇将存下的钱,全部都塞给白苏,忍不住哭着说:“你到了那边,要好好的,吃饭吃好,睡觉睡好,走路也要走好。”

  白苏搂过陈阿娇,安慰道:“放心,我功成名就之后,定当风光娶你。”

  “那倒不必,我和白叔,阿姨,爸爸妈妈,妹妹都希望你能快点回来。”一家人都好好的,陈阿娇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装作坚强。

  那是一个起雾的天,白苏走上了船,对陈阿娇挥了挥手。

  船开始缓缓移动,水面荡起涟漪。

  船驶过轻岸,掠过绿草,带着白苏,小心又快的离开。陈阿娇在岸上跑着,目光一直锁住船上的人。白苏,你可要回来。

  白苏抱着包袱,不知为何,一下子哭了起来,哭的伤心,连河水都开始波动。像是人生只哭这一次,便再也不哭了。

  白刚看到自家儿子留着的字条,勃然大怒,追去已经无果,最后只能黯然的坐在地上,像是疯癫了一般,大笑着:“走了好啊,走了好啊!”

  陈阿娇这时有了一种责任感,决定好好照顾白家阿叔和阿姨。

  而那一池河水,带着多少人的相思之情,悠远流长着。

  一晃三年而去,白家和陈家,来到了多事之秋。

  十三岁的陈阿娇,出落的亭亭玉立,前来说媒的人,络绎不绝。谁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像男孩子一样的女孩,竟然蜕变的如此楚楚动人。

  陈阿娇有时会去稻花田看一眼,对着稻草人就发了半天的呆,不知道在想这什么。

  陈阿娇在大县城读着女子高校,每个周末放假,就和胡一希一起乘船回到水灵镇。

  胡一希心中还是不舍陈阿娇,他认为在水灵镇,只有陈阿娇才能配的起他。因此胡一希只要一见面,就开始炫耀起自己在学校里面取得的佳绩。

  两人乘着小船,周围青山绿水,一船的人,都变得安静下来。

  “阿娇,你要是得空就往我家来玩吧!”胡一希近视的度数又加深了些许,一摘掉眼镜,都看不清陈阿娇。

  “胡一希,我想在家里陪着爸妈,不想出去玩。”陈阿娇偏过头,不再言语。

  胡一希失落的看着陈阿娇。“我知道,你在等着白猴子。”

  陈阿娇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迎着清风,拂过面庞。

  陈阿娇走着熟悉的街巷,街巷角落里的青苔,依稀可以看见厚度。水灵镇想必是下过一场雨,不然也不会闻见,一阵泥土混着青草香。

  一走近巷子,就听见白家传来一阵哭泣。白叔和阿姨都是乐观知足的人,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哭的如此伤心?

  陈阿娇望着大门敞开的白家,好奇的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白家夫妇的面前,白叔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那个陌生男人一直说着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白叔,阿姨,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两个对着纸,哭的如此的伤心?节什么哀,顺什么便?

  “白苏没了。”沈如慧抱着陈阿娇,一发不可收拾的哭泣起来。

  陈阿娇呆在原地,头脑里的一根弦完全被崩开,刚才沈阿姨说什么?白家白苏没了,白猴子没了,那个说风光娶她的男孩子没了。

  陈阿娇不相信的拿过书纸,书纸上有上级官员的签字,写着士兵白苏在战争中英勇牺牲。白苏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一纸书信。陈阿娇眼前都能看见,那一天云雾中的白苏,站在船上,笑着对她挥手。

  陈阿娇迷迷糊糊的走到,当初送走白苏的那个码头,直接对着天空骂道:“王八蛋白苏,你骗我,你骗我会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白苏才十八岁,十八岁的大好年纪,就被埋在黄土之下。天妒英才,带走了她家的白苏。

  陈阿娇悲伤的不能自已,只能跌坐在地上,对着群山抱怨。

  失魂落魄的走到家门口,陈阿娇抬起头,才发现竟有一群人站在自家门口。

  这群人穿着黄绿色的军装,锃亮的皮靴,腰间别着一把手枪。来人呈两队站列,走在中间的长官,此刻正立在她家门口。

  “你们是干什么的?”陈阿娇警惕的问道。她家从来就不惹官司,现在这么多军人,她有些害怕。

  长官指着门内,问道:“小姑娘,你是这家的女儿吗?”

  陈阿娇听着长官的声音,心里就是一颤,更加注意了长官腰间上,别着一根长长的皮鞭。

  陈阿娇点头,继续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学生何章,听闻老师在这个镇里,特来拜访。”长官低头,浅浅的说道。